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挽歌公子來了咱們這兒?”
三月霎時激動出聲,面色之上寫滿了驚愕與不敢相信!
便是連柳千千都驚訝極了,瞬間便站起了身,隻愣愣着道:“你确定是挽歌公子?”
那丫鬟結結巴巴,正欲開口,院門口便突然傳來了一聲悅耳的聲音,“正是在下,今日不請自來,還望千千小姐莫要見怪。”
話落之時,周邊的衆人便紛紛轉過了頭,那些丫鬟們一瞧見他,更是霎時紅透了俏臉,均是呆愣不已。
那個跪着的丫鬟與三月則是連動都忘了動一般,好一會兒也沒回過神來。
柳千千微微轉眸,卻還是被他的模樣給驚豔了一番,便見他一身淡藍,神色如常,緩緩走進之時,更是帶動了絲絲輕風,宛如谪仙。
然而那張俊美非凡的臉蛋,也是着實像極了她所認識的沐逸,于是那一瞬間,她便也如周邊的衆人一樣,愣是發了好久的呆。
直到他緩緩走到了她的跟前,她這才微微緩過了神,隻愣愣着道:“不是說叫我千千就好了嗎?再則我們已經算朋友了吧?”
挽歌莞爾,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千千……”
她淺笑,“即是朋友,那你便随時都可以來這兒。”
說着,她又輕輕拍了拍三月的胳膊道:“别發呆了,去給挽歌泡杯茶來,順便帶些甜點。”
三月猛地一怔,這才快速回過了神,爾後拉起地上還跪着的人兒便退了下去。
瞧着那些丫鬟們紛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家,柳千千忽覺尴尬極了,于是便連連輕咳了好幾聲道:“都下去吧,我與挽歌公子有要事要談。”
衆丫鬟們面面相觑,雖有不願,卻也還是緩緩地退了下去,不一會,諾大的院子便僅剩了他們兩個人兒。
柳千千心下好奇,畢竟他這是第一次來她府上,且又是隻身前來,當真讓她疑惑極了。
正暗想着,卻是挽歌最先打破了那份甯靜,“聽聞你在這兒,我便直接就過來了,着實冒犯甚多,你可不要介意呀。”
柳千千隻略微尴尬的笑了一笑,這才緩緩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這有什麽好介意的?坐下說吧。”
挽歌莞爾,這才擡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下之際,又溫婉着道:“自上次一别,我這心中便一直想着找個機會同你道謝一番,無奈你與澤兄去了曲縣,這一等便是好些時日,前幾日你回來,本想當天就來,可又怕你那時忙碌,便直拖到了今日,當真是愧疚不已。”
聽着那般客氣的話語,柳千千竟是忽覺更尴尬了,于是便應和着道:“謝什麽?你能過來,已是極其給我面子了,要想我這平日可是極少有人特意拜訪呢。”
當然,那個皇甫月澤跟動不動就蹦她房裏的上官泡泡除外……
不想話落之時,一旁的挽歌卻是淺笑着道:“即是如此,不如日後我便常常拜訪如何?”
柳千千猛地一怔,與此同時,拿着茶水過來的三月也是忽兒一愣,卻又想到什麽一般,隻低首走到了石桌旁,輕輕爲他倆倒起了茶水。
四周寂靜無聲,柳千千的心裏頭卻是充滿了問号,似乎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一般。
見此,挽歌不由微微尴尬,“若是不方便的話,你便當我方才在玩笑好了。”
柳千千唇邊一扯,這才緩緩回過了神,“沒有不方便的意思,我不過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畢竟挽歌公子那般身份,怎會時常出入我區區将軍府啊……”
挽歌莞爾,伸手便輕輕拍了兩下手掌,下一秒,院門打開,風塵擡步緩緩走進,與他一起的,還有排成兩排的男子,且每位男子手上都捧着一盆植物,或花或草的,可謂好不養眼。
便見那些男子均是井井有條的走進了院中,爾後一一将手中的盆栽放到了她的身旁,細細一數,足足有二十多盆,且全是些極其珍貴的花草,有的甚至她都沒有見過。
一時間,她愣神了……
卻是旁邊的挽歌忽兒站起了身,待衆人出去之時,緩緩走到了她的身旁,“這些都是我院中的花花草草,你先前不是說過你也喜歡那些花草的嗎?想來我也沒什麽好的東西,便隻能将這些當禮送你了。”
柳千千的唇角微微一抽,卻是道:“你方才,莫不是就這麽從宮裏……”
意味深長的話語剛一落下,挽歌便單純無害的點了點頭,“這些玩意經不得颠簸,便隻能讓人拿着過來了,想來路途着實是有些遠,辛苦了那些拿了一路的工人們,待回去了,着實應該多給他們一些酬勞。”
“那麽多人,浩浩蕩蕩的拿了一路?”她再次開口,臉上寫滿了驚愕,甚至還帶着絲絲不安。
畢竟,所謂“拿了一路”可是代表此事不一會兒便會鬧得滿城風雨啦!
想想看,向來清心寡欲的挽歌公子,從來不與任何女子有任何接觸的挽歌公子,便是連丫鬟都不要的挽歌公子,所謂的天下第一公子,現兒竟是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跑她府上來,說送禮!
這還不得讓她變成女人公敵啊!
光是想想往後的日子,她便覺得背後一片冰涼,仿佛突然掉入了冰窟裏似的,直凍的她不要不要的!
卻是又見跟前的人兒輕輕點了點頭,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何等事情一般。
她心下惆怅,便也隻能無奈不已着道:“其實當真不必那麽麻煩,上次的事純屬意外,誰知道那些刺客是本就想殺我還是要來殺你的?”
“不管事實如何,那日便都是你救了我,即是如此,那便應當要謝。”
挽歌仍舊一臉淡然,一邊說着,一邊又緩緩走到了那些盆栽旁邊。
她心中郁悶,卻仍舊強顔歡笑着道:“便是謝禮,也不需要這麽豪華啊……”
估計滿城都要傳開了,她還能說些什麽?
挽歌不明所以,“怎會豪華?不過是些無用的花花草草罷了,我便也是覺着你先前忙碌了甚久,必然需要好好歇歇,所以才将這些有助休息的植物拿些給你。”
說着,他緩緩蹲下,随手便拿起了一盆淡粉色的花兒,那花瞧着甚是奇異,花瓣甚多,葉兒甚少,便連她也聞所未聞。
卻是他一臉溫婉地解釋着:“此花名爲瓣心,四季皆開,聞其無味,實則卻有驅蚊蟲之功效,放在院中極其之好。”
話落,他又輕輕放下,這才拿起了另一盆道:“這是蚍蜉酒草,模樣瞧不太好看,但若開花時采收來曬幹後,即有祛風濕之功效。”
“還有一些平常的,例如虎尾蘭、一葉蘭雲雲,都是些适合放在屋中的。”
聽着他一聲又一聲的介紹,柳千千的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雖說有她不認識的,但大多數她還是認識的,确确實實都是些有利身子的,這個挽歌,似乎當真用了不少心思。
忽然,她瞧見了一盆淡紫色的花兒,且隻有花沒有葉的,讓她驚愕萬分,不由得便起身走到了那盆花旁,爾後略帶深意着道:“這花好漂亮啊……”
挽歌的眸裏閃過絲絲危險,卻又快速被溫婉的氣質遮了去,隻淺笑盈盈着道:“你便當真是好眼光,此花名喚紫心,世間稀少,平日也隻有青龍那邊有幾株,瞧着模樣甚好,我便也一塊帶來了。”
柳千千心下微歎,卻是若無其事的望向了另一盆火紅的花兒道:“這幾盆除了顔色不一樣,好像都差不多呀,都是一樣的名字嗎?”
挽歌莞爾,“那是紅心花,二者的名字與模樣都甚是接近,我便也僅有兩株,即是要送,便一塊送來了。”
聽及此,柳千千這才緩緩站起了身,爾後一臉歡笑的望着他道:“真是好漂亮,還很香呢,我便定會多多澆水,将它們多放幾盆到屋子裏。”
忽兒想到什麽,她又略微疑惑着道:“先前去你那的時候,好像沒瞧着這幾盆花兒呀,莫不是你沒放在自己院中養?”
挽歌面色一僵,一時竟是無語凝噎,待細細思考了一會兒後,正欲開口,她便又再次笑眯眯着道:“我知道了!這幾盆可都是寶貝呀,你便一定是舍不得放院中養吧?”
話落,挽歌的眸裏霎時閃過一道精光,“對對對,此等寶貝,我一直都是放在屋裏頭的……”
柳千千歡喜一笑,“即是這般,那我自然也得放回屋裏養了。”
聽及此,挽歌似是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溫婉着道:“這些小玩意兒也不過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放在哪兒都沒事的,你便開心就好。”
她淺笑,眸中深處卻是忽兒閃過了一絲冰涼,爾後又笑臉盈盈着道:“如此我也不多客套了,你還未吃飯吧?不如留下同我一塊……”
“不必麻煩,我隻是來道謝的,哪有随意蹭飯之理?”挽歌快速開口,話裏的拒絕可謂分明顯。
她張了張口,正欲說些什麽,方才随着衆人出去的風塵忽然又走了進來,爾後低聲沖他耳旁說了幾句後,便緩緩退到了一旁。
他神色微變,卻是略帶抱歉着道:“千千,現兒忽然出了點兒事,我便不多留此了,他日有空在會。”
柳千千微微挑眉,隻意味深長着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說什麽,隻客套不已的道了句,“如此我也不好強留,隻能下次了……”
他莞爾一笑,滿眸溫柔,“那便暫且告辭了!”
說着,他轉身便往外邊走了去,風塵低首跟上,瞧着當真有幾分急切的模樣。
待他們二人走出院子之際,微風輕輕拂過,柳千千臉上的笑容霎時便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卻是無以倫比的冰涼與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