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着反胃的沖動,安暖溫婉一笑,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溫柔地拍了拍初韻的手背道:“老是這麽調皮,呆會若是給縣爺添麻煩了,看你怎麽辦。”
初韻嘿嘿一笑,卻是大大咧咧着道:“縣爺這麽和藹的一個人,他才不會怪我呢!是吧縣爺?”
聽及此,鴻田不由再次哈哈大笑,“是是是,哪能不是?哈哈哈!”
瞧着事情這般順利,柳千千與皇甫月澤均是微微松了口氣,方才聽那些百姓們的議論,還以爲這個鴻田有多難對付呢。
還好,雖然确實又色又壞,但那腦子似乎并沒有百姓們說的那般賊溜。
正想着,鴻田已經一搖一擺的走了出去,初韻似是已經不怕了一般,一見他出去,瞬間就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卻是那個安暖緩緩走到了柳千千的身旁,同時小聲着道:“千靈,你們也跟來吧?”
柳千千面色微涼,隻輕輕的點了點頭,“一起去吧。”
聽及此,安暖這才慢慢松了口氣,擡步跟到了初韻的身後。
瞧着鴻田站在馬車旁邊笑若淺淺的模樣,周邊的衆人不由尴尬極了,便見安暖剛一出門他就迎了上去,隻讨好着道:“美麗的姐姐,讓本縣扶你上馬車吧?這兒離我的府上雖說不遠,但你這般貌美,累壞了本縣可是會心疼的。”
說着,他又賊眉鼠眼的看了眼一旁的初韻,眼裏的得瑟藏都藏不住,那模樣,似是早已迫不及待了一般。
安暖心下反感,便也習慣性的遠離了他分毫,隻略微畏畏縮縮着道:“縣爺不必多禮,民女不過區區百姓,受不得縣爺的大禮呀。”
奉承的話似乎十分受用,便見鴻田再次哈哈大笑,也不再粘上去,而是一邊笑着,一邊得意着道:“好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本縣喜歡,哈哈哈!”
安暖莞爾一笑,“縣爺一直說是去府上,您不是該住在縣衙裏嗎?”
鴻田面色得意洋洋,卻是道:“本縣除了衙門,還有好多大大小小的院子呢,不過啊,一般有貴客的時候,本縣都喜歡帶着貴客去那最豪華的一個,又有溫水,院子又大,房間也是耐玩的緊,哈哈哈!”
一旁的安暖淺笑了笑,一邊聽着,一邊微微低首,隻與初韻緩緩坐進了馬車。
柳千千擡步跟上,正欲上車,那個鴻田便收起笑容攔到了她的跟前,“這位姑娘,本縣讓你上車了嗎?後邊有馬,你與那位兄台就騎馬跟來吧。”
說着,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上了馬車,眼裏的不屑之意甚是明顯,隻一眼,便讓柳千千氣的差點沒将他那虛僞的嘴臉撕爛!
無奈此時要事纏身,她便也懶得計較,冷哼一聲便走到了馬車身後的一匹馬旁。
瞧着她一臉怒意的模樣,跟在她身後的皇甫月澤卻是微微忍俊不禁,隻略滿足的坐上了馬,爾後低首緩緩伸出了大掌,“娘子,上來吧?”
柳千千面色一抽,心下卻是憤怒極了,這個傻太子,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嗎?
竟然還這般無所無謂的模樣,明明方才還一臉怒意的!
于是便郁悶地握上了他的手,一臉無奈的坐到了他的前方,不知怎麽的,以前瞧着電視裏頭那些一男一女騎馬的時候,感覺都挺正常的。
今日自己騎到了馬上,就有點兒不太正常了。
是因爲身後的人是皇甫月澤嗎?
爲什麽心跳竟是突然變快了……
她尴尬的搖了搖頭,慌忙轉移話題着道:“呆會到了地方,萬事小心着點。”
皇甫月澤唇角微揚,忽兒緊了緊抱她的手道:“遵命,娘子。”
柳千千面色一僵,握起拳頭便向後砸了一拳,“誰是你娘子了?說多少次了,你娘子是花亦之!”
話落之時,皇甫月澤的面色閃過一絲暗然,卻是垂眸不語。
想來花亦之終究是他與她之間難以邁出的一道卡,看來真要好好處理才行了,這般如此,他便是想放開自己的心,她也難以接受啊。
思及此,不由長長一歎。
夕陽西下,染紅了半壁山河,彎彎的月兒悄悄冒出了頭,似是要取代那溫暖的陽光。
一切好似平平淡淡,而他們也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卻是另一邊的曲縣之内,哀嚎的痛哭之聲,臨近崩潰,臨近歇斯底裏!
自回到縣衙時起,葉兒便一直将自己關在屋子裏頭,誰也不見,誰也不理。
便是她的母親與妹妹潦草的葬禮,她也沒有現身,隻一直不相信的躲在屋裏,哭的歇斯底裏。
臉上的面具快要滑落之時,她又慌忙将它輕輕按上,爾後一臉呆滞的躺在床上,靜靜的望着天花闆發呆。
回想當初,她若是不相信那些賊人的話,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呆在她的貧民窟裏,與她僅有的兩個家人好好生活?
若是當初,她不企圖逃跑,現兒是不是還呆在紅香院裏當她的小丫鬟?
爲什麽會這樣?
她從來就沒想過這樣的結局,便是當初被那古縣令打到奄奄一息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痛哭過。
她真的好傻好傻,爲什麽要當爛好人,爲什麽要将自己的家人害成那樣?
都是她,都是她!
内疚着,自責着,她閉起雙眸,卻是再次淚流滿面了。
于是便伸手擦了擦紅腫的雙眸,心中一陣苦楚,臨近崩潰,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啊……”
她激動的大吼一聲,拉過被子便蓋到了頭上,歇斯底裏的哭着,忍也忍不住,怎麽也忍不住!
母親死了,妹妹死了,她什麽也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就在她痛苦的大哭之時,窗邊忽兒傳來一聲巨響,爾後窗戶打開,兩個身影忽然閃到了她的床邊。
許是聽到了動靜,她先是微微怔了一怔,爾後掀開被子之時,忽兒吓的驚叫出聲。
“啊!你們,你們是誰!”
沐絕神色淡然無比,一進屋便緩緩坐到了桌邊,天色漸漸暗下,一旁的冷暖微微低首,卻是将屋内的燭光一一點燃。
一時間,燭光炯炯,屋内一片光明。
葉兒戰戰兢兢的爬下了床,隻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人兒,于是腳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你,你是古縣令旁邊的那個……”
顫顫巍巍的說着,她猛地便沖到了門邊,“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
一邊叫着,她伸手就要去開門,卻是冷暖隻一閃身便快速按住了房門,爾後拿起銅鏡緩緩放到了她的跟前。
葉兒猛然一驚,隻一眼便瞧見自己眼角的位置,面具又掉下了分毫。
她吓的瞬間便摔到了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面具被她哭壞了,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與此同時,門外忽兒傳來無數敲門的聲音,有丫鬟的,也有侍衛的!
“小姐,您沒事吧?”
“千千小姐,我等方便進來嗎?”
“……”
聽着這聲聲叫喚,地上的葉兒顫顫巍巍,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忽兒慌張急了,許是心下無措,她竟是洋裝無事着道:“都退下吧,我,我隻是做惡夢了。”
聽及此,門外的衆人這才紛紛松了口氣,爾後緩緩退下。
倒是有一丫鬟還是略帶擔心的道了句,“小姐,您當真沒事嗎?”
葉兒不安的吞了吞口水,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兩人,嘴上卻是緩緩着道:“沒,沒事……”
話音落下之時,外邊的人兒這才一一走了開。
桌旁的沐絕仍舊一臉的雲淡風輕,卻是冷暖面色陰沉的将銅鏡輕輕放回了原處,爾後冷冷着道:“你倒還算明些事理。”
說完她便站到了沐絕的身後,一臉恭恭敬敬的模樣。
地上的葉兒害怕極了,隻不停的往後移去,直到靠到床邊,才緩緩地縮起了身子,同時将臉上的面具快速給按了一按,讓它更貼自己的臉。
見此,沐絕不由惆怅地揉了揉太陽穴,隻低首望着她道:“你們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葉兒微微一顫,“你,你想幹嘛?”
沐絕淺笑,卻是忽兒站起了身,隻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道:“你不必這般害怕,我今日過來,并沒有想見血的意思。”
許是确定了自己不會死,葉兒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卻還是十分害怕的發着抖,剛剛哭過的雙眸裏還閃爍着淚光,可謂好不楚楚可憐。
瞧着她那般害怕的模樣,沐絕不由略微滿足的揚了揚唇角,這才接着道:“說說吧,真正的柳千千去哪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現兒的皇甫月澤也是假的吧?”
葉兒不語,卻是害怕地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怎麽辦?被發現了,她好怕好怕啊……
千千姑娘,太子殿下,怎麽辦?
此時此刻,她該怎麽辦才好啊!
畏懼之時,卻又見那個沐絕緩緩蹲到了她的跟前,一臉淺笑着道:“葉兒對吧?你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隻要你說出他們倆的下落,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幫你。”
葉兒猛地一驚,卻是退無可退,隻能顫顫巍巍着道:“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之前和那個古縣令在一起的嗎?”
沐絕莞爾一笑,卻是伸手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如此面具,當真是像極了,隻可惜呀,小葉兒,你的演技不太過關呢。”
想他沐絕曾用人皮面具騙了多少人,這還是第一次被别人給騙了。
有趣,當真是有趣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