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嶽檸歌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時候,張媽又不勝其煩地來敲門,嶽檸歌窩着一肚子的火兒:“還要不要人好好睡一覺了!”
張媽在外面臉色僵硬:“姑娘,主子請你過去一趟。”
嶽檸歌皺起眉來,那個戴着銀質面具的男人這個時候要見她做什麽?
不過嶽檸歌沒有攜帶,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她淡定地從床榻上爬出來,然後出門。
張媽将嶽檸歌引到五爺的房間門口,然後道:“主子在裏面,姑娘請。”
嶽檸歌倒是沒有管那麽多,推門就進去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五爺今日沒有在屏風之後,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而桌上還放着一方棋盤,兩盒棋子。
這陣仗……
該不會是想要讓她陪着下棋吧?
五爺做了個“請”的動作:“陪我下一局。”
“呃,我不會。”嶽檸歌雖然落了坐,但還是覺得有些尴尬,像她這樣經常在刀口上舔血的特工,哪裏有時間去研究這等高雅的活動。
“不礙事的,我教你。”
嶽檸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除了那半張被銀質面具遮蓋住的臉她看不真切以外,其他的,這位五爺可謂風度翩翩。
他一身青色的長袍,因爲怕冷,衣裳的領子和袖口處都鑲嵌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手裏還抱了個暖手爐。
這還是嶽檸歌第一次看到如此怕冷的男人,看那魏越澤、魏淵還有娰尊,哪個不是衣衫單薄,看起來就仙風道骨,這樣穿才接地氣嘛!
五爺教的很仔細,也很有耐心,沒過多久,嶽檸歌就可以自己走棋子,雖然前三局都被殺的很難看,到第四局的時候,她已經能夠挨到隻輸五子了,這樣的局面讓五爺都忍不住點點頭:“孺子可教。”
嶽檸歌越下越有精神,沒想到下棋還能夠比打牌更能讓人興奮。
都到飯點了,嶽檸歌還是不肯離手,兩人殺的難舍難分,連胡管事在外面候着都覺得很神奇。
“主子,該用膳了。”
沒人應。
“主子,該用膳了。”
還是沒人應。
“主子……”
“送進來。”
胡管事:“!”
送……
胡管事和張媽相互對視了一眼,主子以前不是最讨厭在房間裏面吃東西的嗎?說是嫌棄那股子味道,久久都散不開,這又是怎麽了?
等胡管事和張媽将飯菜給送進去的時候,更是傻眼了,嶽檸歌正和他們主子下棋下的難舍難分,就連膳食被送進來的時候也目不斜視,主子可十分注重養生的呀!定點用膳,早就是鐵打的規矩了。
胡管事和張媽都面面相觑了一番,又不敢多嘴。
嶽檸歌拿着黑色的棋子,猶豫不定地看着棋盤上面已經布下的局:“我這顆棋子落下去,就是圈套,你覺得我要不要下?”
“不落子,就認輸。”
“那我還是認輸吧,我餓了。”嶽檸歌正打算将手裏的棋子放回棋盒,五爺卻抓住她的手,嶽檸歌費解地看着他。
“下這裏。”五爺嘴角微揚,笑容暖如陽春三月的陽光。
棋子一落,整個局面又成了五五平手,一顆棋子竟然化解了三處合圍之勢。
嶽檸歌定定地看着棋局,又不可思議地看着五爺,後者已經站起身來:“膳要定時吃,否則髒腑運轉會出現問題。”
“我不是應該輸了嗎?”
“誰說的,有我在,你怎麽可能會輸。”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她剛剛一坐下,胡管事和張媽就趕緊出了房門。
一出門,張媽就壓低了聲音道:“看這模樣,木姑娘很得主子的歡心,怕是讓你侄女兒别再去招惹她了,我怕今日的何秋就是他朝的胡敏。”
胡管事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你說,主子該不會是想要将木姑娘給收爲己用吧?”
“這誰知道呀,”張媽搖搖頭,“這天下,誰能夠琢磨的清楚主子的意思,當年公主遠嫁他方慘死異鄉之後,主子就性情大變,連那至尊之位都不願意去争,現在碌碌無爲,充其量就爲新帝選秀,充盈後宮,這差事,算個什麽鬼。”
胡管事搖搖頭:“這裏人多口雜,公主的事,主子不喜歡有人提及,連新帝都不願意有人提及,你我,好生把握呀。”
“你有沒有覺得,這位木姑娘和公主……”
“噓——”胡管事趕緊将張媽拉到了一邊,“你以爲爲何主子要讓你去伺候木姑娘,爲的就是探究虛實,不過現在看來,這位木姑娘應該和公主沒有什麽關系,人有相似罷了。”
張媽松了一口氣:“那我還要繼續伺候她嗎?”
胡管事道:“自然是要的,萬一這位木姑娘是主子要重點培養的對象呢?”
張媽點點頭:“都說君心難測,主子的心思更是高深莫測。”
“别廢話了,等一會兒進去收拾了之後,别多嘴。”胡管事道,“我現在去找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兒,讓她以後給我消停些!”
“好好好。”張媽歎了口氣,“我夾在她和木姑娘中間,也不是個法子。”
胡管事當天便去找了胡敏,嚴詞厲色地警告了她,至此整條船上便風平浪靜了。
以至于後來,下了船後,嶽檸歌還問過五爺,當初是否是故意在胡管事和張媽面前對她那般好的。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經過幾日的航行,船終于是在天府的碼頭靠了岸。
嶽檸歌走出船艙站在甲闆上的時候,不免覺得天府的景色很奇特,一望無際的平原之地,巍峨的建築群矗立在中央,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草木,看起來空氣就很好的樣子。
一行人都被安頓在了城中的驿站裏面,等待着選秀大典的到來。
等胡管事将這群姑娘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後,又特意囑咐了胡敏幾句,不外乎是别惹事雲雲,不過這一路上胡敏都憋着一口氣,這下天高皇帝遠的,她還不想法子将在船上的屈辱給扳回來?
她親自送走了胡管事,一轉頭便來到了嶽檸歌的房間:“木姑娘!”
那模樣,就好像她和嶽檸歌很熟一樣。
嶽檸歌知道有人來者不善,臉上依舊是平淡的笑容:“怎麽了?”
胡敏将她平淡的笑容看在眼裏,但心裏卻是極緻厭惡的,她在船上待的時間比這個木甯長太多了,憑什麽她都沒有資格見到主子,這個女人就能夠和主子打的火熱!
武者就很了不起嗎?
她倒是要會一會!
胡敏笑道:“沒,就是幾個姑娘要去城中吃個麻辣火鍋,不知道木姑娘賞不賞臉。”
嶽檸歌心道:鴻門宴呢!還賞臉?
她可是打算要離開這驿站的,反正下了船,到了天府,她就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留在這兒做什麽,難不成真的還想着要進宮參與那些破事?
嶽檸歌拒絕的很幹脆:“不去。”
胡敏萬萬沒有想到嶽檸歌會這樣簡單地拒絕她,臉上堆起來的笑容都僵住了,可如果嶽檸歌不去,她那些計謀又如何實施的了。
“木姑娘可是咱們一衆人之中頂尖之輩,他朝若當選貴妃什麽的,可得提拔我等。”胡敏趁機谄媚道,“咱們一衆都是好姐妹,木姑娘何不借着這個機會和大夥兒熟絡熟絡,在船上,我瞧着大夥兒都沒有怎麽說話。”
嶽檸歌睨着胡敏,看來,這女人是當真想要她去這場鴻門宴。
嶽檸歌很不想買賬的,但轉念一想,出了這個驿站,要離開更是容易的很。
打定了這個主意,嶽檸歌笑道:“好呀,等我換身衣裳。”
胡敏“诶”了一聲:“我也去換件衣裳。”
嶽檸歌嘴欠道:“還得補補粉。”
胡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底湧出一絲怨恨來,但很快要被壓了下去,她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了,半盞茶之後咱們就出門。”
嶽檸歌點點頭,然後将胡敏給送出去。
半個小時足夠了。
張媽之前給她準備了很多衣裳,其中有幾套比較輕便,類似于勁裝,不過都是穿在裏面修身的,可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本來這天兒就冷,嶽檸歌将勁裝穿在裏面,外面又穿了一見水紅色的大氅,看起來就很溫婉可人,雖然不是刻意打扮,這這年紀畢竟一歲歲地往上長,臉蛋上的嬰兒肥開始消退,漸漸的輪廓都清晰出來。
當嶽檸歌出門的時候,胡敏看到她那張可以掐的出水的臉蛋時,都忍不住心如刀絞。
如果時光倒退,她也能夠像這個女人一樣,素顔出門。
可現在……想想最近多出來的那一道魚尾紋,她整個人就不好了。
“木姑娘,咱們走吧。”雖然心情不好,但計劃是要繼續下去的。
胡敏自以爲是地邀約了嶽檸歌,并且讓人感覺到她們的熟絡,過上過下的侍衛和下人都對她們這一衆姑娘格外留心,特别是濃妝豔抹的胡敏,她今日可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衣袍,看起來就光彩照人,萬衆矚目。
胡敏帶着一衆人來到距離驿站沒多遠的小館子,一進店,便是一股子麻辣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麻辣火鍋是天府獨有的,這裏的辣椒很好,吃一頓火鍋出一身汗,連皮膚都會好很多。”胡敏吹的神乎其神的,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正打着轉兒,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小錦囊,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嶽檸歌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