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桌邊之處,一位男子面色陰沉沉的,銳利的黑眸帶着絲絲無奈,隻道:“白衣,時至今日,你還有心思擔心别人嗎?你别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
被救出的白衣一臉苦澀之樣,卻是搖搖晃晃地上前一步,“你有什麽資格管我?你不過就是個低賤的下人!”
男子面色一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依舊當我是個下人嗎?”
“不然呢?無傷大哥,你以爲你離開了太師府,建立了什麽無仇幫,當了什麽殺手你就不是下人了?在我眼裏,你永遠永遠,都隻是一個低賤的下人!”白衣氣喘籲籲的說着,眸裏滿是怨恨之色。
她可以騙她愛的人,也可以被她愛的人傷,就是被她所愛之人殺了她也無怨無悔!
但她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傷害她的愛人,而且一次又一次!
無傷似是在強忍着什麽一般,隻冷冷一笑,“我知道你在氣憤什麽,你不過是怪我傷害了你的殿下罷了。”
說着,他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白衣跟前,目光冷冽着道:“但我無怨無悔,且他若不死,我便會永遠的刺殺下去,直到他死,直到你回心!”
“啪”的一聲,白衣揚手就是一巴掌,“無傷,你混蛋!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下一秒,無傷臉色一變,伸手便緊緊抓住了她方才打他的手,然後咬牙切齒着道:“這就是你報答救命恩人的方式嗎?爲了救你,流雲到現在都生死未蔔,你卻在這談什麽情情愛愛,白衣,大家都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成熟點?”
“我就是不成熟,所以才會落的這般下場啊!你們都道我幼稚,我确實幼稚,但這是我願意的嗎?我白衣,生來要什麽沒有?唯有殿下讓我牽挂了這麽多年,可是結果呢?他卻連我的名字都不曾記得啊!”
白衣吼的撕心裂肺,她是真的好心痛啊,爲什麽就沒人懂呢?
于是乎,她絕望般的苦笑了笑,“你以爲我不想成熟點?”
“别鬧了白衣,我現在是在救你……”
“閉嘴!你口口聲聲說要救我,可我真正落難的時候你在哪啊?如今我身敗名裂,殘花敗柳,還有什麽值得你救的?”白衣怒吼一聲,将他狠狠推向一旁!
眸中淚水閃爍,一身囚衣之上寫滿了絕望,微微仰頭,“我要回去,你别再救我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是去送死啊!”無傷大吼一聲,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衣低首,“知道啊,可我現在,生不如死。”
她是真真生不如死啊!
話落之時,無傷的眸裏閃過絲絲心疼,略微用力的将她拉進了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沒關系的,此次傷痛我定會爲你查出,将算計你的人碎屍萬段!還有,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的……”
聽及此,白衣似是終于忍不住了一般,撲在他的懷中痛哭出聲,難忍的,不甘的,歇斯底裏,撕心裂肺!
她不甘,好不甘啊!
真真好不甘心啊!
爲什麽花亦之一個庶女都能當他的側妃?不就是有一副虛僞的容貌嗎,若是她有,她也能啊!
爲什麽她會身中兩種藥?另一種,當真是那柳千千下的嗎?若是如此,那麽她死也要拉她陪葬!
不,她不能死,她死了這些仇誰來報?她死了日後誰來當太子妃?
思及此,哭聲猛然止住,她怨恨的擦了擦眼角的淚,雙唇微微嘟起,卻是語氣冰涼着道:“我父親怎麽樣了?”
瞧見懷中的人終于冷靜,無傷的心裏似是終于松了口氣一般,隻道:“他說他便是留下也無大礙,怕跟着我們會不好逃出,所以依舊留在牢中。”
白衣眸光一冷,“原本是無大礙,但是現在定然是不可能了,因爲你們的出現,他的處境,危險了……”
聽及此,無傷面色略帶内疚之意,其實這些他都知道,隻不過他對任何人都不太在意罷了,隻要眼前的女人沒事,他便是殺了衆人都無所謂。
下一秒,白衣虛弱的微微後退了一步,“我可以不回去,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怎麽樣?”
“隻要是你的事,都可以跟我說。”無傷緩緩而道,一邊說着,一邊将她扶着坐到了床邊。
爲了保護她,他在外邊曆經了無數風雨,終于有了一番成就,原以爲就要與她重逢了,卻不想,竟是以這種方式。
原本他還想着與那三皇子皇甫晨的合作,定能殺了皇甫月澤,到時候他再回去找她,她定然會接受他的。
卻不想,人沒殺着,她卻出了大事,别讓他知道是誰傷害的她,否則定要将那人千刀萬剮!
說起來,那日皇甫晨也在,似乎能找機會問上一問,沒準他能知道些什麽。
白衣虛弱的坐到了床邊,卻是緩緩說道:“我要你救出我父親,這樣我才能安心。”
無傷嚴肅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待此次風波一過,我自是會盡心盡力的将他救出。”
卻見白衣眸光一冷,雙手緊緊而握,又接着咬牙切齒道:“我要毀了花亦之的容貌!柳千千的清白!還有對我下藥之人的屍首!全部都要!”
一旁的無傷微微一怔,那一瞬間,心裏閃過一絲陌生,終究還是太久沒見了嗎?
眼前的人兒,讓他覺得好陌生啊……
于是他輕輕一歎,點了點頭,柳千千什麽的應該好對付,但是花亦之,他先前聽皇甫晨提到過,那似乎是他心愛的人呢,若是動了,可否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合作?
說起來,他們也隻是普通合作罷了,畢竟那皇甫晨都不知道他與白衣或皇甫月澤間的恩怨。
當初還花錢買他殺皇甫月澤,真是讓他意外無比,不過反正皇甫月澤他都要殺,不如再收點錢,何樂而不爲?
沒想到後來還冒出個陌生女子,且白衣還去假冒人家了,真是一團亂,真真雜亂的緊。
客棧樓下,走累的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便坐下了,之後一點就是好幾份菜,似是餓極了般。
上菜之際,初韻卻是微微歎道:“千靈女俠,你爲什麽不答應和殿下一起吃飯啊?他可是當今太子啊,多少女子求而不得,你竟然還拒絕了。”
柳千千歎了口氣,隻自顧自的吃了口菜,而後才道:“叫我千靈便好,不要再加什麽女俠了。”
初韻嘿嘿一笑,傻傻的撓了撓腦袋,又道:“嘻嘻,知道啦千靈,你還沒說呢,爲什麽不接受殿下的……”
“初韻,你當真不餓嗎?”柳千千略微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語裏帶着絲絲怒意。
她是真的很煩,本身就煩這事了,她還一直說,說的她飯都快吃不下了。
便見初韻吐了吐舌頭,“好啦,不說他便是了。”
見此柳千千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向來獨來獨往,實在是不喜被人這般粘着,再則她與這初韻也着實不熟,此番更是以面具相見,便是連友人都稱不上。
所以吃完之時,她想了想,終究還是找了個借口将她甩開了。
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會兒,許是這一身的行頭太過引人注目了,每走幾步都會有一些人對她指指點點的。
她便尋思着還是換回來好了,于是又進了先前那家服裝店,或者說布店。
古代的很多詞彙她都不是很熟,所以時不時的,總會用現代的詞來形容那些,畢竟在現代也活了近半輩子了,要她改,她還真真不太好改。
布店的老闆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甚是和藹的緊,所以她便是将衣服放那,也沒有被說什麽。
當然,主要還是她給了銀子的緣故……
換回了衣裳,忽覺神清氣爽,不想剛一出門便又碰見了熟人,當時腳下一軟,差點沒躲起來!
所謂冤家路窄,柳千千此時是真真相信這句話了,越怕什麽,就越跟她來什麽!
瞧見皇甫月澤的時候,她的内心其實是崩潰的,那種罪惡感竟是頭次覺得那般清晰,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一瞧見他就有想逃的沖動。
然而還未擡步離開,那路過的皇甫月澤便正巧瞧見了她,同是面色一變,爾後慌忙收回視線,最近一定是撞邪了,他怎麽走哪都能碰見她啊!
卻是一旁的侍衛不明所以,隻聽離之最近的一個侍衛輕聲着道:“殿下,您傷未好,還是先回去歇歇吧,這都忙活一天了……”
“無礙。”皇甫月澤淺聲而道。
正欲擡步離開,卻是柳千千緩緩上前了幾步,雲淡風輕着道:“即是受了重傷就别瞎逞強了。反正刺客什麽的,一時半會也沒那麽好抓。”
話落之時,皇甫月澤俊臉一紅,所謂重傷,一提到就會想起先前的那件事,于是乎,他洋裝無所謂的别過了頭,隻冷冷着道:“一點小傷而已,本太子可從未上心。”
得了,她就說不能這麽跟他說話了,他對她與“她”的态度完全就是不一樣的,弄的她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想着她擡眸便是一記白眼,“随你咯,反正你是太子你最大,自己都不愛護自己,指望誰擔心啊?”
說着擡步便要離開,卻是皇甫月澤忽地輕喚着道:“喂!你今日不會又偷偷跟蹤本太子了吧?”
若是沒刻意跟蹤了解他的行蹤,她怎的可能一天蹦出好幾次?
這個柳千千,不會剛正常幾天又要開始纏他了吧?
卻是柳千千一個腳軟差點摔倒在地,這自戀太子到底是什麽腦袋?她又跟蹤他?
什麽叫“又”啊?
還說的這般道義黯然,他咋不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