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澤略帶嚴肅的點了點頭,“我記得挽歌那兒便有一株,他平日裏甚是閑情逸緻,除了琴棋書畫,便最是愛種些花花草草了。”
“即是如此,他生爲青龍國人,有生心草倒也不太奇怪。”
話音落下,皇甫月澤繞過他便快速小跑開了,上官泡泡先是一愣,爾後慌忙轉過身去,急切着道:“澤兄,切莫說是給小夥伴的。”
皇甫月澤疑惑的頓了一頓,卻是頭也沒回的點了點頭,爾後瞬間便沒了影。
見此上官泡泡略微虛弱的呼了口氣,昔年兩國相戰,仙夢的領兵之人便是柳千千的父親柳燃,提意十年之約與将挽歌帶來仙夢的也都是他。
他倒是不敢肯定那個挽歌會不會恨柳燃,但此時此刻,他的小夥伴危在旦夕,最是容不得出錯了。
所以,隻能盼皇甫月澤取生心草時,不要說出所救之人是柳千千了,不然……
思及此,他又是長長一歎,身上的無色粉藥效殘留,大概一天也動不了武,他還是回去歇上一歇吧。
卻不想,剛一擡步便碰上了匆匆趕來的花亦之,便見她面色扭曲之中又帶着絲絲急切,一過來便抓住了守在寝宮外邊的侍女之手。
“殿下呢?”
那侍女略微害怕的看了眼不遠處的上官泡泡,似是思考了好一會後,才道:“殿下他去宮裏了,說是要找什麽草藥來救千千小姐。”
花亦之猛然一愣,忽地便後退了一步,面色充滿了不甘。
便見她身後的桃子慌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之時,又不滿着道:“怎的又是救她?成日那般多事,她當自己是誰啊!”
那侍女顫顫巍巍,“聽聞是千千小姐爲殿下擋了一箭,現兒生死一線,禦醫們都說她活不下去了,隻在盡力吊着她那口氣呢。”
話落之時,卻是花亦之眸裏閃過了一絲喜悅,快死了?死了便好啊!
若是不死,她還不得憑着自己救過皇甫月澤,就讓他娶她?
畢竟現兒她在他眼中已經越來越不同了,所以,她定然非死不可!
想着,花亦之揚了揚唇角,“即是快死了,何必還強行吊着那口氣,不如讓禦醫們都退了下,也好讓千千姐姐去的安穩着些。”
那侍女猛然一驚,“可是娘娘,殿下方才十分生氣,禦醫們原本都退下了還是給他喚了回去,現兒若是突然将他們喚出來,放棄了對千千小姐的救治,待殿下回來,定然會勃然大怒的。”
“啪”的一聲,桃子伸手便甩了一巴掌過去,面色冰涼着道:“怎麽?你怕殿下生氣,就不怕我家娘娘生氣了嗎?”
侍女一聲痛叫,慌忙便跪到了地上,“娘娘息怒,奴婢,奴婢隻是實話而說……”
“好一個實話而說!我家娘娘雖然是個側妃。但在這個府上,可比其它皇子的正妃都要有實權,你莫不是瞧不起她?”桃子冷冷着道。
便見那侍女慌忙磕了個響頭,急切着道:“奴婢不敢!”
“即是不敢,那還不快讓開?”
侍女顫顫巍巍的跪在原地,隻道:“可殿下說,若是救不活千千小姐,裏邊的禦醫一個也不能出來……”
桃子眸光一冷,正欲上前,卻是一旁的花亦之微微擡手将她攔了住。
而後,她淺笑盈盈,蹲下身子便将那侍女扶了起來,隻溫柔着道:“你不必害怕,本宮隻是覺得,現兒千千姐姐即是隻剩下了一口氣,與其讓她半死不活的吊着,不如給她個痛快,畢竟誰都知道本宮與她關系甚好,如此這般,也是爲了她好呀。”
侍女唯唯諾諾,“可殿下說過……”
“殿下那邊本宮自會解釋,現兒你便讓裏頭的人都出來吧,莫要做些無用的搶救了。”
話落,一旁的桃子又再次說道:“聽到沒有?我家娘娘這是爲了她好,反正都要死了,與其讓人折騰的半死不活,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死去,這般才是對她的尊重。”
聽及此,那侍女忽地便不敢再說什麽了,畢竟這花亦之再怎麽說也是太子府的半個主人,在殿下沒娶正妃之前,她終究是個女主人。
于是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戰戰兢兢地低下了頭。
見她這般模樣,花亦之這才滿意了些,将她輕輕推開之後,便走到了寝宮門口,伸手便要将門推開。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時,不遠處的上官泡泡卻是緩緩着道:“好一個讓她安穩着去,即是安穩地死去那般好的話,不如你也去死吧?”
花亦之猛然一愣,卻是一旁的桃子快速大吼着道:“大膽,你竟敢詛咒我家娘娘!”
上官泡泡淺笑,“何來詛咒?你們方才不是說,死的安穩是對人家的尊重嗎?”
“你……”
“桃子,你退下。”花亦之緩緩開口,打斷了桃子的話。
見此桃子慌忙低首,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爾後,花亦之又洋裝溫婉的上前了幾步,望着他便道:“上官公子身爲殿下的好友,本宮理應尊重着些,隻是上官公子似乎管的過多了,本宮隻是想讓千千姐姐能走的安穩一些而已,你何必咒本宮去死呢?”
上官泡泡不語,卻是虛弱的靠到了一旁的樹上,隻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若不是他中了無色粉,此時哪能輪的到她沖他得意?
還“本宮”呢,真當自己是個娘娘了,想想先前他還替她說過話,心裏便萬分後悔,他之前應該勸皇甫月澤别娶她的。
娶了也行,最好一輩子也别理她,心也太毒了,之前将他小夥伴設計去青樓的事他還沒找她算帳呢,現竟還敢在這關鍵時刻害她,果然是個毒婦!
似乎是瞧見他沒說話,花亦之揚了揚唇角,又道:“想來上官公子定然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現兒千千姐姐危在旦夕,定然痛苦不堪,還是早些給她個解脫了吧?”
上官泡泡冷笑,“怎的可能不痛苦呢?先是給人設計去了青樓,好不容易被救出來了,又中了箭,這都算了吧,竟還有個明面上的好姐妹打着給她解脫的名義非要她去死,背地還琢磨着讓她身敗名裂,當真是苦不堪言。”
話落之時,花亦之與桃子均是面色大變,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心中更是湧起無數慌亂。
便見花亦之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上官公子說的話,本宮怎的聽不懂了?”
“聽不聽的懂你心裏頭明白便好,反正我呢,不過區區江湖浪子,亦是無牽無挂,若是你再不走,呆會我會對澤兄說些什麽,便自己也不知道了,可懂?”
雲淡風輕的話語傳出,花亦之霎時渾身一怔,于是雙手緊緊而握,瞪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桃子,走!”
桃子低首,餘光掃過那抹白衣,忽兒心中慌亂急了,跟着花亦之便快速走了出去。
瞧着那兩個快速離去的背影,上官泡泡這才緩緩松了口氣,額頭之處滲出絲絲冷汗。
澤兄,你可得快些回來了。
否則這周邊危機四伏,他又沒了武功,還真不知能撐多久。
皇城之内。
皇甫月澤馬不停蹄的趕到皇宮之後,便快速趕去了挽歌所住的院子。
便見入院之時,一抹淡藍映入眼簾,婉轉而哀愁的琴聲自裏頭緩緩傳出,古琴旁,一位谪仙一般的男子,波動着玉指,略帶憂慮的琴音卻是充滿了韻味。
瞧着他那般模樣,好似身心皆融入了曲中一般,溫婉之中又帶着絲絲哀愁,讓人不忍擾之。
皇甫月澤心下焦急,終究還是上前一步,打斷了那份安甯,隻道:“挽歌,你便還是這般悠閑的緊,不知此時可否有空?”
玉指下的古琴傳來一陣雜音,爾後悠揚的琴聲戛然而止,便見挽歌緩緩擡首望向了他,“澤兄今日怎的有空過來了?不是還在爲白太師之事而忙碌嗎?”
皇甫月澤呼了口氣,卻是快速上前着道:“那些日後再同你說,我記得你這裏先前有株生心草的,不知能否借之一用?”
挽歌微微一怔,“生心草?澤爲要那個做甚?可是有誰受了重傷?”
正欲開口,忽地想到走時上官泡泡所說的話,終究還是糾結般道:“恩,一位好友爲我受了重傷,現兒生死一線,想到你這有株生心草,便趕了過來,着實有些冒味了。”
挽歌淺淺一笑,“澤兄說的哪裏話,我便日日守于這個小院,那抹生心便是留着也沒多大用處,若是澤兄想要,那便将之送與你罷。”
說着,他微微擡手,一旁的風塵便低首退了開。
便見皇甫月澤心下一喜,“當真?”
“何能有假?澤兄的好友便是我挽歌的好友,昔年你在宮中那般護我,現兒不過一株雜草罷了,你若要,取去便是。”挽歌莞爾。
話落之時,那風塵已經手持生心草緩緩走了過來,将之輕輕放到了皇甫月澤的手上。
皇甫月澤面露歡喜之色,看了眼手中寶貴的生心草,望着挽歌便歡笑開來,“那便謝過了,待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定然再度攜酒前來。”
便見挽歌付之一笑,“這倒不錯,想來我們也好久沒有把酒言歡了,若是有空,定要過來同我解解悶。”
皇甫月澤輕點了點頭,爾後抓着手中的生心草便快速轉身急急忙忙的離了開,隻道:“告辭!”
留在原處的挽歌緩緩收起笑容,玉手輕輕按上古琴,琴聲雜亂無章。
站在一旁的風塵微微低首:“公子,爲何這般輕易的便将生心草給他了,那可是仙夢中唯一的一株啊,您可養了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