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可是你無力回天。”嶽檸歌道,“五舅舅,現在我們要回去研究如何将修羅魂殿連根拔起的事,若是你願意,大可來。”
她走到魏越澤的身邊,挽着他的胳膊:“咱們走吧。”
魏越澤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睨了一眼諸葛豐。
諸葛豐的臉上很不好看,他懼怕了多年的修羅魂殿,現在居然被晚輩說要連根拔起,這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還是赤裸裸的諷刺?
他拽着嶽檸歌給他的小藥瓶,不知道該如何辦。
嶽檸歌果真是沒有等他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偌大的皇陵之前,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皇陵外,感受着孤寂的落寞。
他的鞋邊染了不少帶血的泥土,看起來可怖異常。
寒鴉飛過,又是帶起喧嚣後的死寂。
諸葛豐就像一個站在是十字路口的迷途之子那般,不敢貿貿然行動,當年的棋差一招,已經帶來了不少災難,現在,該不該主動出擊?
他捏着小瓶子,委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天府城中,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了。
挂着的紅綢都已經被掀了下來,恢複到了原來幹淨的模樣。
嶽檸歌揉了揉肚子,魏越澤便吩咐了人去做些吃食,配合的十分默契。
“那個什麽大周皇朝的襄王實在太不要臉了,居然做出搶人家靈獸的龌蹉舉動,實在是讓人厭惡!等我殺到了大周,肯定是要将他碎屍萬段的!”徐如煙氣氛地說道,臉上盡是暴戾的神情。
“是了,你怎麽會和聖域的人一起來?”徐如煙不吭聲,嶽檸歌還不會想到這一茬事,她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徐如煙爲了魏越澤還和她打了一架,此前她臉上的傷痕都是拜徐如煙所賜。
徐如煙擾擾頭:“我那不是一不小心。”
“這個丫頭,比你都還要迷糊,竟然敢孤身闖聖域,得虧得我及時發現,否則就被那些魔怪吃入腹中了。”青商搖搖頭,“起初尊上還以爲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地追來,沒想到竟然是她。”
“我那不是着急嗎?”徐如煙歎了口氣,“我那個時候看到表哥被人扛着,以爲有人要對他不軌,哪裏知道,那個人竟然是迹樂尊上,我竟然追到了聖域,真是一場奇妙的旅程。”
“呵呵!”青商翻了個白眼,還奇妙呢,差點連命都沒了。
嶽檸歌讪讪一笑:“那個時候,迹樂尊上讓我不許跟着,再說我這邊還要和蕭覆周旋,所以……”
她的話音慢慢地從小聲到無聲,嶽檸歌也不知道怎麽了,這樣的解釋雖然是事實,但在徐如煙的熱情似火面前,竟然顯得蒼白無力。
她的的确确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去陪伴魏越澤的,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人,并不是她。
嶽檸歌的心,就像有一根刺不經意地紮在了心尖兒上,伴随着呼吸而疼痛到窒息。
魏越澤注意到了嶽檸歌臉上微不可見的表情,手上不自然地用了幾分力道,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讓她的不安散去。
嶽檸歌想不去在乎,可看到徐如煙就忍不住妒忌。
她也是個尋常的女人,武者又如何,也是會妒忌的。
她見不得魏越澤身邊有其他的女人出現,更别說徐如煙曾經對魏越澤那可是有如火如荼的愛戀,爲了魏越澤,徐如煙可是當街對她大打出手的。
這樣一份情感,說忘記就能夠忘記的?
“什麽時候出發?”一旁沒有出聲的娰尊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話,适時地打破了尴尬。
嶽檸歌微微一愣,此前娰尊可是對她喊打喊殺的,甚至讓渡忘川用銀針壓制住魏越澤的天靈,讓他忘記所有有關于她的事。
娰尊驕傲如從前,下巴微微仰起頭:“你别看着我,我和你的賬慢慢算。”
嶽檸歌應了一聲,拿筆賬的确該慢慢算。
她騙了他那麽久,誤導他以爲她是娰族的血脈,這筆帳,娰尊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蕭覆的一萬人馬都歸入了賀平的麾下,總計你的禤甲軍目前來說有多少人?”娰尊問道,“那些人,怕是不能夠重用。”
“大周的士兵,齊國怎麽能夠重用。”魏越澤眼底閃出寒光來,“不過這群士兵倒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一番。蕭覆不是要奪皇位嗎?那咱們就送他一份大禮。”
在戰場之中,魏越澤從來都是用兵如神,面對對手,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沙場,一不留神就會殒命。
他是個惜命之人。
“你想如何?”嶽檸歌倒是好奇。
“那群士兵是蕭覆親自給七哥的,自然而然,得由七哥來指揮。隻要讓那群士兵從齊國的邊境返回大周,再讓賀平利用人的心裏制造一番輿論,一萬兵馬定然兵變。”魏越澤嘴角泛起冷笑,“他不是喜歡出其不意嗎?敢大軍壓境我大齊,就得有那個心理準備,他的人馬要造反。”
魏越澤的狠戾,嶽檸歌是見識到的,可他的這番話對于一旁的娰尊來說,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那聲“七哥”讓他很欣慰,到底魏越澤還是認他的,可那一聲“我大齊”卻讓娰尊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他們應該是大夏子民。
幾人又談論着,直到晚膳之後。
嶽檸歌支開了魏越澤,然後走到了後院的小花壇處,果不其然,娰尊就在那黑暗之中仰頭看夜空。
這幾日的夜空上并沒有朗月,偶爾有幾顆星星都是很不錯了,畢竟這天府夜間霧氣太重,夜空看起來都灰蒙蒙一片。
嶽檸歌走到了娰尊的跟前:“七,七爺。”
她的那一聲“七哥”還是沒有能夠喊出口,心中到底是有愧疚的。
“嗯。”娰尊淡淡地回了一聲,并沒有問嶽檸歌爲何會來這兒的事。
“其實,我想問問, 你爲何要幫我?”
“我不是幫你。”娰尊道,“如果此事隻是牽扯到你一個人,我自然不會插手,甚至會落井下石,但可惜,此事牽扯了魏閥。魏閥于我娰族有恩,我娰尊并不是個以怨報德之輩。咱們的事,等解決掉蕭覆再說。”
嶽檸歌道:“那你的仇……”
“你娘已經死了,國師也死了,死無對證,當年的真相是什麽,我也懶得去推敲的,可有一點很明确,大夏覆滅的幕後推手就是修羅魂殿,那麽這筆帳總是得要人去背負的。”娰尊抱着胳膊,他最近稍微長了一點肉,看起來不再那樣瘦骨嶙嶙,就像随随便便地來一陣風都能将他吹到一樣。
娰尊看着嶽檸歌許久,然後才緩緩地說道:“我記得,當初我救你一命,你答應過做我殺人的匕首,是不是?”
“是!”嶽檸歌沒有遲疑,她記得娰尊救她一命,也記得是娰尊利用魔怪将那把匕首撿出來,誤會才由此而生。
“很好,再解決掉蕭覆的同時,我要你替我鏟平修羅魂殿。”娰尊道,“從此,你我銀貨兩訖。”
嶽檸歌一愣,有些不可思議。
娰尊仰起頭,擡起驕傲的下巴:“怎麽,不樂意?”
“沒,沒有。”嶽檸歌不懂娰尊爲何會轉變的這樣快,明明此前還對她……
可現在娰尊所說的卻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并且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獨處,娰尊沒有必要來欺騙她,可這些轉變太快了,快到嶽檸歌都不知道怎麽做出反應,呆呆的,像個傻瓜。
人是最捉摸不透的動物,這一點嶽檸歌深有體會。
“你以後離趙熙遠一點。”娰尊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話來,驚得嶽檸歌的嘴巴都張開形成了一個0。
娰尊又繼續道:“雖然趙三公子此人本性不壞,但耳根子軟,容易被女人說動,到時候可别自找麻煩。”
對于娰尊的善意提醒,嶽檸歌顯得有些無所适從:“唔,七爺,你在提醒我?”
“我在命令你。”娰尊的語氣不善,“再說了,你現在有未婚夫了,别搞那麽多莺莺燕燕出來,我懶得見。”
嶽檸歌嘴角抽了抽,這是……在爲魏越澤抱不平嗎?
怎麽可能!她什麽時候招惹莺莺燕燕了,明明是那群狂蜂浪蝶一湧而來好吧!她可潔身自好的很!
不過,娰尊不是從來都不同意的嗎?
他們娰族的高貴血統……
“對了,”娰尊本是往前面走了兩步的,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似得,頓下腳步來,回過頭來看着嶽檸歌,薄涼的唇看起來就像刀片一樣:“以後,你還是叫我七哥吧,别将我叫老了。”
納尼!
嶽檸歌覺得這簡直是天塌地陷,娰尊是吃了什麽不正常的藥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可記得,當初有人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我叫什麽不重要,别人都叫我七爺”的話語,這簡直了!
嶽檸歌長長的羽睫撲閃撲閃的,那一聲“七哥”如鲠在喉。
“怎麽?”娰尊冷冷地看着她,“還記恨着當初我讓渡忘川用銀針壓制魏越澤天靈的事情?”
“沒。”
“沒有就最好。”娰尊背過身去,“無妨事,你再多一些時間來熟悉也未嘗不可,反正我也不想現在多個弟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