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挽歌冷冷一笑，同時緩緩地站起了身，“事已至此，對不起已經沒用了。”
葉兒的心中寫滿了痛苦，淚流滿面的時候，臉上突然再次癢了起來，她痛苦的撓了撓，卻是突然摸到側臉也冒出小紅點，一時心下慌亂。
怎麽回事？
就連人皮面具之外都有了嗎？
想着，她不由快速的拉起了袖子，果然瞧見了密密麻麻的紅點，原本有心理準備的她，在看見這些時，終究還是有些害怕的尖叫了一聲。
下一秒，她猛然抱住了挽歌的大腿，“挽歌，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再和千千姐姐對着來了，你們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
她好怕，好怕再過一會兒自己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好怕自己到死也得不到挽歌的原諒。
她不想騙他的，真的不想騙他啊！
卻是他猛地一踹便将她狠狠踹到了一旁，“你不要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同本太子哭！本太子什麽都能忍，但你裝成千千的模樣欺騙本太子，這是本太子最難忍受的！”
說着，他又十分憤怒的瞪着她道：“本太子也從沒想過要同千千打，你明知道本太子隻想她陪在本太子身邊而已，不是嗎？倒是你，簡直就是個瘋女人，爲了要裝成千千的模樣，竟連化魂水都用上了，你就那麽想過她的生活嗎？”
頓了頓，他又有些不屑着道：“還是說，你就那麽喜歡本太子嗎？喜歡到用别人的身份呆在本太子的旁邊都無所謂？”
葉兒的心中苦澀極了，看着他陌生的模樣，不由得又是幾滴眼淚流了下來，臉上的紅點越來越多，如是控制不住一般，她的臉上也越來越癢，越來越癢。
“嘶……”
她癢的重重的抓了一下，霎時間，臉上便出現了幾道血痕，疼的她龇牙咧嘴！
挽歌的眼裏閃過絲絲異樣，終究還是緩緩地轉過了身。
她低首，“是啊，我好喜歡溫柔的挽歌，好喜歡好喜歡……”
喜歡到不忍心騙他，不忍心傷他，不忍心看到他這麽的生氣。
挽歌的身子微微一僵，“若非将你誤認爲千千，你以爲你在本太子心裏算什麽？現在本太子隻想知道爲什麽你會是千千的模樣，真正的千千又怎麽了？”
葉兒痛苦的蹙緊了眉頭，一邊強忍着身上的痛苦，一邊氣喘籲籲地望着他道：“對不起，千千姐姐在宮裏，她沒事，對于我，你不必放在心上，騙你的時候，其實我也很難受。”
“你所謂的難受就是這樣子可憐兮兮的自我同情嗎？這些日子以來，本太子一直在想爲什麽突然之間千千變的這般陌生，可一想到她看着本太子的眸裏沒了怨恨，本太子便什麽猜疑也沒有了，至少她不恨本太子，可是現在，你卻和本太子說本太子一直都認錯了人，這是多大一個笑話？結果你還可憐的跟本太子哭？你哭什麽？你又有什麽好哭的？”
挽歌憤怒萬分的說着，說話的同時，更是死死的瞪着地上的她。
她不語，隻是不停的抽泣着，眼淚越掉越多，她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而越激動，身體的血液流的似乎也變的越發的快，每一個小紅點都在叫嚣着癢，奇癢難耐！
她痛苦的撓着，卻仍舊是懇求的望着挽歌，“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挽歌，我真的是留下來道歉的……”
挽歌冷冷一笑，不由再次蹲到了她的跟前，“你拿什麽來跟本太子說抱歉？就憑你這張與千千一模一樣的臉嗎？你知不知道本太子現在一看到你哭，就特别想将你的人皮面具扒下來？”
葉兒低首，終是忍不住的撓起了自己的胳膊，而後是大腿，是臉，她用力的撓着，越哭越癢，越癢便越痛苦的哭着。
她淚流滿面，卻是突然懇求着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挽歌的眉間閃過一絲憤怒，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将她狠狠推了一下，“你哭什麽？本太子問你有什麽資格跟本太子道歉啊！”
她被推的撲到了地上，忽然之間，發現雙手也長了越來越多的紅點，包括耳後與側臉。
挽歌的眸光微微一暗，一時不由有些煩躁的呼了口氣，“别哭了，再哭你會死的。”
葉兒低首，看着自己的雙手，心裏沒來由的就是一陣恐懼，爾後哽咽的吸了吸鼻子，“我從來就沒奢望過，有一日能同大名鼎鼎的挽歌公子說多少話，或者一起發生什麽事，可是這幾個月，是我陪着你，每每想到此，我便覺得無比幸福，幸福的像是夢一樣。”
說着，她又痛苦的閉上了雙眸，“可是你這麽好，我不想騙你……”
“啪”的一聲，她手腕上的紅點忽然破開，發出一聲極小而又慎人的聲音，就好像什麽氣泡被戳破了一般，疼的她痛苦的大叫了一聲。
“啊……”
她蹙眉，不由快速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後又是“啪”的一聲，另一個紅點也破開了，與之一起流出來的，是血紅的鮮血！
她蹙眉，“要開始了，我不要化成血水，啊……”
說話的同時，又是流了好多的血，她痛苦的擡起了雙眸，“挽歌，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道歉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挽歌不悅的别過了雙眸，“這是你自找的，明知道化魂水的可怕，還不怕死的用了，這般，也隻能怪你自己！”
說完他便站起了身，爾後十分無情的轉身走了出去。
地上的葉兒痛苦不堪，霎時便忍不住的滾到了地上，一邊撓着胳膊，一邊痛苦的滾來滾去！
時兒歇斯底裏，時兒撕心裂肺，痛苦的大聲的尖叫着，哭着！
“啊……”
“挽歌，你不要走……”
挽歌的身子微微一頓，卻是不言不語的停在了門口。
許久之後，裏頭的人才終于慢慢的爬了起來，“你是除了千千姐姐外，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謝謝你。”
挽歌的面色微微一變，呼了口氣後，才緩緩地垂下了眸，“那些都是假的。”
葉兒咬了咬唇，早已疼的冷汗直流，卻還是苦澀的扯了扯唇角，“沒關系……”
假的也沒關系。
隻要她覺得幸福就好了。
這般想着，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她蹙了蹙眉，終究還是沒忍住的叫出了聲，“啊……”
挽歌冷冷一笑，“如果你真的是她就好了，如果她也能爲我而感動就好了。”
葉兒雙目無神，不由直直的躺到了地上，那一瞬間，身上的痛似是稍微減輕了一些，她揚了揚唇瓣，腦海裏卻忽然閃過了她可悲的一生。
如果當初，她不曾被騙到青樓，大概現在，她還與她年幼的妹妹以及母親，在那窄小的破房子裏辛苦的過日子吧？
如果不曾遇見那個人就好了，偶爾的時候，她也會那麽想。
回想那日，因爲那麽一句“相信我”她竟還真的學會了反抗。
回想那日，她居高臨下的回到家中，卻見到了冰涼的屍首。
回想那日啊，她差點就拿出了刀，自私的想要殺了那個人。
回想那個時候……
“葉兒，自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妹妹了。”
回想至此，她苦澀一笑，“千千姐姐，對不起，其實我騙你了，昔日我留下這面具，其實，其實是想冒充你的……”
喃喃細語落下之時，她的手已然流了好多好多的鮮血。
“對不起，我還騙過你一次，這化魂水的副作用，其，其實是……”
說着，她不由自顧自的閉上了雙眸。
站在門口的挽歌微微握緊雙拳，聽着身後的動靜，心裏便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再怎麽說，這些日子也确實是她陪着自己。
想着，他終是緩緩地開口道：“忍的住嗎？”
葉兒疼的蹙了蹙眉，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腰側時，便也氣喘籲籲着道：“其實自那日起，我便僅剩下了一副軀殼，可現在，我連軀殼都沒有了。”
再過一會，就什麽都沒了。
腳上的紅點破開，她痛苦，終是忍不住的痛叫了一聲，“啊……”
“忍的下去嗎？”
她輕輕搖頭，“求你了，殺了我吧。”
太痛苦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一點一點化成血水，真的太痛苦了！
卻見挽歌突然轉身，手中也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一把長劍，便見他毫無表情的走到了她的身旁，見她緩緩閉眸，終究還是将劍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胸口。
她猛地吐出一個口鮮血，下一秒，淺笑嫣然，“謝謝你……”
他不語，隻是快速将劍拔了扔到了一旁的地上，爾後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
面色陰沉之時，他便也忽然覺得，有些時候，心酸是表現不出來的。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柳千千仍舊是靜靜的躺在寝宮之内，臉上的血色越來越少，宮内的氣氛也随之變的越來越凝重。
連着兩日，長甯宮内的氣氛都死氣沉沉的，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禦醫們則是每時每刻都在想着救回柳千千的法子。
約莫是覺得皇甫月澤就快回來了，所以宮裏的衆人更是變的極其的小心翼翼。
倒是三月始終都呆在柳千千的身旁，隻是偶爾又放心不下小太子，所以總是小心翼翼的忙碌在兩人之間，心中一片苦澀。
娘娘，您一定要早些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