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一聲接過一聲的議論,卻是皇甫月澤最先氣憤不已,霎時便陰沉沉地瞪向了周圍的衆人,“大膽!一群刁民,堂堂将軍之女,豈是爾等能夠随便議論的?”
說着,他又一臉怒意着道:“莫不是日日閑來無事,都愛上了八卦不成?有那時間,不如多瞧瞧自己的家裏人,瞧着别人作甚?”
許是氣場過于強大的緣故,周邊霎時就安靜了下來,衆百姓面面相觑,均是畏畏縮縮的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柳千千的耳朵似是早已麻木,便也沒多在意,而是望着皇甫月澤道:“别管他們了,你帶銀子了沒?”
“嘶……”
衆人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柳千千也太大膽了吧?
見到太子殿下連聲問候也沒有就算了,竟然還直稱他爲“你”了,甚至還叫他拿銀子,莫不是閑命太長了?
别說将軍之女,就是柳将軍本人來了,也得給他面子吧?
然而,讓衆人更驚訝的,卻是皇甫月澤接下來的舉動,隻見他想也不想便将懷裏的所有銀子都掏了出來,然後一臉淡然着道:“出門太急,就這麽多了,不過我的銀子一般放别人身上,你要的話,我讓人送過來。”
“嘶……”衆人再度驚愕不已,他們是不是看錯什麽了?
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竟然對柳千千這麽溫柔?
他以前見到她,不都是不理不睬的嗎?
他以前見到她,不都是一臉嫌棄的嗎?
這一臉溫柔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簡直太難以置信了吧?
衆人驚訝之時,柳千千卻是一臉習以爲常的模樣,伸手便将他手上的銀子全部接了過去,同時若無其事的說道:“應該差不多了,我明日再拿來還你,謝啦。”
說着,她嫣然一笑,沖他擺了擺手便轉身小跑開了。
皇甫月澤心下疑惑,慌忙便要追上前去,“喂,你……”
你沒受傷吧……
他長長一歎,那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有些意味深長的看着那個快速跑遠的身影,或者說,那身男裝。
她爲何會穿着挽歌的衣裳?
難不成,真如那些百姓們說的一樣?
不對,她定然隻是被雨淋濕罷了,挽歌那兒又沒女子,所以換上他的衣服也說的過去。
隻是,明知如此,爲何他的心裏還是那般不是滋味?
似乎還是第一次,這般酸溜溜的……
思及此,他擡頭便回到了馬旁,方才的溫柔霎時消失殆盡,隻冷冷着道:“跟上她。”
衆侍衛低首領命。
卻是他眸光微寒的騎上了馬,心中的焦急雖說已然微微減少了些,但終究還是惆怅的緊,看來,他要盡快動手了。
再這樣下去,挽歌遲早得出事,畢竟不是每次,他都能有那般運氣的。
所以,刺客之事與柒水族之事,定然不能再拖下去了。
但是此時此刻,他得先去看看那個柳千千是要去幹嘛。
竟然那般急切的模樣。
就在他一臉疑惑之時,那輛與他擦肩而過的馬車之上,花語芝卻是突然歎起了氣。
坐在一旁的丫鬟阿梨看了她一眼,卻是忽兒無奈着道:“小姐,您方才爲何要對那個柳千千和言悅色的?她那種人,哪值得您那般待她?”
花語芝似是有些不滿的白了她一眼,“我說你這傻丫頭,她與亦之妹妹是好姐妹,那我自然也能與她是姐妹啦。”
阿梨略微不安的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小指甲,又道:“她哪當亦之小姐是姐妹了?現兒太子殿下可是亦之小姐的夫君,她卻成日粘在他身旁,當真心機深沉的緊。”
卻見花語芝大大咧咧着道:“人家殿下先前本就與她有婚約,若不是她同意了殿下拒婚,沒準她現在已然是正妃,她若真想纏着殿下,便是殿下拒婚也無用啊,還不是她同意了,亦之妹妹才能過門?凡事咱們都得換一個角度想,不是嗎?”
阿梨張了張口,又道:“可是她既然同意了拒婚,就不該再去纏殿下了嘛?”
花語芝伸手便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這丫頭,我怎的聽說,是殿下自己回心轉意啦?反正她與亦之妹妹感情也是甚好,即是真當了殿下的正妃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那位子本來就是人家的,人家不要是一回事,人家回去也是一回事,不是嗎?”
阿梨似是有些無語了,于是便低下頭去,小聲不已着道:“您總是這樣,凡事都往好的想,三殿下也是,亦之小姐也是,就連這個柳千千,您也當她是好人。”
聽及此,花語芝的笑容微微一僵,“怎的又扯晨哥哥身上去了?”
阿梨低首更下,“自從亦之小姐與太子殿下成婚以來,三殿下便一直昏昏沉沉的,更是對任何女子都不上心了,以前的時候,您去找他,他還會笑臉相迎于您,今日呢?不僅對您閉而不見,還以公事做爲借口,當真是過份極了!”
話落之時,花語芝微微神傷,“許是真有急事吧……”
“可他也是真的對您無意,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的整顆心都在亦之小姐那兒呢!”阿梨忿忿極了,望着她便不甘心道。
見此,花語芝略微尴尬的将手收回,“亦之妹妹人美心善,又是極其溫文爾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是晨哥哥,若我是男子,我也會動心的。”
“可是昔日救三殿下的人分明就是您,是她搶了您的功勞,才會與三殿下情意綿綿,甚至擄走三殿下芳心的!”
花語芝面色越發陰沉,卻是道:“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嗎?再說那件事也根本就與亦之妹妹無關,是晨哥哥不小心認錯了人罷了,且就算沒有那件事,晨哥哥喜歡的人也終究不會是我,我又何必在意那些好幾年前的事呢?”
阿梨忽兒更加不甘,望着她便道:“小姐,您就是心善,什麽都往好的想,什麽人都是沒有錯的,不管别人怎麽對您,您永遠都能爲她們找到借口,從來都不爲自己想想,換成别的女子,現兒早就對亦之小姐嗤之以鼻了,也就您還會往她身邊跑了!”
話落,花語芝伸手便又再次輕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你這丫頭,說的什麽話?亦之是我妹妹,我哪能同她計較什麽?再者說,晨哥哥不喜歡我又怎的了?我喜歡他就好啦。”
阿梨不滿的癟癟嘴,“好嘛,不說就不說,阿梨也是服了您了……”
聽及此,花語芝這才滿意的笑了一笑,馬車也随即緩緩停到了太子府門口。
與此同時,柳千千也已經氣喘籲籲的跑回了那個布店門口。
瞧着裏面的人兒還沒走,她唇角一揚,擡步便再次走了進去,想她柳千千向來便是有仇必報之人,被那般羞辱了一番之後,怎麽還可能咽的下那口氣啊?
說她幼稚也好,記仇也罷,反正她本身就沒打算要做什麽善人。
不想剛一走到門口,那個肥頭大耳的林潔又再一次攔到了她跟前:“你這死丫頭怎的還敢回來?剛才的教訓還不夠是吧?”
柳千千張了張口,還沒出聲,裏頭的翠兒就快速接道:“她哪是嫌教訓不夠,她是嫌一件衣裳不夠,想過來再拿一件走呢,呵呵呵……”
說着,她還洋洋得意的握嘴淺笑了起來。
話落之時,裏頭的女子們霎時哄笑開來,望着她的眸裏,均是充滿了不屑。
便見那個吳思似乎是換了件衣服般,一邊輕輕整理着身上本就不亂的衣服,一邊裝模作樣着道:“翠兒,别理她了,将我原來的那件衣服收起來,咱們就買這件吧。”
翠兒得意一笑,“好的小姐。”
“恩,把銀子拿出來,順便将送給那位姑娘的也一起結了。”吳思溫婉的說着,好似一位極其善良的女子,在施舍乞丐一般。
這讓柳千千極其不爽,伸手便将林潔給推到了一邊,爾後上前幾步,雲淡風輕着道:“吳思姑娘不必待我這般好,如此當真讓我承受不起呢。”
吳思不明所以,卻是十分得意着道:“即是你連一件衣裳都買不起,我便是送你一件,又有何妨?”
說着,周邊的衆人再次握嘴而笑。
而那林潔更是一邊笑着,一邊趾高氣揚的走到了她的身旁,“死丫頭,你就别再留這丢人現眼了,快走吧。”
聽及此,柳千千隻長長的歎了口氣,便略微無奈将剛才的銀子全部拿了出來,大大小小的銀子似是會發光一般,霎時便閃到了衆人的眼。
她若無其事的将銀子全部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同時将桌子上的布料全數掃到了地上,二話不說就坐了上去,爾後一臉淡然的望着她們道:“怎麽,現在還要趕我走嗎?”
衆人猛然一驚,那個林潔更是二話不說便沖到了她的身旁,拿起一個銀子便咬了一下,“真,真的……”
柳千千不語,卻是擡手便拍了她的肥手一下,“别亂咬!咬髒了你賠的起嗎?”
林潔面色微僵,卻是霎時歡笑開來,同時一臉讨好着道:“原來是貴客啊,哈哈哈,瞧瞧我這,有眼不識泰山,小姐可不要介意啊,哈哈哈!”
一邊笑着,兩隻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銀子,好似下一秒,口水都會留下來一般。
瞧着她那一臉現實到欠抽的肥臉,柳千千不由得就有點反胃,于是便略帶嫌棄的幹嘔了一聲,然後随手扯下挂在旁邊的兩件衣裳,沖着吳思的方向就扔了過去。
隻見一紅一白快速閃過,好巧不巧的兩件都蓋到了她的頭上,霎時間,她的身子僵了又僵。
“即是你好心送了本小姐一件衣裳,那麽做爲回禮,本小姐便先回送你兩件,如此這般,可是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