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葉兒慌忙别過了頭,隻顫抖地将他快速推到了一旁,爾後淚兒滑落,可謂好不凄涼。
她好怕,她當真好怕好怕。
她本就不是多麽大膽的人兒,更别提好好冒充一個人了,無數次的“葉兒”差點代替了“我”那個自稱,無數次的飄飄然,讓她差點兒忘了自己原本該做的一切。
她就是個普通人,普通到放到人群之中,都難以分辯出來的人兒。
一旁的冷暖眉頭一蹙,上前便要動手,卻是沐絕緩緩擡手攔住了她,爾後溫婉一笑,又道:“即是你見過我,便也該清楚我與古縣令的關系,以及……”
“你是柒水族的人對不對?”葉兒突然開口,同時也快速打斷了他的話。
便見他戲谑而笑,“是啊,你也沒那麽傻嘛,說吧,他們去了哪兒?”
葉兒不安的咬了咬下唇,卻是忽兒閉上了雙唇。
不行,不能告訴他!
若是告訴了他,那麽千千姑娘定會有危險的!
見此沐絕似是毫不介意的站起了身,爾後緩緩坐到了她身旁的床邊,“你莫不是此時此刻了,還在擔心她的安危吧?”
葉兒不語,隻緊緊地抱住了自已,身子微微發抖之時,眼淚也一滴一滴的滑落了下來。
一旁的沐絕唇角微揚,卻是道:“我猜,此時此刻他們一定過的十分惬意吧?談談情,說說愛,一邊好吃好喝着,一邊四處遊玩,啧啧啧,真是舒服極了,可惜了你,死了親人痛哭流涕了,他們也一點兒都不知道。”
葉兒微微一怔,忽兒又緊了緊抱着自己的雙手,眼淚再次滑落。
見此沐絕微微一笑,又接着道:“想來你的母親與妹妹會死,還是因爲那個柳千千吧?若不是當時爲了救她,你也不會得罪了紅娘,紅娘也不會找古縣令來殺了她們,現兒紅娘死了,古縣令也死了,但你的仇人,當真就沒有了嗎?”
說着,他輕輕挑眉,一邊還彎下了腰,雙眸淡然的望着那個顫抖的人兒。
瞧着她仍舊不言不語,他又道:“想想當初,如果你沒聽她的話,胡亂逃跑什麽的,你又怎的會被關到柴房裏頭挨餓?你的母親與年幼的妹妹,又怎的會死的那般不明不白?”
葉兒猛地一顫,卻是忽兒擡眸瞪向了他,“你胡說!都是我自己的錯,不關千千姑娘的事!”
“不關她的事?”
沐絕忍俊不禁,似是有些嘲諷極了,隻一臉不屑着道:“不關她的事,難道是你自己害死了她們?”
葉兒張了張口,終究還是害怕的不敢再說什麽了,卻是沐絕仍舊不依不饒,隻緩緩地蹲到了她的跟前道:
“明明就是她害了你,是她害死了你的母親和妹妹,是她讓你的生活變的一團糟,一切都是她的錯!但此時此刻,她卻帶着俊美的男子四處玩樂,一邊玩鬧,一邊談情說愛!而你,隻能躲在房間裏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話落之時,葉兒不由再次淚流滿面,一邊伸手擦着臉上的淚水,一邊不停的哽咽着。
沐絕心下滿意,于是又伸手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啧啧啧,瞧這哭的,若不是她,你此時又怎會這般難受?又怎的會招惹上我們柒水族?你瞧瞧你自己,都這樣了,她柳千千可有回頭幫你什麽嗎?”
“再則,若不是她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你現兒頂多繼續當個小丫鬟,自己苦點,但你的母親與妹妹都會好好的!”
說着,他緩緩收回了手,卻又突然指着她身前的衣服道:“你再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裳,多好的質量啊,這種衣裳,你一輩子也沒穿過幾件吧?還有這個房間裏所有的一切,多豪華啊,多美妙啊,這些都是她們那些有錢人的,不是你的,你隻是她們腳底下的一顆小棋子罷了!”
葉兒輕輕搖頭,忽兒忍不住的閉上了雙眸,“别說了,求求你……”
沐絕不理,卻是忽然起身坐到了她對面的凳子上,爾後一臉不屑地接着道:“你真以爲你幫了她柳千千,她回來後就會待你多好嗎?你錯了,她最多給你點破錢,然後讓你愛幹嘛就幹嘛去,她才不管你家人是不是給她害死了呢。”
“沒有,她沒有害死我家人,不是她,不是她!”葉兒痛苦的抱着腦袋,一邊哭着,一邊狠狠地握着耳朵。
好似痛苦極了一般!
好似在糾結着什麽一般!
下一秒,沐絕猛然起身,俯視着她便冷冷地說道:“沒有嗎?呵,你葉兒!不過隻是她手下的破棋罷了!”
“不!不對!”
葉兒大吼一聲,臨近歇斯底裏!
卻是沐絕不依不饒,“這個世界是殘酷的!是灰暗的!是有錢人的!你扪心自問,你那心裏頭,當真就沒幻想過自己永遠都是大小姐,永遠都被别人伺候着的美妙嗎?”
葉兒微微一頓,忽兒停下了吵鬧,隻畏畏縮縮的吸了吸鼻子,爾後緩緩擡眸。
永遠都是太小姐嗎?
誰不想要?
就問問這世間所有的底層丫鬟們,誰會不想要?
要是可以,她是真的,好想好想啊……
于是擡眸之際,淚兒滑落,又聽眼前的人兒輕聲着道:“她柳千千,将你害成了這般模樣,你憑什麽還一直替她守口如瓶?又憑什麽在她回來之後,對她讨好歡笑?”
葉兒低首,忽兒不言不語了。
心下又慌又亂,又酸楚又苦澀。
千千姑娘,你怎的還不回來啊?
葉兒,忽然有些讨厭你了呢。
于是便緩緩閉上雙眸,淚水再次滑落!
沐絕心滿意足地蹲到了她的跟前,又輕聲着道:“你們都是人,都有自己思想,自己的情緒,你不是棋子,她也不該控制你的一生,此時此刻,你還想如此可笑的替她占着這個位子,待她回來之後,又将所有的美好拱手相讓?”
“我……”
葉兒開口,卻是忽然少了先前的激動與撕心裂肺。
好似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了一般。
卻是沐絕唇角微微揚了一揚,隻道:“現在,我就有一個能讓你永遠當大小姐的法子,那個法子,可以讓你臉上的面具,永遠也不會脫落下來,如何?要不要用她們的消息跟我換?”
葉兒擡眸,眼裏充滿了淚水,那空洞無神的眸中,閃爍着的,是失望,以及欲望。
她緩緩開口,卻是略微虛弱着道:“她們并沒有同我說過去哪,隻說去暗處查查,還說曲縣裏頭一定已經翻天覆地,沒什麽好查的了,多半,多半是去了附近的縣城吧……”
聽着她略帶顫抖的話語,沐絕卻是忽兒蹙了蹙眉,爾後心下一驚,雙手緊緊而握!
一旁的冷暖同是一臉焦急之色,隻快速着道:“少主,離這最近的縣城便是溫水了,那兒的縣令鴻田可不是個老實的主!怕是早就按耐不住,鬧了不少大動靜啊。”
沐絕面色微微一僵,卻是陰沉沉着道:“當真是好算計,看來還是小瞧他們了。”
“少主不必擔心,便是他們真趕去了溫水,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麽。”冷暖面色沉重的說着,話語裏的安慰十分明顯。
卻見沐絕危險的眯了眯眸子便站起了身,爾後緩緩道:“還是小心些好,畢竟那個鴻田,雖說心眼夠狠,但也着實四肢發達了些。”
說着,他擡步就要離去,忽兒想到什麽,他唇角一揚,又再次蹲到了葉兒的跟前,吓的葉兒猛然一顫,“我,我都已經說了……”
沐絕神色淡然,卻是忽兒從懷裏拿出了兩瓶藥水,一瓶淡藍如水,一瓶深紅如血,兩瓶均是晶瑩剔透,包裝甚美。
便見他邪魅的笑了一笑,“我說過會讓你一直當大小姐的,便自然不能食言,不是嗎?”
葉兒戰戰兢兢地看了他手上的瓶子一眼,又畏畏縮縮地垂下了眸,終究不言不語。
見此沐絕也不惱怒,而是仍舊一臉淡然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瓶子道:“我這兩瓶藥水,一瓶可以讓人皮面具與你的皮膚牢牢粘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而且誰也看不出痕迹。”
“另一瓶,便是潑到人的皮膚上後,她的皮便會快速破裂,甚至脫落下來,給人一種她戴了人皮面具,而且面具還要掉下來的假象,你想不想試試?”
葉兒渾身一涼,隻覺周邊冰冷無比,于是便略帶顫抖着道:“臉皮破裂脫落?那不是整張臉都毀了嗎?”
“你可以這麽理解,不過毀的可不隻是臉,這種藥水的腐蝕性極強,一開始的時候,瞧着确實是人皮脫落,待一會過後,那毒性便會慢慢擴散到脖子上,肩上,手臂上,以及身上的每一處,直到腐蝕那個人的每一寸肌膚,然後痛苦而亡……”
沐絕得意不已,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上的瓶子緩緩放到了她跟前的地闆上,爾後緩緩起身,隻淡然的走到了窗邊。
“藍色那瓶,是能讓你的臉永遠與人皮面具相連的藥水,紅色那瓶,是能讓别人的臉皮破裂的藥水,現兒兩瓶都送給你吧,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是用呢,還是不用?”
冰涼的話語落下之時,他輕功一閃,瞬間便消失在了屋内。
爾後冷暖快速跟上,短短幾秒,諾大的房内便隻剩下了葉兒一人。
便見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将那兩瓶藥水輕輕拿起,爾後靜靜地凝視好久好久。
隻要有這兩瓶藥水,她就能永遠代替千千姑娘了。
此時此刻,她隻要輕輕一動,便能永遠當将軍府的大小姐,有尊貴的身份,與花不完的錢。
不僅能不再對别人卑躬屈膝,還能讓無數人對自己點頭哈腰。
她還能親手毀了真正的千千姑娘。
如此這般,她當真是好心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