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澤猛然一愣,瞬間便開門走了出去,“你說的刺客可包括白衣等人?”
那侍衛一臉嚴肅的跪在地上,隻畢恭畢敬着道:“不知,他們全數黑衣,蒙面而來,人數約莫近百,已與咱們的人馬打在了一起,街邊一陣混亂,傷亡慘重!”
焦急的話語剛剛落下,皇甫月澤已然快速小跑了出去,中途連句話語都沒留下,可見有多着急!
而方才離去的柳千千此時正巧離開太子府的大門,隻靜靜的坐在馬車之上,任由那丫鬟安排着将她送回将軍府。
一回到将軍府,三月就瞬間向她撲了過去,“小姐,您這幾日都上哪去了?怎的一點消息也沒有?急死三月了,嗚嗚嗚……”
柳千千一時不覺,被她摟得全身都疼極了,于是連忙呼了口氣,“三月,你先将我松開,回去在說。”
三月慌忙松手,兩隻眼睛淚汪汪的,隻抽泣着道:“小姐,您怎麽了?聽聞您受了重傷,三月正要來太子府找您呢。”
“無礙,隻是點小傷。”
三月猛然一愣,“傷到哪了?小姐,您的命怎的這麽苦呀,快給三月瞧瞧,傷……”
“三月!”柳千千重重一歎,擡步便緩緩地繞開了她,往府門走去。
三月眨了眨眼,眼中的淚水瞬間滴落,這才想起自己還站在大門口呢,于是便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小姐,我們回去再說。”
卻是門口送她回來的丫鬟輕輕喚了她們一聲,爾後拿着一個袋子便快速追了上去,“千千小姐,這是殿下給您的玉凝膏,您切記每日塗抹,連續半個月便差不多了。”
柳千千不語,倒是三月伸手将之接過,爾後目瞪口呆的眨了眨眼,“你說,這是殿下親自送給我家小姐的嗎?”
那丫鬟輕輕點頭,爾後又微微鞠了一躬道:“那奴婢便先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便回到了馬車裏頭,卻是那三月瞬間哈哈大笑,“小姐,您聽到了嗎小姐?這可是殿下親自送給您的啊!現兒殿下是越來越在意您了,您是不知道,那日我去找他的時候,他聽到您失蹤了,神色有多焦急,甚至還親自……”
“行了三月,我累了。”柳千千略微無奈的說着,腦中閃過的,卻是方才皇甫月澤連門都不開的場景。
再回想,今日她醒來的時候,好像瞧見他和那花亦之在說着什麽“清白”雲雲的話題,那會昏昏沉沉,也沒太在意,現兒想來,好似并不太簡單。
應該又有什麽事發生了。
正欲擡步離開,大門外的街上卻是忽地跑過一群侍衛,那神色急急忙忙的模樣,好似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般。
于是便蹙了蹙眉,“發生什麽事了嗎?怎的這般吵鬧?”
一旁的三月不明所以,卻是門口的其中一個門衛感歎着道:“千千小姐有所不知,方才刺客在天外天附近出現了,他們試圖救走白太師未果,全數往這個方向逃了,足足近百人呢,這些個侍衛約莫是追他們去了。”
“怎的會有近百個刺客?”三月疑惑了,不由得便問出了聲。
便聽那門衛接着道:“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真真便有那麽多個,且瞧着他們跑去的方向,估計會經過那亡靈河了。”
“是啊,那麽多人都沒将白太師救出,是他們壓根不行,還是沒有用心呀?”另一個門衛戲谑而道。
聽及此,柳千千卻是不安極了,這皇甫月澤不是才剛剛派了五千精兵出城嗎?再則這幾日他爲了她的事,根本就沒有怎的休息過,在此時那些刺客卻出現了,明顯就是有意而爲之。
此時此刻,是皇甫月澤最脆弱的時刻,他們出現救人也是十分正常,但沒救一會便集體往一個方向逃去,這又是在鬧什麽?
難不成是故意吸引皇甫月澤過去?
正想着,便見又一隊人馬快速從她府門路過,而帶頭之人當真便是皇甫月澤,她心下一緊,慌忙沖上前去大聲吼道:“不要去,有埋伏!”
領兵在前的皇甫月澤微微一愣,轉身便瞧見了站在府門的她,眸裏閃過一絲糾結之色,終究還是回過了頭,“本太子心中自有分寸,你便還是回去養傷吧。”
柳千千一時無奈,急的滿頭大汗,沖着他的方向便小跑了過去,“此行有詐,若非要去,那便将我帶上吧。”
“本太子說的話你是聽不清?莫不是以爲,本太子對你好上一些,你便可以無理取鬧了?”
“我說,此行有詐!”柳千千仍舊急切不已,小跑的同時,身上的傷口牽動無數,疼的她冷汗直流。
皇甫月澤眯了眯眸子,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本太子心中有數。”
說着,擡步便快速走了開,身後的侍衛慌忙跟上,個個嚴肅不已,均是沒有多看她一眼。
她氣喘籲籲的停下了腳步,望着越來越遠的他,卻是再也忍不住大聲吼道:“皇甫月澤,你這個白癡,本小姐說,有詐啊!”
衆人猛然一驚,皇甫月澤身旁的侍衛轉身便要責怪什麽,卻是皇甫月澤沖他輕輕搖了搖頭,而後長長一歎,“你身受重傷,回去養着吧。”
說話的同時,身影已然越來越遠,柳千千急了,望着那個方向便繼續叫喊着,“喂!你這般躲我,算什麽啊……”
她又沒有要纏着他,她又沒有要賴上他。
她不過是想提醒他一下,順便說聲謝謝罷了。
畢竟,她柳千千,向來不喜歡欠别人什麽。
瞧着愈來愈遠的人兒,她腿一軟,終究還是氣喘籲籲地摔到了地上,不遠處的三月慌忙沖上前去,“小姐,您怎麽樣了?”
柳千千不語,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便撐着身子爬了起來。
見此三月心疼極了,慌忙将她緊緊扶住,“小姐,殿下他約莫是有急事才會這般的,他方才的意思大概是覺得您受了傷,他,他是在關心您的。”
“你不必編那麽多來安慰我。”
柳千千微微苦笑,又接着道:“我都知道,也早習慣了不是嗎?他以前躲着我的時候,還連話都不同我說呢,現在不是還會說話了嗎?”
其實,她何嘗聽不出他話裏的推拒之意,他在躲她,所有人都看的出來。
大抵還是想多了,那個時候,她還以爲他其實挺在乎她的呢。
然而,大概他在乎她,是她最大的幻想了吧?
真是的,不過一個倒黴太子又要倒黴了而已,她好好的感慨這麽多做什麽?
還好她不喜歡他,不然這般,得多氣人呀?
一旁的三月張了張口,終究還是閉上了嘴,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卻是柳千千呼了口氣道:“三月,我要出去一下,你回去等我吧。”
“诶?”三月瞬間愣神,好一會也沒有反應過來。
見此柳千千唇角微揚,“昨日睡了一整晚,身子都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想出去透透氣,你便還是别跟了吧。”
三月霎時回神,慌忙拉住她道:“小姐,咱們府上那般大,想怎麽透氣都可以呀,現兒你身受重傷,能不能不要鬧了?”
柳千千淺淺一笑,“傻瓜,我沒鬧,你瞧我現在,多正常啊?能跑能跳的,不過一些皮外傷而已,你别那麽看不起我成不?”
“可是小姐,即是要出去,也該午膳吃了再去嘛。”
話落,柳千千的肚子竟還真的不争氣的叫了幾聲,“咕噜咕噜”的聲音傳出,一時讓她尴尬不已。
便聽她道:“那你便回去準備些好菜,待我獨自逛完,便也能一回來就有飯吃,這總成了吧?”
下一秒,三月霎時痛哭出聲,一邊哭着,還一邊道:“小姐,您是不是又要偷偷去找太子殿下了……”
柳千千猛然一愣,“你說什麽啊?我隻是去透透氣。”
“您便别騙三月了,每次殿下受傷,您身上也必然有傷,每次殿下失蹤,您便也必然無影,每次殿下出事,您便總是傷痕累累,三月雖然傻,但也知道您定然是去偷偷找殿下了,可是殿下根本就沒領情呀,您瞧瞧方才,他便是連看都不舍得看您一眼,您這又是何苦呢?”
頓了頓,她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又接着道:“現兒您身受重傷,站都站不穩了,這一次您便聽三月一次吧,不要再去找殿下了。”
聽及此,柳千千面色忽地尴尬不已,隻上前幾步伸手将她的淚水擦掉一些,語重心長着道:“三月,這是我的任務,你不懂沒關系,但他着實不能有事的。”
三月不安的拿掉了她的手,略帶不滿着道:“什麽任務嘛,您分明便是對殿下放不下心……”
“傻瓜,我隻是欠别人一樣東西罷了,待他安然無恙的登上皇位,我保證,定然不會再死纏在他左右了,這樣說你總放心了吧?”說着,她略帶寵溺的揚了揚唇角,話裏充滿了溫柔。
原來三月并不傻呀,隻是忠心使然,她便也裝聾作啞。
即是如此,她便相信她又有何不可呢?
她便說出自己的目的,又有何不可呢?
許是刺客之事的緣故,街邊安安靜靜的,諾大的街道之上,此時竟是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
便見三月不安的吸了吸鼻子,又道:“您欠那人的東西,很難還嗎?”
她點了點頭,“大概吧。”
“那您欠的,是誰呀……”
“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