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話語落下之時,風塵霎時恍然大悟,隻雙眼冒光地望着他道:“公子是想,利用她的花癡來殺她嗎?”
挽歌微微搖了搖頭,“何須如此?她那樣的傻子,隻要待她好些,便足以緻命了。”
“公子不會是想……”
“怎的,不可行嗎?”
風塵蹙了蹙眉,“可行是可行,隻是,屬下怕殿下那兒,會過不去啊,想來那日若不是殿下欺騙了您,那傻子便早死了,哪還需要咱們動手?殿下對她那般在意,若是知道了我們想殺她,保不準還會與您斷了關系呢。”
挽歌微微一怔,卻是轉眸望了眼滿院的花花草草,“難不成,我挽歌與他這麽多年的交情,還會輸給一個傻子嗎?”
風塵低首,“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隻是覺得,便是要殺了那傻子,也得用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切莫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終究是不利的。”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再過不到三年,您便能回到青龍了,如此時刻,當真不易引火燒身。”
聽及此,挽歌的面色忽地閃過絲絲無奈,他也知道剩三年了。
但這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啊。
想來,他還有三年可以報背井離鄉之仇,可仔細一想,他也僅剩不到三年的時間了。
再過三年,他年上了二十二,便是回了青龍,也隻是一個命不久矣的廢物罷了。
若是在那之前還找不到血玉,大概他永遠都隻會這般懦弱的活着,大仇不得報,命又不久矣,他來這世間,到底是爲了什麽?
思及此,眸中閃過的,卻是滿滿的痛苦與不甘。
于是便凄涼一笑,“即是如此,那麽便更該早些殺了她,不是嗎?”
風塵略微不安的愣了愣,似是知道了什麽一般,便也靜靜的一言不發。
見此挽歌也不理他,而是轉身便回到了屋子裏。
他想要的,從來隻是個甘心罷了。
無奈現兒,如此不甘呢……
将軍府内。
剛一回到府裏,豔水水便迫不及待的攔到了柳千千的跟前,隻一臉高傲着道:“你不是說回來說嗎?現在回來了,說吧,什麽時候安排我去太子府啊?”
柳千千略微無奈的呼了口氣,望了眼周邊議論紛紛的下人與一臉疑惑的三月,忽地便煩躁極了,便道:“能等會說嗎?我剛回來,有點累了。”
說着,她擡步便繞過了她,緩緩走到了院裏的秋千那兒。
秋千是前些日子建好的,許是三月過于細心的緣故,竟是讓秋千上都纏了特别多的花花草草,就連秋千的繩子都是精挑細選的,足足用了四根,将那紫檀木的四角打洞而挂上。
秋千的大小也是随着她而做的,坐上的時候,隻覺不寬不窄,雙手正好能抓于兩側。
然而她剛要坐下,不遠處的葉兒便瞬間沖了過來,“哇,好漂亮的秋千啊!千千姑娘,我能坐上試試嗎?”
柳千千呼了口氣,隻無奈的點了點頭,見此葉兒快速坐上,一前一後的便搖了起來,一臉興奮之意。
見此柳千千郁悶極了,心中不滿的,卻是覺得自己就跟請了倆祖宗似的。
正欲回房裏,那豔水水卻是再次攔了上來,“爲什麽又要等會說?你不會是不想幫我吧?”
說着,她的臉上忽地閃過些許擔心之色,畢竟就算柳千千真的不幫她,她也毫無辦法的。
她隻是怕,所以擔心,所以才會這般急切罷了……
便見柳千千忽地更無奈了,“我說過會盡力,便一定會盡力,最遲明天我就去跟他說,這下你放心了吧?”
說着,她将她輕輕推到一邊,直直的便回到了屋裏。
豔水水擡步跟上,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忽地瞧見那滿屋的詩詞字畫,于是面色驚愕萬分,隻結結巴巴的指着她道:“原來你,你喜歡太子殿下?”
柳千千微微一怔,卻是看了眼那些她早已看習慣的字畫,忽兒心中一陣酸處,“你想多了,我當時隻是讨厭他罷了。”
豔水水蹙了蹙眉,卻是伸手便扯下了一張,“還說不喜歡,你當我豔水水是不識字的村姑嗎?這上面的字,分明做是喜愛之意!”
聽及此,柳千千隻呼了口氣便坐到了桌子旁,同時伸手爲自己泡了杯茶水,好似在忍着什麽似的。
豔水水不明所以,拿着那張寫滿字的紙便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而後指着那張紙,一字一句的讀道:“今日,澤哥哥來府上與父親品茶了,我心中甚喜,不由得便想畫一畫那個場景,然而澤哥哥太美,我該怎麽畫好呢?”
讀着讀着,豔水水忽地便嫉妒極了,“你瞧瞧你,都喊他‘澤哥哥’了,還說不喜歡?你不會就是喜歡他,所以不想把我介紹去他府上了吧?”
柳千千不語,卻是将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出去。”
豔水水微微驚訝,卻還是強裝鎮定着道:“你還沒将我介紹給……”
“我讓你出去!”柳千千不滿極了,瞪着她便大吼出聲。
不等她開口,門外的三月瞬間便跑了進來,“小姐,您怎的了?”
說完,她忽地瞧見桌子上的字畫,心下一驚,慌忙便小跑到了豔水水的身旁,隻嚴肅着道:“你這人怎這樣啊?我家小姐好心将你救出,還收留了你,你對她大吼大叫也就算了,怎的還能亂動她屋裏的東西?出去出去,快出去!”
豔水水心中不滿極了,然而寄人籬下,她便是再有脾氣也要學會控制,于是“哼”了一聲,終究還是氣憤的走了出去。
見此三月不滿的瞪了她的背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爾後将桌子上的紙輕輕拿起,正欲貼回去,忽地一隻手輕輕拉住了她。
隻見柳千千略微疲憊着道:“将它放下,你也出去吧。”
“啊?”三月疑惑了,似是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柳千千不語,隻起身拿過了她手上的紙,便再次重回了凳子上,面色淡然如初。
一旁的三月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有開口的退了下去,同時将門輕輕帶上。
望着手中的紙,柳千千唇角忽地輕輕揚起,莫名的,一股心酸湧上心頭,瞧着那并非她寫出來的字,眼角忽地微微濕潤。
當真是可悲極了,可悲戀了那麽久的人兒,終究還是娶了他人。
還好動心的不是她啊,否則,早在之前就被傷的體無完膚了。
想着她緩緩起身,正欲将它親手貼上,忽地想到什麽,伸手便将它扭成了一團,然後快速扔出了窗外。
還貼上做什麽?也是時候徹底斷了!
這滿屋的字畫,當真沒必要留那麽久,若是可以,一天一張的扔都行啊。
然而真正讓她心煩意亂的,好像并不是豔水水,也不是這礙眼的字畫。
是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呢?
她真的,好煩好煩啊。
莫名其妙,爲什麽會碰見一個和他那麽像的少年?
她還以爲沐逸也穿越過來了呢……
當真隻是巧合嗎?
正想着,忽覺輕風拂過,她猛然回頭,果然,那個該死的上官泡泡又坐到她窗戶上了!
于是便無奈的呼了口氣,“你怎麽又來了,我今天可沒心情陪你玩什麽有趣的。”
上官泡泡仍舊一臉放蕩不羁的模樣,卻是一邊搖着手中的白扇,一邊緩緩道:“聽聞你今日去了宮裏,還答應了皇上,與澤兄在三月之内查出古縣令拐賣女子,罪有應得的證據?”
柳千千微微蹙眉,“你倒是什麽都清楚的緊,說吧,今日過來又是什麽事?”
“哪能每次過來都有事,不過是閑的慌,找你聊聊天罷了。”他話語輕狂,好似當真沒有事情一般。
卻是柳千千不滿地走到了他的跟前,隻略微不滿着道:“即是無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麽蹦出來,你就不怕哪日我在洗澡嗎?做爲一個男子,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上官泡泡眉頭輕挑,“你身爲女子都不怕看到男子洗澡,還會怕被偷看?”
話落之時,柳千千伸手便将他狠狠推出了窗,“你要是羨慕,你也去看啊,我保證,那倒黴太子肯定不會介意的!”
許是沒有防備的緣故,上官泡泡竟還真的給她推出了窗,爾後重重的摔到了窗外的草地上,“哎呦,小夥伴,你竟然敢偷襲!”
柳千千冷哼一聲,學着他方才的模樣特挑釁的挑了挑眉頭,“你身爲男子都能被一女子偷襲,還好意思說?”
上官泡泡面色一僵,輕輕一跳便站了起來,躍進窗内,一邊更是繞過她快速坐到了凳子上,直勾勾的望着她道:“好啊,我當你是小夥伴,你竟然還偷襲我。”
柳千千唇角一抽,隻轉身望着他道:“我當你是小夥伴,你竟還想偷看我洗澡呢!”
話落之時,上官泡泡忽覺尴尬不已,合起白扇便指向了她,“喂,我方才不過同你玩笑,你怎的還能當真了啊?”
“切,反正你十句話裏,九句都是玩笑,我要是當真才怪了,不過你這扇子挺不錯啊,我瞧瞧看。”說着,她伸手便抓住了那個白扇的扇身。
突然,手中傳來一陣劇痛,上官泡泡面色大變,慌忙将白扇給拉了回去,眉間閃過一絲焦急,下一秒,柳千千身子一軟,瞬間便往他的方向撲了下去。
“诶?”他驚呼一聲,連忙将她給接了住,面色一片绯紅!
柳千千全身發軟,腦子卻是清醒依舊,隻激動的大聲吼道:“該死的泡泡,你下毒!”
上官泡泡面色一僵,雙手忽兒不知所措,隻摟着她道:“那個,是你自己動我扇子的……”
話音剛剛落下,門便忽地被快速推了開,下一秒,三月瞬間沖了進來,“小姐,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