“小義子,剛才來了我屋一趟,告訴我,他在三長老手底下,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硬着頭皮,低着頭對蓮祁回道。
蓮祁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波動,而是輕輕的拾起剛才放下的毛筆,一邊兒繼續寫字,一邊兒漫不經心的回了我倆字:“你說。”
我下意識的擡起眼,看了一眼蓮祁寫的那字,卻沒想到,他竟然在抄寫經文,雖有些奇怪,卻還是不冷不熱的對他回道一句:“三長老私底下與百裏無憂不但見了面,還交談密切。”
語落刹那,我的耳旁猛地想起“咯噔”一聲,竟是蓮祁手中握着的那隻毛筆,隻在刹那間,從他的指縫裏滑了下去,筆尖上的墨,不僅将他剛才抄好的經文,糊的亂七八糟,更發出絲絲好聞的墨香。
幾秒後,蓮祁的呼吸緊了緊,這才皺起眉頭望着我說道:“你再說一遍。”
“三長老私下與百裏無憂不但見了面,還交談密切。”
我将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兒,随後接着又道:“而且……據小義子所說……二長老也有參與其中。”
“你是說蓮墨?”
蓮祁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望着我。
蓮墨是蓮二長老的本名,我忙點了點頭,回了一個“嗯”字,随後又将小義子給我的那封信呈到了蓮祁的面前,說道一句:“但二長老到底是被三長老蒙騙的,還是力有所圖,小義子和他手底下的人還沒查出來,隻從三長老的衣服裏,偷到了這封信,說是極有可能,與三長老蠱惑二長老,勾結百裏無憂有關。”
蓮祁聞聲,連忙将我呈起的那封信接過,正打算拆開之時,卻發現這封信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迹,這才停下了手底下的動作,對着我問道:“你和小義子,都沒打開這封信嗎?”
我點了點頭,低頭不語,他這才略帶幾分賞識的看着我,回道一句:“我之前就覺得,你能推薦到我手底下的人,肯定不錯,現在看來這小義子真不愧是你一手提拔的,是個人才。”
聽到這話,我不免有些尴尬,卻是徹底明白了,爲啥感覺蓮祁之前和我說話,有一股怪怪的感覺……
恐怕蓮祁與這張臉主人的關系,根本不是奴仆這麽簡單,該是大有文章,可白蘇這王八蛋,視線也沒全打聽清楚,就直接把這人的臉複制出了一張人皮面具套我臉上了!
而之前來找我的那小義子,看到白蘇在我屋子裏會表露的那麽奇怪,恐怕不全是因爲,我這張臉的主人,與白蘇易容的那張臉的主人,關系可能不是太好,還極有可能……
是因爲我易容的這張臉的主人,與這蓮祁有些不可告人的關系吧……
想到這兒,我隻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好在蓮祁在“誇獎”完我之後,便直接将那封信給拆了開來,并沒有過多關注我,自然也沒察覺到我身上的這些異樣。
信封裏的信,似乎很長,蓮祁看了很久,這才氣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那張梨木桌上,許是使的力氣有些大,這張梨木桌隻在刹那間,便被蓮祁一掌拍了個粉碎。
我見此,更是好奇不已,忙擡起頭,一臉關切的對蓮祁問道:“家……家主,您可千萬别動怒,傷了身子就不好了,這信上寫的,到底是什麽内容,能讓您氣成這樣?”
一聽我這話,蓮祁緊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感歎道:“哎,我爲蓮家辛苦操勞了快一輩子,成日瞻前顧後,生怕自己有哪些做的不好,斷送了家族的前程,卻沒想到,在意家族前程的人,隻有我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也隻有若妹妹你一人。”
……
天知道,在我從蓮祁嘴裏聽見若妹妹這三個字的時候,惡心的都快吐出來了。
雖然早就看穿了,這張臉的主人和蓮祁可能有不一般的關系,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直白,這麽露骨……
我雖惡心的不行,卻也沒忘記正事,學着蓮祁方才感歎的樣子,也感歎出一句:“家主,您可千萬不能這麽想,您這麽多年爲蓮家做的事情,蓮家上上下下,無論是子嗣還是下人,全都看在眼裏,否則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傳位的時候,也不可能把這家主的位置,傳給您,不是嗎?”
可我想不到的是,我這話才剛一說完,蓮祁的臉色瞬間大變,那陰鸷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似的,十分吓人。
“你不提這件事還好,你提起便更是氣人!外人都覺得老爺子多麽疼愛我,多麽喜歡我,甚至還把家主之位都給了我,卻沒人知道,他真正愛的,隻有蓮墨那個殘廢,若不是因爲他殘廢,這家主之位怎麽可能輪的上我!”
聽到蓮祁這話,蓮家二長老的身影隻在刹那間,浮現在了我的眼前,卻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和蓮家家主之間,竟然還有這麽一出事。
可要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更是奇怪了,畢竟,之前覺得可以從蓮家二長老這裏下手,是懷疑他想奪權,可若是蓮祁的父親,之前根本隻想把家主之位,傳授給蓮二長老的話,即便他是殘廢,但隻要他真心想要,也不是不可能把家主之位拿到手。
難道說……
他之所以在背地裏動手腳,根本不是因爲家主之位,而是其他事情?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不能自拔,蓮祁卻詫異的望着我,輕輕的喊了好幾聲:“若妹妹?若妹妹?”
“若妹妹,你在想什麽呢?怎麽不回答我了?”
媽的,本就被蓮祁惡心的不行的我,此時在聽到他這話,更是被惡心的都快要吐了!
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小夥子談戀愛,你喊個妹妹,妹妹啥的,還挺正常的,可你這一個半截身子都如黃土的老頭子,再加這麽個好幾十歲的老婦人這麽一喊,真不覺得害臊嗎?
可偏偏,我惡心的又不能表現出來,剛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呢,蓮祁竟無奈的歎了口氣,将那封信拿到了我的面前,道出一句:“算了,你也看看這信上寫的到底是什麽,才能知道我爲什麽這麽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