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花亦之溫婉而道,吃了一口的糕點随手扔到一旁的地上,爾後緩緩起身,走過之時,故意狠狠踩了上去。
又輕聲着道:“爛泥終是扶不上牆的,現兒的她,殘花敗柳,還有什麽資格接近殿下?”
“是的小姐,殿下永遠是您一個人的。”三月讨好的說着,一邊緩緩跟上了她。
聽及此,她再次淺笑出聲,卻也不再言語。
曲縣,縣衙之中。
那個慌忙退開的侍衛此時已然快速跑回了府,隻見他一臉的驚慌失措,沖到古縣令跟前時,瞬間便跪了下去,“大事不好了,那個什麽上官公子,方才,方才自稱自己是太子……”
古縣令面色一僵,原本還坐在倚子上品茶的他霎時驚訝的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他是太子?”
“小的也不清楚,不過他自稱太子,又是一身傲氣,說不準當真便是啊!”
話落之時,坐在另一邊的沐絕卻是眸光微閃,“太子?那他之前怎麽不說?”
古縣令慌亂的一雙眼晴轉來轉去,又是道:“那兩個姑娘呢?可有将之解決了?”
地上的人兒猛然一顫,卻是道:“那其中,叫什麽千千的姑娘,正是他要找的,方才他氣憤極了,已下令将紅香院給封鎖了,誰也不讓出去,那紅娘等人,估計已經在被抓回來的路上了,大事不妙啊!”
“嘭”的一聲,沐絕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什麽?他敢封了紅香院?”
“是的,那一身氣質,還有令牌,沒準當真便是太子殿下,現兒那姑娘是昏死過去了,所以才沒道出縣爺,若是那姑娘醒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聽及此,古縣令眸光一閃,“他人倒是不怕,此時此刻,便隻要那女的不醒便可!”
“若是醒了,真真道出了我們,怕是整個曲縣的天都得變了。”沐絕輕聲說着,眸中滿是危險之意。
與此同時,皇甫月澤懷抱佳人,一回到衙門便快速将她抱進了屋,在丫鬟們的指引之下,随便找了間客房便将她放到了床上。
緊跟而來的郎中們手忙腳亂的圍之上前,卻又各個都說着些男女授受不親之話,傷口着實太多,最終隻能喚來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她全身擦拭了一遍,換上新衣之後,才重新将郎中喚了進去。
皇甫月澤面色焦急不已,在屋外等了許久之後,裏頭的幾個郎中才終于慢慢走了出來。
便見他們各個微搖着頭,其中一個更是直接無奈着道:“此女傷勢過重,傷口甚多,怕是不行了……”
話音剛落,皇甫月澤瞬間激動的抓住了他的衣領,“庸醫,這點小傷都處理不好,信不信本太子取你狗頭!”
周邊的衆人猛然一愣,其它幾個郎中慌忙全數跪下,其中一個戴着草帽的更是唯唯諾諾着道:“小的認爲,那姑娘傷勢雖重,但多爲皮外之傷,不傷根本,還是有可能救活的。”
“對對對,隻要服了老身的藥,保準不會輕易喪命!”另一個連忙應和。
聽及此,皇甫月澤這才緩和了些許,将手中的人兒快速推開之後,直直的便瞪向了他,“滾!”
那郎中霎時面色大變,慌忙低下頭去,灰溜溜的便小跑開了。
剩下的幾個郎中則是不停的擦着頭上的細汗,他們不過民間的小郎中,哪有那麽高的醫術啊,生平連官都難瞧見幾個,這會突然冒出一太子,他們能反應過來都已十分不錯了。
于是便又是開藥方,又是磨藥采藥熬湯,待終于處理好了些許之後,已是日落西山。
皇甫月澤疲憊的揉着自己的腦袋,困之不已,卻也隻是坐在屋外的石凳之上閉目養神。
心中無比難受,她明明隻是個傻子而已,爲什麽出了事,他會這般控制不住自己?
糾結的搖了搖腦袋,他不過是看在柳将軍的面子上罷了,恩,一定是……
然而每每想到屋裏仍舊暈迷的人,心裏便又是一陣雜亂無章,他到底是怎麽了?
大殿内的古縣令慌不擇路,一會走過來,一會又再次走了回去。
如何是好?那女子竟還真是将軍之女啊!
如此身份,不說他見到了要恭敬以待,便是說都說不得她,他竟還将她傷成了那般模樣,怎麽辦,這下該怎麽辦才好啊!
還有那個自稱太子的什麽上官,他有太子的令牌,便是真是太子也不出奇,可如此身份,竟是出現在了他的府上,就又如何是好?
就在他越發糾結之時,那個沐絕卻是緩緩走上了前,隻淡然着道:“那姑娘傷勢雖重,但隻要退了燒,止了痛,上了藥膏,便很快就會醒來,到時候,那個太子不管是真是假,隻要一亮出令牌,必然無人敢動,你便也定然……”
意味深長的話語傳出,古縣令便再次慌亂開來,直直的沖上前去,焦急的望着他道:“那怎麽辦?本縣該怎麽辦?”
沐絕淺笑,“倒也不是毫無辦法,隻看縣爺敢不敢做了。”
“敢做敢做,隻要能保命,本縣什麽都敢做!”
頓了頓,古縣令眸光一轉,又接着道:“沐絕,你們柒水族人向來鬼點子多,能将騙來的姑娘賣進各國各地,自是厲害的緊,我曲縣雖然隻是個縣,但卻是仙夢最大一縣,與好多小縣都有着密切的關聯,若是我這給扒出來了,你柒水的人便很難再在仙夢運轉了,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得保住本縣啊。”
話落之時,沐絕卻是冷冽的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所以,你可有什麽法子……”
“絕某定然不會讓曲縣變天的,這點,你便放心吧。”
說着,他話鋒一轉,又道:“至于那個太子,他好像是獨自前來的,似乎不太想被人家知道一般,這點倒是方便了我們,反正,他來曲縣的事,外邊的人,可是一無所知呢。”
古縣令霎時大驚失色,“你不會是想……”
“怎麽,你怕了?”沐絕語氣冰涼。
古縣令慌忙搖了搖頭,“不是,隻是他若真是太子,那麽我們動他,不就成了造反了嗎?”
卻是沐絕冷冷一笑,“可若是那女人醒了,死的,沒準就是咱們曲縣的無數人了,到時候,定然包括,你,我……”
聽着這般話語,古縣令卻是陷入沉思之中了。
他勾結柒水族,就相當于勾結了爾夕國,如今又傷了堂堂将軍之女,無論哪一條被翻出,都是死路一條。
可他不想死啊,如此這般,難不成真要那樣做嗎?
天色漸晚,屋内的郎中終于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身上盡是藥草之味,交待好了丫鬟之後,便全數退了出去,由着丫鬟爲之上藥了。
約莫又過了一會,裏頭的丫鬟忽地快速沖了出來,驚愕地喊道:“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門口的皇甫月澤猛然驚喜,二話不說便沖了進去,然而待瞧見床上的人兒衣不遮體的模樣,又慌忙别過了頭,臉上一片通紅。
這一次,他卻是氣紅的,因爲她的身上,真的太多傷了,多到目不忍睹,多到他一想到她被傷時的情景,就氣憤不已!
然而他終究是嘴不饒人,一進去便快速說道:“可算醒了,再不醒本太子都打算走人了。”
床上的柳千千仍舊虛弱不已,卻是緩緩扯了一下唇角,任由一旁的丫鬟爲她穿衣,喂水。
待一切弄好之後,那個丫鬟便緩緩低首退了下去,順手還将門給帶上了,一時間,屋内的氣氛尴尬不已。
柳千千張了張口,卻是小聲着道:“葉兒她們,沒事吧?”
皇甫月澤目光微涼,“你便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若是再不回去拿宮裏的玉凝膏抹抹,日後定然滿身都是醜陋的疤痕了。”
聽及此,柳千千卻是虛弱的咬緊了牙關,撐着身子便靠坐了起來,一時又是疼的呲牙咧嘴,卻還是不管不顧着道:“紅娘她們,可有抓起來?”
“本太子讓你好好休息休息,先别管她們,你莫不是聽不懂?”略微不耐煩的聲音傳來,皇甫月澤緩緩走到床邊。
卻又聽她再次說道:“那個什麽沐絕和古縣令,現在怎麽樣了?”
“你便還真是傻子,躺下好好休息着先,待明日天一亮,本太子便帶你回去,先将傷養好了,這邊的事本太子會處理的!”
柳千千眸光微涼,疼的眉頭緊緊而蹙,卻還是再次強忍着劇痛,緩緩說道:“現兒是什麽時辰?你怎的會來這?白太師的事解決了嗎?白衣抓回來了嗎?刺客都抓起來了嗎?”
愈說愈激動,到後來,她竟是忽地瞪大雙眸,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肩膀,氣喘籲籲着道:“不對,我被綁來了曲縣,曲縣裏頭還有好多被拐騙來的女子啊,她們救出來了嗎?紅娘呢?死了嗎?還有那個古縣令,沐絕,他們都死了嗎?你懲罰他們了嗎?”
皇甫月澤心中微微抽痛,終究還是放柔了些許語氣,将她小心翼翼的摟了住,“現兒天已經黑了,我是随着綠兒來的,并無他人知曉,白太師遊街三日已過去一日,三日後斬首示衆,定然會引來白衣與刺客,事情很是順利。”
頓了頓,他又輕聲着道:“曲縣的事,來日方長,你便安心着些吧,待你傷好了,所有欠過你的,你再好好讨回,可好?”
聽着這難得的溫文爾雅,柳千千竟是忽地有些愣神了,然而劇痛依舊,她眸光一寒,雙手緊緊而握,“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她便說過了,若她不死,什麽紅娘沐絕還是古縣令,還有那個背後看笑話的,她都要一一扒出,讓他們血債血償!
皇甫月澤微微一歎,難得沒有出言相損,卻是柳千千忽兒想到了什麽,又再次緩緩說道:“我們在哪?”
“縣衙裏頭呢,是這兒的縣令派人……”
“什麽?”柳千千大吼一聲,霎時面色大變!
爾後慌忙将他松開,目光急切着道:“快,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