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旁,是方才剛剛下完命令的皇甫月澤,便見他面色虛弱之中,又帶着些許陰沉,“上官兄,是否帝家之人,均是花心不已?”
上官泡泡微微一怔,終是沒有多說什麽,他不過一江湖浪子,出現在這,也不過是因爲與他互相利用着罷了。
所以,對于他的情情愛愛,或者周邊的一切與他無關之事,他都不想過于多嘴。
卻是一旁的皇甫月澤苦澀般揚了揚唇角,又道:“我從來便沒有想過要三妻四妾,幼年時,每每瞧見母後受父皇冷落時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中便揪痛地不能自已,所以便想着,若是我将來長大了,定然不會娶那麽多的姑娘,讓我未來的孩兒難堪。”
說着,他長長一歎,“然而,現在便是将來,好似一切都不如我所想。”
“說起來,帝家之人又哪有權利自己選擇愛或不愛,今日丞相之女,明日将軍之女,太師之女,還是他國聯姻之女,無一不能棄,可畏好不悲涼。”
說到這裏,他不由自嘲地笑了一笑,“可我依舊是不停地拒絕着,原以爲再不濟也能找着一個心愛之人,卻不想,如今竟是出現了兩個,上官兄,我便是個花心之人吧?”
他大概是個花心的人兒吧?
不然怎的可能一心二用呢?
一旁的上官泡泡微微一怔,卻是略微尴尬着道:“你,何來一心二用?”
“我一直解釋不了自己爲什麽會對昔日的傻子那般特别,心中着實不願承認,然而今日她出了那等子事,我忽地覺得……”說着,他略帶爲難的止住了話語。
便聽上官泡泡淺聲着道:“你覺得,自己約莫是喜歡上她了?”
話落之時,皇甫月澤卻是道:“可我分明便對她無意,即是有意,也該是千靈姑娘才對呀,想來現兒隻是同情之意吧?”
上官泡泡呼了口氣,“我便最不懂那些情情愛愛了,着實開導不了你,不過正常之人一心難得二用,你約莫也累了,回去歇歇吧,也好理理自己的思路。”
說着,他輕輕一躍便跳離了屋頂,閃身追上了遠去的囚車。
留在原地的皇甫月澤心中苦澀依舊,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某一瞬間,生疼生疼地。
他大概,一開始就不該去曲縣吧?
畢竟這樣的認知,對他來說終究還是太殘忍了些。
他怎的可能喜歡上一個昔日自己拼死拒婚的人兒?況且現在的她……
思及此,心中又是揪痛不已。
太子府内。
柳千千糾結萬分的獨自塗抹着藥膏,心中除了疑惑,更多的卻是氣憤不已。
那個該死的花亦之,若不是她此時身受重傷,又怎的可能讓她有機會來潑她冷水?
瞧着手上裂開的傷口,忽地覺得沒準那就是她弄的,除了她,誰還有這麽狠的心啊?
然而此時更讓她在意的,卻是曲縣的事怎麽樣了?
還有那個白衣與刺客的事,事情雜亂無章,一想便讓人頭疼,隻希望身上的傷能快些好,她可是迫不及待想将那些人給碎屍萬段了。
想着,她又伸手弄了點藥膏塗到了肩上,然而怎麽也碰不到背,忽然想起已經幾天沒見到三月了,此時此刻,還挺想她的……
微微一歎,卻是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床邊,“千千小姐,讓奴婢來吧?”
柳千千輕輕點頭,待将手中的玉凝膏給她之後,卻是輕聲着道:“我這是在哪?”
丫鬟低首,“您這是在殿下的寝宮裏呢。”
聽及此,柳千千面色閃過絲絲疑惑,“你是說,我被帶到了太子府?還是在太子殿下的寝宮裏頭?那我現在豈不是在他床上了?”
那丫鬟輕笑了笑,又輕手輕腳的爲她抹着藥膏,一邊抹着,一邊畢恭畢敬着道:“是的千千小姐,殿下将您帶回來的時候,神色甚是焦急,想來定是十分在意您,畢竟您還是第一個被殿下親自抱回寝宮的呢。”
話落之時,柳千千卻是微微蹙了蹙眉,難怪那個花亦之會突然潑她水了,原來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受刺激了呀。
想來也是,她平常最是善于僞裝,若不是真氣到,又怎的會做出那種事情?
正想着,那丫鬟又再次笑臉盈盈着道:“千千小姐,您和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呀?現兒外邊都在傳他對您回心轉意了呢,特别是方才,竟還派了五千精兵去曲縣,說是要把曲縣好多人都抓回來,外邊都說您是在曲縣出的事兒,所以殿下才會這般遷怒于曲縣呢。”
柳千千微微一愣,“五千精兵嗎?”
“是呀,五千的精兵呢,估計要将整個曲縣都給圍起來了,着實場面甚大,咱們仙夢已有好久沒發生這般大事啦。”
說話的同時,丫鬟臉上滿是羨慕之意,也不知道在羨慕些什麽。
卻是柳千千忽地掀開了被子,“幫我将衣服穿上吧。”
丫鬟面色一驚,“可這藥還沒上完呢,殿下說接下來每日抹上一瓶,十天半個月便能好大半了,這可是上好的玉凝膏,浪費不得呀。”
聽及此,柳千千神色淡然,“那你快些吧,抹好了藥膏,扶我去見見殿下。”
如此這般,若不謝一謝他,着實說不過去。
回想之前的種種,莫名的,竟是越來越覺得那皇甫月澤也不是那般惹人厭了。
丫鬟低首稱是,手中的動手也随之加快了一些,于是乎,疼痛也越發非常,好在柳千千似乎毫不介意,隻輕咬牙而忍過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側院之内。
花亦之仍舊時不時的便擦一擦臉上的淚水,着實我見猶憐。
而地上,桃子卻是不知何時早已跪到了她的跟前,臉上同是淚流滿面,渾身發抖的同時,還顫巍巍的哭訴着什麽。
便見花亦之略帶不耐煩的将她推至一旁,“我不是說了嗎?紅娘之事定會解決,你慌什麽?”
桃子不安的吸了吸鼻子,“奴婢是擔心那紅娘招出奴婢會連累到小姐呀,殿下今日火氣甚大,方才更是派了五千精兵前去曲縣,若是那紅娘一時說露了嘴……”
花亦之眸光微閃,“那她也得有嘴說才行呀。”
聽及此,桃子慌忙低首,“小姐說的是,那個紅娘,定然留不得嘴,隻要小姐一句話,奴婢定然馬上派人将她滅了口。”
“你能如何滅她?”
花亦之冷聲而道,說話的同時,臉上的淚水緩緩幹透,又聽她道:“此時此刻,便是最難動手的時候了,還是等她被抓進青城時再解決她了吧,現兒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桃子微微一愣,“更重要的事?”
花亦之唇角微揚,隻陰沉沉着道:“你找個機會,将那傻子與曲縣縣令的事情給暴露出來,切莫記住不要讓我們的人去暴露,而是讓别人來說,你可知道?”
“奴婢明白。”桃子淺聲而道,話落之時,如是寒風撲面而來,隻覺冰涼冰涼的。
再回首,上完藥的柳千千終究還是穿起了衣裳,在丫鬟的攙扶之下緩緩走出了寝宮。
聽聞皇甫月澤方才進了書房,她想了想,便讓人将她帶去了那,瞧見房門緊閉,忽兒心中便疑惑了些許,隻輕輕敲了敲門。
霎時間,門内卻是突然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話語,隻聽他道:“本太子不是說過,不要随意前來打擾嗎?”
柳千千微微一僵,卻是一旁的丫鬟輕聲着道:“殿下,是千千小姐來了,她說想同您說些話。”
門内忽地便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後,裏邊才再次傳出了一句話,隻道:“即是能起來了,便讓她回去吧。”
話落之時,那丫鬟與柳千千均是微微愣了一愣,他說什麽,讓她回去?
什麽情況?突然這般是要鬧哪樣?
柳千千不語,伸手就要去推門,卻是一旁的丫鬟膽小地将她快速拉了住,隻唯唯諾諾着道:“小姐,殿下今日心情欠佳,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聽及此,柳千千卻是略帶不滿的呼了口氣,“好吧。”
其實按着她的性子,她是真不想管那麽多,自也不會顧及那麽多的規矩,不過一句謝謝而已,直接進去說一下就好了。
然而現在着實虛弱的緊,瞧着皇甫月澤突然不想見她的模樣,應該是又發生了什麽,略微沉思了一會,她終究還是轉身離了開,隻道:“送我回去吧。”
丫鬟微微低首,“是……”
這殿下也太奇怪了吧?今晨不是還一臉焦急十分擔心千千小姐嗎?
怎的突然又對她閉門不見了?
甚至還在此時此刻“請”她回府,真真讓人着磨不透啊。
就在她們轉身離去之時,門内的皇甫月澤卻是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每每伸手開門,又忽地再次将手收回。
或許是他想多了吧,她如今已經不會再纏着他了,他這般躲着她,又是爲何?
大抵還是雜亂了些,頭一次心裏這般慌亂,他究竟是怎麽了?
難不成,當真喜歡上了兩個人嗎?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那柳千千,她不是他誓死都不會娶的人嗎?
想他堂堂太子,何時變的這般墨迹了?
不過一個傻子罷了,他救她,也不過是看在柳将軍的面子上,定然不是爲了别的,他躲她,也隻是和原來一樣怕她纏着他罷了。
恩,定然是這樣的!
思及此,他這才終于慢慢松了口氣,那便一切恢複如常吧,不必再糾結了,現兒還是去小眯一會,這幾日着實太累了些。
正欲回去歇息,門外卻突然再次傳來一聲叫喊,這一次,卻是一位侍衛的焦急之聲。
“殿下,刺客在天外天附近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