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這樣的,她隻是在幫千千姑娘忙罷了,待她回來,她就會報答她,甚至給她很多銀子,或者身份。
千千姑娘那般好的人,定然會善待她和她的家人,她現在不能再飄下去了,她得去找那個尤火,同他一起想辦法,多多幫助千千姑娘才是。
思及此,她忽兒便收起了方才的得意洋洋,隻緩緩走到了那個破門前,伸手便推了進去。
下一秒,濃烈的酸臭味兒撲面而來,她驚愕的握住了鼻子,心中一陣慌亂與疑惑,怎的回事?
爲何會這麽臭啊?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爛了一樣。
便見她旁邊的丫鬟都忍不住的捂住了口鼻,同時一臉疑惑着道:“小姐,您來這做什麽?好臭啊。”
葉兒面色微驚,卻是突然沖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破竈台,與竈台旁邊的一堆柴火。
小小的空間裏,充滿了幸福的回憶,一張不太平穩的桌子與兩條自己用木頭釘起來的破凳子,桌上的兩個破碗裏,剩菜已然發了黴。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桌下放着的米缸裏,仍舊是空蕩蕩的模樣。
真是的,她可愛的妹妹,怎的都不懂得幫母親收拾收拾。
這般雜亂,這般髒兮兮的模樣,定然是又偷懶了吧?
她唇角微揚,緩緩走到一旁的破床邊,便也是那酸臭味的根源。
垂眸望去,床上的被子仍舊又破又爛,隻是床邊的兩個人兒,也是快要腐爛。
她呆呆的瞪大雙眸,臉上的笑容忽兒僵住,與此同時,胸口傳來陣陣絞痛,呼吸越發急促之時,她突然歇斯底裏,抱着自己的腦袋,猛地尖叫出聲!
“啊……”
那臨近撕心裂肺的呐喊聲,隻一聽,便覺痛徹心扉!
她忽兒失控極了,抱着腦袋便蹲到地上,不停的輕搖着自己的腦袋,淚水滑落,雙眸滿是不敢相信的痛意,怎麽會這樣?
她的家呢?
家裏的人兒呢?
母親呢?
妹妹呢?
爲什麽僅剩屍首了,爲什麽啊!
“啊!咳咳咳……”
她痛苦着,激動着,歇斯底裏的哭着,難以控制的痛哭出聲。
誰幹的?究竟是誰幹的!
她還以爲,那個古縣令死了,便定然沒人能威脅她的家人了呢。
爲什麽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外邊的侍衛們一聽見動靜,忽兒便沖進去了好幾個,那個丫鬟更是最先沖到了她的身旁。
“小姐,您怎的了小姐?”
說着,她不由看了眼床邊的兩個屍體,忽兒吓的驚叫一聲,瞬間便摔到了地上,“天啊,死人啦,怎的回事?爲何會有大人和小孩的屍首啊!”
葉兒接近語無倫次,抱着自己的腦袋便是不停的哭泣着,卻是一旁的丫鬟瞬間便爬起了身,顫顫巍巍地拉起她便跑了出去。
“小姐,裏邊好臭啊,咱們先出來透透氣兒。”
葉兒神色一僵,卻是忽地狠狠甩開了她的手,“不要!我要看看她們!讓我進去,我要見她們……”
激動的叫着,喊着,她推開那個丫鬟又再次沖了進去。
卻是瞧見那些個侍衛竟然小心翼翼的将她們給擡了出來。
她激動不已,隻不停的哭着,擦淚之時,卻是忽然發現眼角的面具掉下了分毫,她猛然捂住臉頰,隻痛苦着道:“将這兩個屍體帶回縣衙,給予厚葬,現兒馬上回去,馬上!”
說着,她握着臉便快速沖了出去,同時快速躲進馬車,不停的擦着淚水,卻仍舊一滴一滴的掉着。
怎麽擦也擦不完,怎麽忍也忍不住。
爲什麽會這樣?
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
昔日,若是不随便相信别人就好了,就不會被抓了,就不會連累她的家人了。
都是她!
都是她的錯啊!
要死就讓她去死好了!
爲什麽,爲什麽要動她的家人!
她本就不是什麽堅強的人,便也就怎麽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在馬車之内便是一哭再哭。
不停的哭着,哭的周邊的衆人都驚愕極了。
不遠處的屋頂上,冷暖略微疑惑的觀察着這一切,心中閃過無數猜測之後,輕功一閃便消失在了那個屋頂處。
悲傷的氣氛慢慢擴散開來。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不知不覺中,脫離了所有人的算計。
溫水縣,六六村中。
許是這兒離曲縣不是太遠的緣故,不一會他們便已經到達了六六村的村口。
柳千千一臉凝重的下了馬車後,便有些不安的沿着小路走了進去。
皇甫月澤隻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倒是那個初韻,一下馬車便又蹦又跳的沖到了柳千千的跟前,然後大搖大擺的帶起了路。
許是因爲皇甫月澤的命令,尤電竟是一路都沒有藏身起來,倒是那個尤風,一處理好馬車便又再次潛入了暗處。
六六村可以說是一個絕對的山村,四周除了山就是樹,村子裏頭也是随處可見的大樹,一眼望去,似乎隻有一條馬路,聽初韻說,六六村便是溫水縣與曲縣中間的一個小村。
村裏的房子都在馬路兩旁,而那條馬路,便是通往溫水縣的道路。
瞧着約莫六七十棟房子的模樣,而有住人的,好似就五十幾戶人家。
便見初韻大大咧咧的,一進村子裏便跟好多人都打起了招呼,似乎人緣不錯。
然而路邊老人婦女均是甚多,卻唯獨沒有瞧見一個年輕女子,這又是怎的回事?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走在前邊的初韻突然說道:“先去我家看看吧,這兒人口不多,找人應該并不困難。”
話落,卻是柳千千略帶焦急着道:“還是直接去找吧,心玫定然十分擔心她姐姐的安危,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說是這麽說着,其實她的心裏,卻是想盡快找到那些女人,然後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最好是能有那種古縣令最直接的犯罪證據,或者殺害古縣令兇手的證據。
實在不行的話,多找一些女子,将之帶回去,然後直接公布出柒水族的惡行也行。
一旁的心玫不明所以,隻覺感動極了,一時又是淚如雨下。
見此初韻心下一慌,連忙跑到了她的身旁,“你别哭啊,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怕大家太累了。”
心玫輕輕搖頭,“我隻是太感動了,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我呢。”
聽及此,一旁的柳千千不由尴尬的扯了扯唇角,隻轉移話題着道:“初韻,你對這兒熟,你可知這兒平日若是來了他鄉的來客,都是住在哪兒的?”
初韻呆愣的眨了眨眼,“這兒平日沒什麽人會來啊,不過後山那邊有個空院子,前些日子突然熱鬧了起來,想來應該是住進了什麽人。”
話落,一旁的心玫突然瞪大了雙眸,“是那!一定就是那兒!之前我被帶到鄉下的時候,也是被那些人綁到了一個院子裏,裏頭全是和我一樣的姑娘,若不是之後我被人買了去,怕是現兒還給關在裏頭。”
聽及此,初韻不由疑惑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他們将你們關起來作甚,那麽多女子呢,就不怕出事嗎?”
心玫長長一歎,“其實,他們都不是普通的綁匪,之前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其實他們都是有組織的,是一個叫柒水族的大族。”
頓了頓,她又道:“此族的勢力十分恐怖,族人分散世界各地,他們沒有太大的能力,也沒有武力,更沒有軍隊,但他們卻極其善于騙人,在各個地方行騙之後,将騙來的女子分别賣到各處的青樓,隻要是有點名氣的青樓,幾乎都與他們有着合作關系。”
衆人微微一驚,那個初韻更是忽兒顫了一顫,隻戰戰兢兢着道:“我知道柒水族,他們确實太恐怖了。”
心玫點了點頭,又道:“更恐怖的是,他們還收買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官爺,與無數勢力都有着合作,就說說曲縣上次的古縣令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收買了,而且他還十分大膽,甚至光明正大的與柒水族人來往,明顯就是無所畏懼了。”
“那個柒水族的族人,瞧着好像并不太多,但卻個個精明無比,用錢收買了那些縣令或城主之後,幾乎就相當于同時掌握了他們的勢力,最後再極其殘忍的控制他們所管轄的整個區域。”
說着,她又忽兒咬牙切齒着道:“單單是仙夢國,便至少有十幾個縣都受到了他們的控制,被控制的縣裏,多多少少都成了他們來往拐賣女子的主要地點,比如曲縣,溫水縣,或者我的家鄉玄林城,在這些地方,如果有女子去報官,多半都沒用,甚至還會連累全家人。”
話落之時,卻是柳千千略帶疑惑的眯了眯眸子,“你怎的會知道這麽多?”
心玫微微一怔,卻是忽然苦澀的笑了一笑,爾後自嘲般道:“不瞞姑娘,昔日我與我姐姐被賣進青樓接客之前,其實都曾不止一次的被那溫水縣的縣令給,給玷污過……”
說着,她不由得便有些哽咽了,“那個縣令愛玩姐妹花兒,我與姐姐不幸被選中,愣是給那麽糟蹋了,後而有次,姐姐暈迷,我也洋裝熟睡,便聽見有人曾入房與他談話,那些事情也是我在無意中聽到的,記得那會他們還提到過很多我都聽不懂的東西,其中有一句,便是說着什麽讓他管好名單,弄沒了要他腦袋之類的話。”
長長的話語落下,她柔柔弱弱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忽兒自嘲一笑,隻歎道:“大概是因爲那縣令十分害怕甚至尊敬那個人的緣故,我心下好奇,便也印象深刻了些。”
卻是話落之時,正在走路的柳千千與皇甫月澤均是忽兒停下了腳步,爾後衆人回眸之際,皇甫月澤卻是微微蹙眉着道:“你方才說,什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