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相當不講究,奪舍失敗,也不善後,拿錢就走。老廣硬是讓他坑一道,卻也無話可說,這道士可不是省油的燈,非等閑之輩,甯結交也不能得罪,啞巴虧是吃定了。
說到這裏,老廣一攤手:“事就這麽個事。所有的秘密全在這個孩子身上,我前面付出的精力已經不少了,現在還沒有結果,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王慈。”
安歌看我:“具體有什麽困難?”
我沉吟說道:“打個比喻來說,先别把這孩子當孩子,把他當是一個封存秘密的盒子。這個盒子一共有兩層外殼,目前我已經解開了第一層,所以能看到這孩子奪舍時的情景,最麻煩的是第二層,秘密就藏在裏面。”
老廣道:“怎麽個麻煩法,有沒有法子?”
我說:“這第二層的外殼已經加了密,也就是說上面有鎖,隻有打開鎖才能把裏面秘密掏出來。問題就在于如何解鎖。”
“你有辦法了吧?”老廣問。
“有,但是不能肯定。”我說:“孩子現在命在旦夕,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我怕來不及。”
安歌說:“王慈,你去想你的辦法。老廣,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保住這孩子的命,能拖多久是多久,真要不行也沒有辦法。”
老廣在黑暗中陰郁地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我最多等你們三天,王慈你如果三天内還找不到辦法,那就是沒希望了,咱們的緣分也盡了,我也要走了。”
我和安歌從屋裏出來,已經是下半夜,他邀我去他家。
安歌住在松樹園不遠的一套小公寓裏,面積很小,風格極簡,幾乎沒什麽家具。我心事重重,也沒和他多聊,分頭休息去了。
我一覺睡到天亮,坐起來看看時間快要遲到了,推門出來,飯桌上擺着早飯,上面是安歌的留言,告訴我今天可以不用去單位,他已經跟張南華請了假。讓我走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
我沒急着走,而是靜靜吸了支煙,重新打量房間,安歌好像就不想好好過日子,幾乎什麽都沒有,沒有一點煙火氣,他完全不動火,小廚房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煙漬的痕迹,給我的感覺是,這裏就像是山洞。
他到底什麽來頭,他說古墓和自己的身世有關,這人不一般。
我掐滅煙頭,把安歌桌上的留言又看了看,明白了他的潛台詞,他給我請假的目的,是讓我去忙活怎麽解決那孩子的辦法。他沒有明說,可能是怕催促太急,惹我不高興。
這件事我一定要做的,不爲他,也爲了我和家裏人,有了二十萬就能改變家庭情況。
我歎口氣,拿出手機給李大民打了個電話,問他現在在哪。
李大民說正在家裏。我說現在去他那裏放不方便?李大民笑笑說,當然方便,王哥來,什麽時候都方便。
我問清了地址,從安歌的家裏出來,在路口打車直奔李大民那裏。
李大民據說家裏挺有錢,他好像從來沒去上過學,時間非常自由。他自己還租了套小公寓,我到了之後,他非常熱情把我領進門。
他家裏的風格竟然和安歌有着異曲同工的巧合處,都是風格極簡,沒什麽零碎的家具,客廳隻有幾把椅子,還有個半圓形的電腦桌,桌上放着一台蘋果筆記本,旁邊插着打印機,一盞日式台燈,旁邊放着一本厚厚的筆記,裏面某頁插着筆,這套行頭相當專業。
最吸引我目光的,是滿牆都貼着各式各樣的剪報、打印出來的資料,圖片、文字,一張挨着一張鋪了整整一面牆。看上去雜而不亂,讓人有種想研究點什麽的沖動。
“你這不錯啊。”我說。我站在牆前,看着滿牆的剪報,他是大學生,可研究的東西沒有一樣是跟學業有關的,都是無法解釋的超自然事件。
我有點異樣,看他:“你對這些這麽感興趣?”
李大民明顯不想聊這個話題,他開門見山:“王哥,你過來找我,肯定有事吧。”
我心想也不跟他繞彎子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我說:“我來拿白蓮教那本古書。”
李大民沒說話,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有點不高興,這小子不會是耍臭無賴不給了吧。
李大民道:“王哥,不是我不給你,你拿這本古書是不是打算照着上面的法門來修煉?”
“那是當然,要不我還能拿着擦屁股啊。”我沒好氣地說。
李大民說:“這本書是殘卷,隻有白蓮教《十六觀》裏的前四觀,我跟你說句實話吧,這四觀我已經全部修完。”
我大吃一驚看着李大民,我隻修了第一觀,就能進入别人的觀想之境。他修完了前四觀,豈不是比我更厲害。
我忽然冒出個想法,要不然直接把李大民請到老廣那裏得了。轉念一想不好,我倒不是怕分錢,那錢現在還跟水中月差不多,能不能拿到另說。關鍵是李大民這人有股專研的勁頭,他要深入一件自己感興趣的事,能付出一切代價把這事搞明白。老廣那些人可是盜墓賊,掉腦袋的秘密多了去了,真要李大民這麽不分輕重的亂刨,到時候恐怕會惹出大麻煩。
我沒說話,等他下文。
李大民說:“王哥,不是我不給你,白蓮教的法門,實在是邪門。”
我不耐煩:“我心裏有數,你先把書給我,有危險我也認了。”
李大民笑着說:“王哥,你今天不是沒事嗎,我帶你去個地方,到了之後,你就明白了,到時候如果你再要那本書,我絕無二話。”
我看看他,點點頭:“好,我倒要看看你想幹什麽。”
我們從他家出來,李大民有車,到了停車場上了車。我坐到副駕駛:“你天天不上學嗎?”
李大民笑:“上啊,偶爾也上,肯定能畢業。今天不是你來了嗎,我好好陪陪你。”
我沒說話,任由李大民開車出來,他小小年紀,卻是個老司機,車開的極溜。
昨晚沒怎麽睡好,我正迷迷糊糊打盹,被他推醒。我們到了一處小區門口,我一看認識,這裏是在市區二環以内,地腳相當不錯,以前是一家國營企業的家屬樓,現在重新改造,弄成了新小區。
他帶我到了一棟樓的四樓,指着中間的門說:“我帶你來的就是這。”
“這是誰家?”我問。
李大民掏出鑰匙:“是我哥一個朋友的,這裏已經沒人住了,進去你就知道。”他把門打開,這房子大概九十來平,裝修很簡單,能看出好像大部分家具都搬走了,幾乎就是個空房子。
屋裏有股很難聞的味道,李大民把窗戶都給打開透風,可就算這樣,總覺得空氣像不流通一樣,沉悶至極。而且這房子怎麽看怎麽讓人不舒服,現在陽光很足的,但總體感覺昏昏沉沉,空氣中似乎漂浮着雜質。
其他不敢說,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
我看向李大民,李大民沒過多解釋,走進衛生間打開燈,指着裏面的浴缸說:“屋主的女朋友就是在這裏自殺的,割腕,血流了一地,發現的時候血幾乎流光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兇宅?”
李大民點點頭。
“你把我領這來是什麽意思?”我問。
李大民看着我,緩緩說道:“哥,自殺的女人現在就在你身後!”
我頭皮一下就炸了,衛生間極其陰冷,我趕忙回頭去看,後面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你開什麽玩笑!”我勃然大怒。
李大民平靜地說:“我沒有開玩笑。”他讓我稍等,然後出了衛生間。
我在衛生間裏抱着肩膀,冷意很濃,對面的鏡子明明晃晃照着我,身後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李大民在搞什麽?
他回來了,手裏拿着兩把椅子,并排放在地上。我看着他行事,衛生間空間很窄,擺了兩把椅子也放不下什麽了,他讓我一起坐在椅子上。
李大民說:“王哥,你把手給我,我讓你看看什麽是孤魂野鬼,你就知道白蓮教法門怎麽邪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