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沉默,皇上輕輕咳了兩聲後,又拿過一旁的白布在桌子下方擦了擦雙手,這才緩緩地接着道:
“若是今日,千千她拒了與青龍的聯姻,卻又轉身投入我仙夢的太子懷中,這對挽歌,對青龍,都是一個極大的羞辱,便是爲了面子,他們也會找事上門的!”
聽及此,皇甫月澤卻是極其不理解了,于是望着他便激動着道:“父皇,何須怕他們啊?兒臣就不信,他們還真敢開戰,您難道忘了當年您和柳将軍的英勇了嗎?爲何現在,您反倒還對一點點可能發生的戰争感到害怕了?”
“朕不怕!朕隻是擔心你會處理不好啊!”
皇上低吼一聲,忽兒又是忍不住地輕咳了兩聲,心中可謂好不酸楚。
因爲,他深知,自己時日不長了。
那時等皇甫月澤上了位,他一個剛剛上位的人,怎麽跟另外兩國的老狐狸鬥?
柳将軍也越來越沒了以前那般靈活的身手,其它的小兵小将,又入不了他的眼。
國家漸漸發達,能用的人才卻越來越少,在這種時候,若是再得罪了他國,事情一窩蜂的湧來,他怕,他的寶貝兒子會處理不了啊。
想着,他便又冷冷着道:“解除婚約可以,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朕,永遠也不許娶柳千千!”
皇甫月澤面色一僵,一時卻是更加激動了起來,望着他便大聲着道:“父皇!不過是損他青龍的顔面,得罪他們有何好怕的?您爲何……”
“朕說的話你沒聽見嗎?若你當真喜歡她,那便等你做出成績之後,當真不怕所有勢力之後,能夠保護她,保護整個仙夢之後,再來娶她,否則,就不要再說這種話!”
皇上憤怒不已的說着,不由又再次地站起了身,爾後瞪着他便冷冷地接着道:
“什麽叫得罪青龍也無所謂?你明知道周邊無數大小國都蠢蠢欲動,還敢主動往劍頭上撞,在這般時刻,你知不知道一件小小的事,就有可能引起戰亂?”
“你不怕打仗,可是萬千百姓怕啊!你覺得你娶她柳千千隻是一件極小的事,那你可又知道,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任性之下,她已經被你推到懸崖邊上了?若是你當真要娶她,就強到所有人都拿你沒辦法啊!”
憤怒的話語落下之時,皇甫月澤竟是被說的無語凝噎,于是激動了一會兒後,才冷笑了一笑,爾後擡眸望着他道:
“行啊!那我就做給你看!總有一天,仙夢會在我手裏變的更強大的!”
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樣,皇上的心裏卻是悄悄劃過了一絲欣慰,正欲開口,又猛烈地再次咳了兩聲。
真是該死,現兒是越來越控制不住了,有時候上朝也咳,看來,怕是瞞不了多久了。
這般想着,他也隻是疲憊的坐回了椅子上,“記住你說的話!”
皇甫月澤目光堅決,“放心,兒臣向來說到做到。”
聽及此,皇上這才放心地輕輕點了點頭,爾後轉眸望向了一旁的柳千千道:
“千千,朕知道,這般對你很不公平,但朕必須要這麽說,拒絕了挽歌,日後,你便不許嫁給我仙夢的任何一個男子了,特别是澤兒!待哪日,澤兒他做到了他所說的強大時,你再答應他,可好?”
柳千千面露尴尬之色,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畢竟對于皇甫月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隻知道他很喜歡自己,卻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
或許有那麽一些喜歡吧?
畢竟對于他,她一點都不覺得反感。
可是他的身份……
還是讓她很猶豫。
此時此刻,若是讓她就那麽嫁給他,她也定然會慌。
可現在讓她不要嫁給他,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反而更慌了。
她大概不是一點點喜歡他吧?
而是在不知不覺中,變的很喜歡很喜歡……
隻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所以此時此刻,她便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正糾結着,又聽皇上再次輕聲地問道:“你理解朕嗎?”
她心下微煩,但一想到他的情況,不由又不有苦澀的歎了口氣。
理解,怎會不理解呢?
他不就是怕她嫁給皇甫月澤會給皇甫月澤招來麻煩嗎?
想來也是,畢竟他……
想着,她便才一臉嚴肅地開口道:“皇上,父親曾同千千說過,此生定然要将殿下安然無恙的護上皇位,所以千千一直都在努力,殿下他也很努力,您放心,總有一天,仙夢會在殿下的手中,變的越來越強!”
頓了頓,她又略微苦澀着道:“千千知道您的擔心,所以請您放心,千千定然不會在殿下最困難的時候,還給他添麻煩的。”
聽及此,皇上這才略微放心地點了點頭,“委屈你了。”
說着,他又緩緩地歎了口氣道:“解釋婚約之事,我會幫你們同大家解釋的,但是你必須親自去同挽歌道歉,待到他原諒你了才行,懂嗎?”
柳千千低首,“千千明白。”
話音剛落,門外便忽然傳來了一個公公的輕喚,“陛下,挽歌公子求見。”
皇上的眸裏閃過一抹深意,還未開口,柳千千便率先着道:“皇上,讓千千來同他解釋吧?”
“也好,那你便下去吧。”
皇上緩緩開口,卻是一旁的皇甫月澤略微不安地蹙了蹙眉,“千千,讓我同你一起去吧?”
柳千千輕輕搖頭,隻平淡地望着他道:“這是我與他的事情,原本早就該解決了,卻被我拖延到了今日,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說着,她轉身便走了出去,獨留皇甫月澤面色沉重的站在原地。
而一旁的皇上則是緩緩拿起了桌子上的免死金牌,心下一片贊許,他也不是沒見過抗旨的人,但用這種方法抗旨的,估計也隻有她柳千千了……
再望眼,禦書房外,柳千千剛一出去便瞧見了滿眸焦急的挽歌,一時間,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愧疚。
而她剛一出去,挽歌也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兩人均是平靜的沉默着,氣氛說不出的尴尬。
許久之後,柳千千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對不起。”
挽歌蹙眉,隻如平常那般淡然着道:“是因爲澤兄嗎?因爲他,你才……”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一開始我就是這麽想的,無意拖到今日,對不起。”
柳千千略微尴尬的說着,爾後又伸手将懷裏包的好好的血玉給拿了出來。
卻是挽歌冷笑了笑,“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在玩弄于我嗎?”
她輕輕搖頭,“我隻是在配合你,你所做的一切,以及想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不知道此時此刻你是真的難受,還是因爲計劃失敗而感到失望,但我還是要和你說聲抱歉,無論是當初我爹做的,還是現今我做的。”
頓了頓,她又緩緩拉起了他的手,将血玉輕輕放到了他的手上,“這是血玉,我說過的,我欠朋友一個人情,必須要解了他身上的毒才能放的下心,雖然那時你說他一定會原諒我的,但我今日将血玉放到他手上的時候,并沒有想要求他原諒的意思。”
挽歌的眸裏閃過一絲苦澀,“你一直在找血玉,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就是要給我解毒嗎?”
原來,一直是他在自作聰明啊。
她什麽都知道,卻一直都在裝不知道。
甚至在他想要同她搶着找血玉的時候,她卻一直都在幫他找。
可是,他現在更想要的,已然不是血玉了。
便見他緩緩拉起她的手,爾後将血玉快速放回了她的手上,“我不需要血玉,我要你嫁給我。”
柳千千面色一僵,一時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這個挽歌,他又想玩什麽了?
她都說的這麽清楚了,他不會還聽不懂吧?
想着,她不由略帶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人多嘴雜,我們還是去你院裏說話吧。”
說着,她繞過他便走了開,其實她是想直接去那裏給他解毒,等毒解了,她還得将血玉拿給皇甫月澤呢,畢竟他還有别的用處。
這般想着,她便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卻是挽歌略微無奈的歎了口氣。
一旁的風塵微微蹙眉,卻是小聲着道:“公子,您可要小心一些了,這個柳千千不像那麽好心的人,也不可能真的爲您找血玉的!”
挽歌的眸裏閃過絲絲煩躁,“行了,千千不像那種人。”
“公子,您當真是糊塗了,沒準她就是來殺您的呢?您别忘了,她今日給了您怎樣的羞辱!”
聽着他憤怒的話語,挽歌也隻是無奈的呼了口氣,“我會問清楚的。”
“……”
一邊說着,他們已然步走回了院中,一路上,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的,見到他們的時候,更是個個交頭接耳。
似乎都在好奇,爲什麽原本要成親的兩人,此時此刻,卻這般悠閑的模樣。
卻是柳千千剛一進院子,便走進了旁邊的一間屋子,爾後快速拿出一個杯子,小心翼翼地将血玉給放了進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中間也沒有休息一下,待挽歌緩緩走進屋裏時,柳千千已然将血玉小心翼翼地拿夾子夾了出來。
卻是那一瞬間,杯子裏的水竟是突然變成了紅色,而且是血紅血紅的。
這讓她十分驚愕,就連緊跟而來的挽歌與風塵都驚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