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之時,衆人猛然一愣,周邊的侍衛神色略變,下一秒,也紛紛跪下,全數嚴肅不已,隻道:“請小姐責罰!”
柳千千目光冰涼,卻是直視前方着道:“我将軍府如此壯大,府内侍衛那般之多,卻連此等小刺客都能潛伏進來,你們都還沒睡醒是嗎?”
跪着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很不想重視眼前這個女子,但上次劉嬸的那件事,還讓人心有餘悸,于是便隻言不語,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周邊冷冷清清,許是知道她生氣了,一旁的無尺和三月對視一眼,均是悄然退到了一旁。
包括那些緩過神來的下人們,也同樣不敢言語,想來自劉嬸一事之後,柳千千在府裏的地位,已經僅次于柳将軍了。
見衆人均是不語,柳千千便繞過了他們,緩緩走到了院子中央,淡然的坐到了石凳之上。
三月低首跟上,而後小心翼翼的爲她泡了杯茶水,一時間,諾大的院子裏就僅剩下了那泡茶的聲音。
許是忍不住了,跪着的安逸擡眸望向了她,正欲開口說些什麽,那柳千千就率先開了口,隻道:“即是讓我責罰,那你們便說說吧,怎的責罰好?”
衆人面色一變,什,什麽意思?竟真的要責罰他們嗎?
他們還以爲隻是口頭上說說罷了……
便見跪在最前邊的安逸嚴肅依舊,隻道:“護主不力,輕則二十大闆,重則趕之府外!”
“那你覺得,你們這些人是該打闆子,還是趕出府去呢?”
柳千千淡淡開口,說話的同時,還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飲了一口茶。
卻見安逸目光耿直着道:“将軍于屬下有恩,屬下今生都不會出府的,但今日之罪着實不輕,所以,望罰五十大闆!”
話落,周邊一陣唏噓!
特别是他身後跪着的侍衛們,更是個個都變了臉色,五十大闆啊!那不得打到見血了?
坐在一旁的柳千千唇角微微人揚起,“安首領倒是忠心的緊,即是這般忠心耿耿了,爲什麽還會将刺客放進來呢?難道是功夫不高,連刺客來了都察覺不到?”
話落之時,安逸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一時似是無語凝噎。
卻是一旁的三月忐忐忑忑的開了口,小聲貼着她的耳旁道:“小姐,安首領是男子,平日裏甚少有時間呆在這周圍,他都是呆在将軍院子旁的……”
聽及此,柳千千這才微微明白了些許,便歎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冷冽依舊着道:
“行了,都站起來吧,事以至此,我也懶得罰你們了,從現在起,加強府上的防衛,四面八方的牆邊最好都守上一些人,以防再有刺客闖入。”
說着,她眸光微轉,望着起身的安逸道:“将府上的侍衛分成兩隊,輪流守在四周,不要再無意義的巡邏了,将府再大也沒有那皇宮大,若是這兒都守不住,還要你們何用?”
安逸等人面色尴尬,紛紛低首道是。
爾後,又見她望了眼地上的黑衣人道:“将他拖下去吧,順便查查他的身份,以及他背後的人是誰。”
安逸低首,仍舊面無表情的道了聲“是!”
便見周邊的侍衛們紛紛松了一口氣般,心中舒坦不已,想來這不知不覺之中,他們竟是那麽畏懼于她了……
明明當初還是一個名爛天下的傻子,現今才轉眼之間,就有如此強大的氣場,當真不容小觑啊!
衆侍衛們退下之後,周邊的下人們這才緩緩忙活了起來,對于剛才發生的事,仍舊心有餘悸,所有人都驚歎不已,同時對于柳千千,又更加敬畏了幾分。
卻是柳千千心中惆怅不已,臉上濃濃的疑惑之意,究竟會是誰想殺她?
目前爲止,除了花亦之,她似乎沒有得罪任何人吧?
不對,還有那個冒充她而接近皇甫月澤的白衣……
思及此,她的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雙唇緩緩上揚,有趣,當真有趣!
她不拆穿于她,她倒反想将她滅口了!
即是如此,那麽,她柳千千也不是吃素的呢!
爾後一日無話。
次日,太子府中人聲鼎沸,自天還未亮時起,便有無數人爲婚禮之事忙忙碌碌。
因爲是皇甫月澤娶的第一位妃子,雖爲側妃,卻也十分隆重,鞭炮聲,議論聲,還有無數祝福之聲,連着一日都連綿起伏!
皇室的婚禮大多複雜不已,除去七七八八的細節不說,待那新娘子花亦之被接進府中之時,已經日上三竿。
再加上那亂七八糟的繁瑣之事,看的角落裏的柳千千着實郁悶不已,古人就是呆闆,結個婚竟還這般墨墨迹迹,瞧的她都困了!
于是随意的走了個過場之後,她就偷偷遠離人群,自顧自的躲到了一旁的側殿,望眼裏頭那般安靜,她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方才實在太吵了,她還是喜歡安靜一些的地方。
好在她“變美”之後并無太多達官貴人認識,否則見到她,定又會有好多雜亂的議論之聲了。
漫無目的的遊蕩着,不知怎麽的,心裏竟是空落落的,那感覺,似是她的,又似乎不是她的……
不知怎麽了,明明與她無關的事,她卻這般難受,無比難受。
大概又是身體裏的那抹殘情在作怪了吧?何必呢,他不愛你啊……
柳千千啊柳千千,不過是一個不愛你的人結婚了,你這般多愁善感又是爲何?
待哪日他登上了皇位,還會有後宮佳麗三千,若是每娶一位妻子你都要難受一番,那不就是在慢性自殺?
看開點吧,這種帝皇家的男人,不值得愛。
心中暗暗想着,似是在自我安慰,又似乎是在安慰那抹傷心,于是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慢慢走到了一個諾大的荷花池旁。
風景如畫,美如荷花,側殿之大,便是中間之處還有一個這般美豔的荷花池,果然是太子府,真真是什麽都有!
許是自我安慰達到了效果,那一瞬間,心中的惆怅之感全數盡失,微風吹來,心下終于慢慢平淡了下來。
正享受着這般安靜的惬意,耳邊卻忽然傳來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聲音似近似遠,仿佛是有誰正要向這邊走來。
她眸光微暗了暗,望了眼右側的小道,忽地瞧見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心下暗暗吃驚的同時,快速躲到一旁的假山之後!
荷花池旁滿是大大小小的假山,所以她躲在那,倒也不怕輕易就能被發現了。
至于爲什麽要躲,大概是因爲那抹紅衣行爲太過古怪了吧?
隻見那紅色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衣?不,還有一個人!
待她走近之後,柳千千才稍微瞧清了些許她身旁的人兒,便見那男子約莫一米七八,皮膚略黑,臉上帶着絲絲狠辣,與今日的婚宴之景格格不入。
倒是那個白衣,今日竟是打扮成了一身紅妝,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新娘子的誰呢!
瞧着她左望右望,賊眉鼠眼的模樣,假山後邊的柳千千便有些疑惑的緊,她這是想幹嘛?
正疑惑着,便見那黑衣男子微微低首,“姑娘,錢帶來了嗎?”
白衣的眸裏閃過一絲狠辣,“讓你們殺一個廢物都殺不了,你還真好意思向我要錢!”
黑衣男子面色一變,卻是擡眸怒視着着她道:“姑娘,是你說要殺之人又傻又弱的,怎能怪我等找去的人兒不夠本事?若你按實話而說,要殺之人早已殺之,你買兇殺人之時,連要殺之人的底都沒摸清,就敢信誓旦旦的……”
“行了行了,我把錢給你還不行嗎?都說了我是初次買兇殺人了,你們還不給我把事辦好,真是夠了!”
白衣不滿的說着,從懷裏拿出了一大袋銀子,雙唇高高嘟起,狠辣之中,又帶着絲絲無奈之意。
她雖然做過很多壞事,也欺負過很多人,但殺人還是第一次啊,這就失敗了,着實讓人不甘心啊!
便見黑衣男子滿目欣喜的接過了袋子,打開看了一眼之後才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欲離開之時,那白衣卻是忽地又道了句“等等!”
黑衣男子疑惑的回過頭去,下一秒,白衣再次拿出一個袋子扔到了他的懷裏,隻道:“還有一事,若是辦成了,銀子隻多不少,怎麽樣?”
黑衣男子低首望了眼手中的袋子,僅打開看了一眼,便樂開了花,“姑娘請說!”
白衣淺淺而笑,緩緩上前幾步,同時拉過他的手,不知道放了什麽上去,隻知那玩意輕巧無比。
就在黑衣男子疑惑之時,白衣唇角微微上揚,略帶危險的笑了一笑。
“将此藥在衆人快散場時給他服下,倒時候,我會裝成祝賀他的模樣上前與他搭話,而他要入洞房之時,呵……”
“你是說,他?”
黑衣男子猛地一愣,心下驚愕不已。
瞧着白衣輕輕點頭,一時間,他似是思緒萬千了。
低首望了眼手中的銀子,終究還是道了句“好”便退了下去。
爾後,白衣高傲的嘟嘴起雙唇,别扭的表情帶着絲絲惡毒,她倒要看看,今日誰才是真正的新娘!
思及此,她轉身離去,而後狠辣之色快速藏起,并不出衆的臉上,卻是帶着絲絲驕傲與呆萌,不知道的人兒,或者還會以爲她有多單純呢!
卻是假山之後的柳千千心下郁悶不已,便是傻子她也該聽懂了。
這個白衣,當真就是要刺殺她的人,且現在竟還想在人家的婚禮上鬧,這也太……
匪夷所思了吧?
隻是,怎的又牽扯到皇甫月澤身上了?
倒黴,不愧是倒黴太子!
那麽她到底該不該去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