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樣貌平常的商船,除了諾大的船帆以及那兩層高的豪華建築,其餘好像都與普通商船并無兩樣。
而那個療傷的俊美男子,便正是在商船二樓的雅間之内。
隻見他的臉上仍舊戴着那一半黑色的面具,雖是如此,卻依舊擋不住他的俊美面龐。
身上的黑衣已經被換上了幹淨的,而肩上的傷口也給好好的包紮了住,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在好好的爲自己養傷,隻是無奈回閣的路途遙遠,而他又用不了輕功,所以便是過了這麽久,也隻是仍舊呆在船上。
回想那日,他急匆匆的離開仙夢皇宮後,便昏到了宮外的深山之上,好在夜影與一橙一直陪在他的身旁,爲他找到馬車,才得以将他偷偷送出了青城。
之後又是在馬車上,以及周邊的客棧休養了好幾天,他才終于趕到了海邊。
現兒隻要坐船回到那個海中央的“無人島”他們便能回到閣裏了。
世人定然想不到,那神龍不見首尾,而又極其厲害的暗鳴閣,會将總部建在海上的一座無人小島上,而且還是以各種各樣的商船打掩護。
正沉思着,忽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他蹙了蹙眉,不由有些陰沉着道:“本閣主不是說過,養傷的時候,你們誰也不能來打擾嗎?”
門外的一橙微微一愣,隻是輕輕的敲了敲房門道:“主子,屬下爲您煲了些雞湯,您勞累了這般久,也該好好的補補身子了。”
屋内的上官泡泡仍舊閉目養神般地坐在原位,經過了這麽多天,雖然武功仍舊沒有完全恢複,但有夜影與一橙輪流爲他療傷,他的身子倒也好了六七成了。
所以此時聽到她說送雞湯,雖然覺得還是要喝,卻也覺得沒必要天天都給他送了。
想是這麽想着,他卻還是輕聲着道:“門沒鎖,放桌上吧。”
想來這幾日一橙也是盡心盡責,雖然之前爲了泠長老背叛過他,但後來她主動回來領罰,又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側,此次更是傳了不少内力給他,他便是再冷血,也不好太對對她擺臉了。
想着,一橙已然緩緩開門走到了他的身旁,同時将湯輕輕放到了床邊的小桌子上,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主子,您的身子可好一些了?肩上的傷口還需要繼續換藥嗎?”
上官泡泡不語,隻仍舊靜靜的打坐療傷,見此,一橙又沉思了一會兒後,才蹑手蹑腳的坐到了他的身旁,同時伸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腰帶。
他的身子猛地一怔,霎時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做什麽?”
一橙低首,卻是面色微紅着道:“屬下想看看主子的傷好了沒,若是未好,屬下便繼續給主子換藥……”
“不必了,夜影找來的草藥向來都是極好的,不能與普通的草藥相提并論,況且都已半個月了,自然是好了不少,接下來隻要少碰水不扯到傷口便好,不必換藥了。”
上官泡泡冷冷而道,說話的同時,更是将她的手不經意的甩到了一旁。
她的神色微微一變,一時不由急切着道:“可是主子,多綁幾日這藥,自然好康複的更快一些的,再則若是現在便停用這藥,日後定然會留下疤痕的!”
上官泡泡毫不搭理,隻仍舊雲淡風輕的閉着雙眸,“堂堂男子,怎需怕這小小箭傷的疤痕?”
“主子……”
“若真要換,本閣主自己會換的,還有夜影也會幫本閣主換,男女授受不親,即是本閣主已然恢複了行動,你便不必再爲本閣主換藥了。”上官泡泡面色陰沉的說着,霎時便打斷了她的話語,讓她無奈萬分。
于是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終是有些不屑的笑了一笑,“男女授受不親?在主子您重傷昏迷的時候,一直都是屬下爲您換的藥,若是真如主子所說,那麽主子是不是要對屬下負責呢?畢竟屬下也是第一次看光一個男子!”
聽及此,上官泡泡的臉色不由暗了又暗,終究還是再也忍不住的睜開了雙眸,隻冷冷地怒吼道:“一橙,你夠了,本閣主要靜養,請你出去!”
一橙的臉上寫滿了委屈,隻快速的站起了身,爾後直直地望着他道:“主子,您爲何要這般拒屬下于千裏之外?您嘴巴上說着男女授受不親,那日卻又偷偷吻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您不覺得自己很口是心非嗎?”
說着,她又有些氣憤的接着道:“那樣的女人您都不嫌棄,卻在這裏和屬下說男女授受不親,主子,您……”
“你這是在教訓本閣主嗎?”
上官泡泡眸光一冷,那一瞬間,望着她的眸子裏,更是閃過了一絲殺氣,那是他與千千的秘密,或隻是他自作多情的證據,現兒被她這般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他的心裏竟是有種說不出的怒意!
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憤怒,一橙這才有些不太甘心的低下了頭,“屬下不敢!”
他冷冷一哼,“不敢就退下吧,日後回了閣裏,便再也不要跟在本閣主身側了,你說的對,本閣主就是不嫌棄她,不可以嗎?”
說着,他又十分冷漠的眯起了雙眸,“什麽時候起,本閣主做事都要經過你了?”
一橙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連忙便緊張兮兮的解釋了起來,“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隻是不希望主子再爲了那樣的人受傷了,主子,難道屬下對您的心意,您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他的眸裏閃過絲絲不耐煩,“一橙,你在江湖中并未與多少人結仇,當初來暗鳴閣也 隻是随着泠木,現今泠木已死,你再留下來也沒有必要了,若是無事便去江湖上闖闖吧,江湖中優秀的男子數之不盡,終有一日你會遇到你喜歡的。”
一橙的心裏忽地一痛,“主子這是在趕屬下走嗎?”
他輕輕搖了搖腦袋,“本閣主隻是想告訴你,除了暗鳴閣,世界還很大,比本閣優秀的男子也有很多,你大可不必留在本閣主的身邊,若是你要離去,本閣主不會派人抓你回來,也不會強留于你,你是自由的。”
其實他是想說,她可以走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在暗鳴閣中呆了多年,也并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若是随意趕走,他也狠不下心。
可若不将她趕走,她對他的心意,又讓他很是煩躁。
倒不如許她自由,讓她自己另外去尋找她所愛的人,如此對雙方都好。
這般想着,他便也不敢搭理一旁的人兒,而是起身緩緩地走出了屋門,爾後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船艙,望着那蔚藍的海面,走神了。
緊跟于他身後的一橙滿眸苦楚,隻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心中雜亂無章。
她自是知曉他話裏的意思,可她也是真的放不下心,人這一生,深愛一人何其困難,找到了深愛而又得不到的,比比皆是,她不想當他們的一員。
她不想放棄,更不想像他一樣當一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
他守護了那個柳千千那麽久,她知道嗎?感動嗎?他又得到幸福了嗎?都沒有!
那麽她又怎麽可能做一個像他一樣的人?
她要親手去奪屬于她自己的幸福!
想着,那雙嫩手便也狠狠地掐入了肉中,她就不信,回了暗鳴閣,她還拿不下他了!
詭異的安靜就那麽持續着,不僅是海面之上,就連遠在岸外的玄林城内,也同樣是極其的安靜。
待柳千千與皇甫月澤領着人趕到玄林城時,已經是初六了,也就是離挽歌所說的日子僅剩下了一日。
于是那一日,整個玄林城的百姓都極其的害怕,畢竟這城才剛剛重建好,青龍又攻來了,身爲百姓的他們,自然比誰都要害怕!
除了害怕,就是各種疑惑,畢竟前些日子全國上下還爲了尋找失蹤的皇後而各種忙碌,沒過幾天,又突然傳來皇後已被找回,且已誕下太子的消息。
百姓們還沒來及歡呼呢,又聽青龍要攻玄林城,一時間,百姓們的心裏可謂是七上八下,就差沒被這反轉給吓出病來了!
那晚,休養了半個多月後的青龍再次領兵,兵臨城下!
就如預料好的一般,他們還在遠處紮起了軍營,直到七日清晨,才士氣高漲的堵到了城門之下。
而領兵的,果真就是新皇挽歌!
城牆之上,皇甫月澤面色凝重的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兵馬,待看見那個坐在白馬之上,一身白色盔甲的挽歌之後,竟是有些不屑的揚了揚唇瓣。
“一個動不了武的男人,也敢帶着幾十萬的兵馬來送死,看來,剛剛當上皇帝的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立功回去,讓衆臣認可了啊!”
站在他身旁的柳千千微微蹙眉,也同樣是一臉嚴肅的模樣,隻是心中五味雜陳,難怪這個挽歌初登皇位就敢領兵攻城,這般看來,除了爾夕被滅讓他有了壓力,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想利用攻破仙夢的城池,給自己立下大功。
隻有這樣,日後的皇位才能坐穩啊!
難怪連葉兒的屍首都不肯放過呢。
這般想着,她這才緩緩地開口道:“雖然你們在先前就打過一仗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是青龍的帝皇了,手上又有葉兒的屍首,不能太過小觑。”
皇甫月澤輕輕點頭,“那便先看看他們想玩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