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沒有跟着他去。我來到石頭房子前,随手撿起一根棒子,一腳踹開第一間房門,走進去揮動棒子把桌椅都砸爛,然後到牆角把黑壇子古裏古怪的東西搬到外面的陽光下。
黑壇裏裝着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我有直覺,這玩意之所以放在牆角陰涼處,肯定是怕光照。現在剛下過山雨,陽光很足,我用棒子把黑壇砸爛,裏面的東西流了出來,孩子混在液體裏,熱辣辣的陽光照在上面,滋滋作響。
我蹲在旁邊,看着上面黑黑白白的蟲子亂爬,不由得暗爽。
欣賞了一會兒,我從屋裏拿出一堆破報紙扔在上面,然後用打火機點燃,燒得吱吱響,冒出很臭的黑煙。
我提着棒子又來到第二間房子前,在這裏,我被妙破砸了好幾下腦袋,現在還暈暈的,一股火上來,一腳把門闆踹飛,走進去。
我抄着棒子到處亂打,一邊打一邊罵,瓶瓶罐罐全都打爛,神壇上蠟燭都打飛了,我突然瞅着畺良耶舍的雕像來氣。
我對它可沒什麽崇敬之情,它隻不過是安歌的某個前世而已,剛才在它眼皮子底下我被人揍,沒看它出來放個屁。我一股火上來,跳上神壇,揮動大棒,對着雕像就是重重一下。
一棒子下去,腦袋頓時打飛。這玩意是木頭刻的,表皮很薄,裏面中空,腦袋飛出去以後,從腔子裏激起一陣煙塵。
我一不做二不休,連踢帶打,砸了個稀爛,就在這時,忽然看到雕像的深處,有個用黃綢子包裹的東西。
我左右看看,屋裏沒有外人,木淳不知幹什麽去了。我艱難地把手伸進雕像裏面,抓起黃綢子包,慢慢拿出來。
我蹲在地上打開,從裏面滾出一個東西,趕忙用手接住,這是個很古怪的玩意。大概有拇指的指蓋大小,薄薄一片,摸上去應該是金屬的,上面刻着極爲繁複的花紋,看不出是什麽圖案。
下面有封信和一本書。這封信寫在二指寬的小紙條上,妙破生前曾經飛鴿傳書,也是用類似的紙條。
我展開紙條看,上面龍飛鳳舞寫着毛筆小楷:三弟,二哥我數年尋訪,終得白蓮至高秘典心法。修習此術,第一步可開天眼,第二步可入境造夢,修習到第三步,便是無上境界,可随心造物。此部秘典微言大義,晦谟難懂,不知是用什麽語言寫的,若破此天書,可謂之神也。兄知你苦苦尋覓白蓮最高境界,特将此書贈你,望破解修習,不過切記,不可勉強,防走火入魔。另,随書還有一金屬貼,不知何用,亦不知怎麽用,此物來曆詭谲,望善待之。
看完之後,我的心怦怦跳,從口吻上來看,寫這個字條的人,很像是妙破曾經飛鴿傳書的二哥。妙破當時向神秘的二哥傳遞信息,讓他馬上來這裏。
我後脖子發涼,還有一位邪裏邪氣的大神沒有出場。他要是來到這兒,看到妙破的屍體,非炸窩了不可,肯定會報仇。
這封信裏說,白蓮教最高秘典心法,修了之後一共有三重境界,第一步是開天眼,第二步是造夢,第三步居然可以造物!
我見識過黃九嬰的能耐,他隻到第二步入境造夢。難以想象啊,如果真修到了第三步,那就不是神那麽簡單了,簡直就是造物主。
我顫抖着手,去看下面的書。這是一本薄薄的古冊子,大概也就二十來頁,我正要翻,門外響起一個人的聲音:“幹嘛呢?”
我吓了一跳,差點坐地上,回頭看,是木淳。他捧着一個暗紅色的木匣走了進來。
我說道:“你過來看。”
木淳走過來,我告訴他,剛才把雕像砸個稀巴爛,發現裏面藏着黃綢包。木淳把手裏的匣子放在一旁,我看得稀奇,正要伸手去摸,他馬上護住:“王慈,你别看,這東西跟你沒關系。”
我非常不高興:“你這是在哪撿來的,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邪裏邪氣的,你最好别私藏,惹出麻煩算誰的?”
木淳把木匣子往自己身後藏了藏,有一搭無一搭說:“我心裏有數。”
我恨的牙癢,好好,你小子跟我玩這個,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我趁他不注意把那枚金屬貼扣在手心,随着小動作放進衣兜。
木淳看看信,又拿起下面的古冊,感歎:“王慈,這是好東西啊。”
他輕輕翻開古冊,我們原本以爲裏面寫着看不懂的文字,可打開之後,卻發現事情出乎意料。在古冊的頁面上畫滿了一個又一個圓圈。
這些圓圈看起來很怪,邊緣布滿毛刺,在一頁上大概能有百十來個這樣的圈圈。
木淳繼續往下翻,每一頁都是這樣的圓圈,古裏古怪,完全無法琢磨。
他拿着那封信反反複複看了幾遍,說道:“還有個金屬貼呢?”
我裝模作樣到處找:“沒發現。”
木淳有些遺憾:“肯定是你剛才砸雕像時弄丢了。我估摸金屬貼很可能是破解天書的關鍵東西。”
他這句話提醒我了,我收起古冊子,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木淳一把按住我的手,笑笑說:“王慈,要不然我先看?”
我猶豫一下,金屬貼在我身上,我也有點心虛。想了想,把書給他:“那你先看,我反正也看不明白。”
木淳用黃綢包重新把東西包好。我說:“咱們得趕緊走了,這裏有外人要來。”我把妙破飛鴿傳書的事說了一遍:“他還有個二哥,估計也是厲害人物,到這裏一看三弟死了,肯定要報複。”
“妙破的屍體怎麽辦?”木淳問。
我發狠:“要不然找個地方埋了得了,遲早都是麻煩。”
我和木淳沒敢在房子裏點火,這裏是大山,一旦起了山火,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隻是把裏面的東西都砸個稀巴爛,也算是解氣。
我們兩個在另一個房間裏搜出兩把鐵鍁,來到後面的土坡,花了半個多小時挖坑,坑不深,埋人是夠了。我們把妙破的屍體擡出來,老頭死的跟木乃伊差不多,身子輕飄飄的,也就幾十斤沉。
把他扔進坑裏,我們三下五除二把土埋上,然後用腳跺跺,不知情的肯定看不出來。
此時太陽西轉,天色昏沉。
我眼皮子跳,覺得心神不甯,神秘的二哥随時都能來。
我和木淳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馬上走,遲則生變。他捧着紅木匣子,揣着古冊天書,倒也是收益頗豐。
可我呢,挨了揍,出了魂兒,最後就落個神秘的金屬貼,還不知是幹什麽用的,心裏有些郁郁。更無法釋懷的是,木先生生死未蔔,而我媽的鬼上身還沒有解決。
從山裏出來,手機恢複信号,木淳給村長打了電話,他們已經把木老先生送到縣裏的醫院,好消息是,木老先生穩定下來,情況良好,并沒有什麽不适。村長說,木先生交待了,讓我們回村先給王慈的母親驅鬼,我們兩個人完全可以做到。
我想還是先去醫院看看,木淳道:“聽爺爺的吧,既然他的情況穩定,倒也不急着去,先回村看你母親。”
我驚疑,木淳的這個決定很怪,他一向是最孝順的,在山上的時候還哭得稀裏嘩啦,怎麽現在又冷靜下來。
我也沒細想,先回村也好,趕緊把媽媽的問題解決,要不然如鲠在喉。
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從山裏出來,天已經黑了,在路邊攔了小客回家。
再回到村裏,真是恍如隔世。木淳跟我說,讓我先回家,他去去馬上就來。
他捧着紅木匣子,揣着古冊走遠了。我皺着眉頭,這小子莫不是先回去藏東西了?那匣子裏到底是什麽?看他這個架勢,好像并不打算告訴木老先生。
嗨,我操這個閑心幹什麽。我跑回家,老爸看我這個樣子吓了一跳:“你怎麽了,怎麽滿身都是血?”
我來到廁所,對着鏡子照照,妙破那兩棍子打的太狠,頭上血迹斑斑,先前沒覺出來怎麽樣,現在回過勁,傷口疼得厲害。
我洗了把臉,把血洗掉。老爸非要拉我去衛生所包紮不可。
我的意思是先給老媽驅鬼。
回來的路上,我仔細考慮了驅鬼的方法,有了計劃。妙破的中陰身牛不牛,照樣被我腦海裏的靈引吸幹淨,我同樣也可以用靈引對付附身在我媽身體裏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