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大驚失色,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便要接她。
下一秒,她緊蹙雙眉,隻快速将自己的身子往一旁的坐位靠了過去,重心轉移之時,“嘭”的一聲,她便狠狠砸到了一旁的木椅上,直疼的她霎時便瞪大了雙眸!
什麽情況?
爲什麽一直開的好好的馬車會突然這麽猛烈的颠簸?
而且還好巧不巧的将她甩向了對面,若不是她閃的快,此時不得抱上那個挽歌了?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什麽……
正想着,車外忽兒便傳來了一聲極其抱歉的聲音,“千千小姐,你們沒事吧?近日雨下的有點兒多,下坡路比較滑,偶爾還會往旁邊傾斜,您與挽歌公子還是坐一塊兒吧。”
柳千千蹙了蹙眉,正欲開口,挽歌便快速起身蹲到了她的身旁,爾後伸手就要扶她,“千千,你沒事吧?”
她輕輕搖頭,連忙閃躲開他伸來的手,爾後強忍着痛,快速站起了身,“無礙,不過是輕輕摔了一跤,我還沒那麽脆弱。”
挽歌的眸裏閃過絲絲算計,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一時竟是有些愣神了。
方才,她甯願摔到一旁,也不願被他扶住,這也太詭異了些。
要知道,換成别的女子,此時早已巴不得對他投懷送抱了呢。
難道以往的那些不堪,當真是他誤會她了?
不可能!
她定然隻是在用此法引他注意罷了!
這倒是有趣的緊,想他挽歌,還是第一次這般爲一女子費盡心思呢……
馬車之外,那位公公一邊擦着手中的幾錠銀子,一邊笑臉盈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方才經過的那條路上,一塊極大的石子仍舊放在路中間處,可謂好不顯眼,像極了故意放上去的一般,因爲周邊,壓根就看不到别的什麽石子……
經過方才那麽一鬧,馬車内的氣氛霎時變的尴尬無比,柳千千心下疑惑,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卻是那挽歌又再次微微擔心着道:“千千,你當真沒事嗎?”
柳千千尴尬而笑,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我能有什麽事?就是肩膀有點小疼,沒大礙的。”
挽歌輕輕一歎,“沒事便好,回去的時候,記得上些藥膏。”
瞧着他一臉溫柔的模樣,柳千千的心中可謂是苦澀極了,特别是一瞧見他的臉,便覺更加苦澀。
因爲,他們不僅面皮像,竟連想做的事情都那麽像。
都是一臉溫柔的想殺她的模樣……
思及此,她不由苦澀的閉上了雙眸,心中暗暗感歎。
她,當真是欠沐逸的,欠到都換一個時空了,也還追着她,要她償還……
尴尬的氣氛就這麽持續了許久,終于,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他們到了。
随着那位公公的帶領下,他們二人一下車便走進了法場,許是因爲不能帶随從的緣故,進法場的每一個人都自顧自的,隻有偶爾幾個相熟的會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青城的法場與那些小縣城的都不太一樣,因爲它的周邊是有鐵欄杆的,且那鐵欄杆極其之高,一眼望去,至少有四五米左右。
欄杆之内,是十分寬廣的一片空地,隻是此時空地之上卻是跪滿了人,且人人都被綁的嚴嚴實實,就連嘴巴都給堵住。
空地周邊圍滿了侍衛,隔一米左右就站了一個,直把整個空地都圍成了一個圈。
那圈子旁,便是條算得寬敞的道路,而最裏頭,則是建了一個極其豪華的高台,且上邊更是弄得如亭子一般,便是下雨也淋不進去,此時此刻,裏頭已經坐滿了那些有權勢的達官貴人。
高台旁,便是一些普通官員所坐的位置,因爲那兒比較高的緣故,所以呆會便是行刑,他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那位公公的指引下,柳千千與挽歌沿着道路便往那個方向緩緩走了去。
一路上,那些同他們一塊兒走的官員們都在不停的議論紛紛,時兒說說柒水,時兒又猜想着今日皇上會如何處理他們。
忽然,一位走在後邊的男子低聲着道:“那個柳千千不過一個黃毛丫頭,皇上這是要作甚?竟然隻讓她一個女子來,呆會若是當真要斬了那些柒水族的,她不得吓哭啊?”
走在前邊的柳千千唇角一抽,差點沒轉過頭去罵他一頓,他就不能再小聲一點兒嗎?
想來這聽力過人,當真不是什麽好事,每每都能聽見一些影響心情的話。
正想着,又聽另一男子輕聲着道:“千千小姐與殿下是此次清掃柒水族最大的功臣,自是要來了。”
“是啊,便是來領賞都是應該的。”
話落之時,那位男子又再次嗤之以鼻着道:“我看不一定吧?昨晚不是有消息說,那爾夕國的什麽王子十分不滿我國的作爲嗎?聽聞若是今日不能給他個解釋,他爾夕便會認爲是我仙夢在向他宣戰呢。”
“這般一聽,确實如此,聽聞邊境緊張,柳将軍回來之後,不日便又要離開了。”
聽及此,卻是前邊的柳千千微微垂下了眸,雖說那并非是她的親生父親,但畢竟也是這副身子的父親,且與她原來的父親長的也是一模一樣,這般難得才能見他一面,心裏着實有些酸楚。
卻又聽另一男子快速接道:“能不緊張嗎?那柒水在爾夕也算是大族了,爾夕怎的可能會放棄他們?再則,因爲族長被抓的緣故,散在世界各地的柒水之人,現兒都聚到了咱們邊境呢,雖說族人不多,但保不準他們一動手,爾夕會不會派人幫他們……”
“區區爾夕而已,怕什麽?敢派兵,那便讓他有來無回!”
“話是這麽多,但受苦的終究會是百姓呀……”
“……”
聽着那話題越聊越偏,柳千千倒也沒有再注意下去隻快速走上了那較高的如“亭子”一般的地高台,待上去之時,一瞧見坐在正中間的人兒,便快速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臣女參見皇上!”
話落,一旁的挽歌也同樣跪了下去,“參見皇上。”
瞧見他們,皇上隻淺笑着點了點頭,“起來吧,來人,賜座。”
柳千千低首,隻與挽歌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謝便站起了身,起身之際,卻是一擡眸便瞧見了坐在前邊的皇甫月澤。
而皇甫月澤一瞧見她,幾乎習慣性的就想打聲招呼,忽兒想到什麽,他又無奈地閉上了雙唇,算了,還是等到自己有資格時,再同她好好道歉吧。
畢竟那日的話,每每回想,他自己都覺得過份極了。
思及此,他不由長長一歎,雙眸也不由自主的向她望了許久。
瞧着他毫不避諱的模樣,柳千千的心裏忽兒閃過絲絲尴尬,不由得便閃躲開了他的目光,隻随挽歌輕輕坐到了一旁。
周邊的氣氛極其詭異,自他倆坐下時起,周邊忽兒便陷入了甯靜。
柳千千心下疑惑,不由悄悄打量了幾眼周圍,卻是發現柳将軍竟是已經到了,且此時便坐在皇甫月澤的身旁,見她看他,還沖她微微扯了一下唇角,隻是臉上寫滿了疲憊,想來這些日子,定然是辛苦了。
而他的對面,則是坐着花丞相與一位約莫十七到十八來歲的少年,瞧着那少年打扮怪異的模樣,想來,多半便是爾夕國的那位王子了。
沒想到爾夕國的王子竟還挺清秀的,瞧着就跟現代的小鮮肉似的,一張微圓的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若不是眼裏的那抹殺意太過明顯,她便當真會将他當成單純的小鮮肉。
剩下的人兒她都不是太熟,便也沒太在意,隻與挽歌默默地坐在最外邊的位置,由此可見,他們似乎并不太重要。
沉默了一小會兒後,卻是那位“王子”最先打破了這份沉寂,“皇帝陛下,您這兒的人應當都到齊了吧?什麽時候開始你們的解釋?如此将我國人綁在那肮髒的法場之上,可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說着,他又一臉憤怒地接道:“自昨日起,你們便一直拖延,這讓我很難理解你們的行爲,現更是将我爾夕國民全數押到了法場,供你仙夢耍笑,這未免也太過份了些,若是現兒還解釋不出個所以然,我爾夕,隻能當你仙夢是在無緣無故的挑起戰亂了!”
冰涼的話語落下之時,周邊均是安安靜靜,唯有皇上一臉淺笑着道:“洛泉王子稍安勿躁,即是将他們都抓到了這兒,便自是有我們的理由,對于他們在我仙夢做出的壞事,王子殿下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洛泉的眸裏閃過一絲心虛,下一秒,又瞬間高傲地掩飾了去,隻聽他冷冷着道:“他們是做了何等錯事,竟讓你仙夢如此對待?”
皇上仍舊淺笑瑩瑩,“昨日,朕便有将一份名單交之與你,你洋裝不知,朕便又将柒水族長押至你跟前,你也洋裝不識,便是我仙夢千萬子民都同你說出他們的惡行了,你也毫無責怪他們之意,人證物證皆有,似乎仍舊無用,一切比解釋還要有力的都拿出來了,你都無動于衷,現兒還要朕解釋,王子殿下當真不是一般人也。”
如是談笑風生的話語剛一落下,周邊的衆人便一陣嗤之以鼻,瞧着洛泉的眼裏更是充滿了不屑,似乎在說他有多麽不要臉一般。
卻是洛泉冷冷一哼,“所謂人證,便全是你仙夢之人,所謂物證,也記着不少你仙夢之名,對我爾夕而言,這便隻能算是你仙夢的一片之詞,若是你仙夢有心挑事,多少人證物證會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