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惹不起人,可胡敏不會就那麽放過她,走到角落,狠狠地抓住了她的頭發,将她給拖出來。
嶽檸歌波瀾不驚地看着胡敏欺負何秋,作爲一個旁觀者,她嘴角噙着笑,好似在看一出狗咬狗的戲碼。
慢條斯理地将魚頭給吃完,嶽檸歌擦了擦嘴巴,站起身來,胡敏登時心裏湧出開心了,她是要過來救人嗎?
哪知,嶽檸歌絲毫不爲所動,淡定地從兩人身邊走過,驚得胡敏内心抓狂。
何秋忍着痛,按住對方抓住她頭發的手:“胡姑娘,你瞧,木姑娘根本就不想搭理我,這個法子不行。”
胡敏要她做什麽,她根本沒有任何權力反抗,在這條船上,隻有“皇親國戚”才能夠有話語權,而她隻是卑微的小蝼蟻。
何秋何嘗不想和嶽檸歌一樣,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但她沒那個實力,心裏不免對嶽檸歌産生羨慕來,如果她能夠得勢,那她一定要将曾經欺負過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胡敏無趣地松開手,何秋趕緊躲到了一邊,苟延殘喘。
胡敏打的手都累了:“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必須要得到木甯的原諒。”
隻有何秋打入内部,她才有機會下手。
她内心閃出陰暗的毒計,這一次她就不信,她扳不倒木甯!
何秋哭喪着臉,當下,人家都對她冷漠如斯了,怎麽可能再輕易地靠近木姑娘身邊:“胡姑娘,我實在是想不到什麽法子可以……”
“我想到了。”胡敏眼底閃過一絲惡毒,緊接着便沖到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拎了一把刀。
何秋趕緊站起身來,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來:“胡姑娘,你,你要做什麽?”
因爲害怕,她聲音都顫抖起來。
“你隻要斷手斷腳了,她自然會同情你,你自然也能夠替我辦事了。”
“胡姑娘!我還要替你辦事,怎麽能夠斷手斷腳呢?”
“是呀,”胡敏想了想,“那就斷手吧,一隻手斷了,還有第二隻手。”
她瘋狂的想法,讓在膳廳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這個人真是瘋子!
何秋吓得瑟瑟發抖,她握住自己的手,想象着斷手的痛苦就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
胡敏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高興壞了,一石二鳥!
一來可以讓何秋靠近嶽檸歌,二來她還順帶除掉了何秋這個競争對手,真好!
因爲興奮,胡敏畫着精緻而濃厚妝容的臉都顯得扭曲。
胡敏提刀而來,何秋吓得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轉,最後奪門而出,往外面跑去。
她第一時間能夠想到的就是嶽檸歌,可當她來到嶽檸歌大門,重重地敲了幾下門順帶還嚷了幾聲“救命”後,房間裏面沒有半分動靜,她就知道,她真的慘了。
裏面的木姑娘是不會幫她的。
嶽檸歌并沒有午睡,隻是數着耳朵聽外面發生的一切,一場狗咬狗戲碼,還能夠爲平淡的日子添些樂趣。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好些個姑娘都吓得躲回了自己的房間,生怕胡敏這隻瘋狗傷及無辜。
直到外面沒有動靜了,嶽檸歌才悠哉哉地将茶杯給放下,然後從容地拉開門,打算出去瞧瞧究竟她們咬到了什麽程度。
船艙的廊道上,沒有任何動靜,簡直可以說是死寂一片,可外面的甲闆上卻隐隐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嶽檸歌往外面走了兩步,張媽卻急匆匆地趕來将她攔下:“姑娘,閑事不可理,萬一傷到了姑娘,我不大好交差。”
嶽檸歌呵呵一笑:“張媽,昨天可沒有見你這樣爲我着想呢。”
“姑娘說的什麽話,”張媽是老下人,臉皮自然厚得令人發指,被嶽檸歌這樣一說,臉不紅心不跳的:“昨天那可不一樣,昨天的姑娘不是今天的姑娘。”
嶽檸歌懶得和她閑扯,徑自往外面走。
等她走到甲闆上的時候,一地的殷紅觸目驚心,身後的張媽率先尖叫出聲:“哎呀!這是要死人的節奏呀!”
嶽檸歌冷冷地看着被胡敏一步步地逼到船欄闆邊緣的何秋,眸光清淡,這出戲,很逼真。
胡敏見嶽檸歌出來了,趕緊對何秋使眼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嶽檸歌翹首以待,想看看她們還能夠翻出什麽花樣來,然而何秋卻十分痛苦地朝她跪下:“木姑娘,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我也是被逼的呀!我一介草民,怎麽敢惹怒胡姑娘,她要我說什麽,我就說什麽,她要我做什麽,我就隻能做什麽,求木姑娘救我一命呀!”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最起碼也有十處,各個都在往外冒血,看起來就一片猩紅。
嶽檸歌不爲所動,何秋哭泣着:“木姑娘,你救救我吧!”
她不願意再繼續幫胡敏了,她這一句話是真心實意的,她真的想要安安全全地去到天府,這兩個神仙打架,爲何就是她凡人遭殃!
胡敏睨了一眼嶽檸歌,見她沒有任何動靜,不免心生不快,如果嶽檸歌不救何秋,她接下來的計劃怎麽實施,于是胡敏道:“我說木甯,人家都求你了,你還不出手相救嗎?”
嶽檸歌看着胡敏,嘴角冷不丁地泛起笑意,分明是嘲諷:“她求我做什麽,不如求你來的實在,現在可是你手裏才有刀子呢!”
胡敏臉色一沉,她怎麽覺得嶽檸歌好似識穿了她的計謀?
“何秋,你于我,不過隻是萍水相逢,再說了,現在又不是我手裏拿着刀子對你要砍要殺的,現在是胡姑娘,你得求胡姑娘,可别來求我。”嶽檸歌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張媽,我得小憩一會兒,你就在這兒替我看戲,等我睡醒了,你再告訴我結果,看看胡姑娘到底有沒有那個膽量下得去手。”
何秋聽到這個話,登時臉色就變了,趕緊轉變方向:“胡姑娘!我求你的,别砍我的手,就算你砍了我的手,木姑娘也不會相信的,我求你了……”
她的話讓胡敏大爲惱怒:“你胡言亂語些什麽!”
“哦,原來這隻是做戲給我看呀。”嶽檸歌假裝才聽懂的樣子,“那麽何秋,她到底是要你接近我做什麽呢?”
胡敏一聽嶽檸歌這樣說,登時慌了,舉着刀威脅道:“何秋!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将你的舌頭給割下來。”
何秋好似在對比胡敏和嶽檸歌,可一看到嶽檸歌身後跟着個老嬷嬷,再看看胡敏,她們在這條船上都很久了,但沒有一個姑娘有嬷嬷跟着,唯獨嶽檸歌。
如此一想,何秋便知道該站在那邊了。
何秋趕緊對嶽檸歌道:“木姑娘,胡姑娘她想要我接近你,然後在你的吃食裏面下藥。”
“賤人!你閉嘴!”
“張媽,你可聽到了?”
張媽完全沒有想到何秋會在這個時候反咬胡敏一口,她顫顫巍巍地看着胡敏,到底這個是胡管事的親侄女兒,得罪了也不好。
隻是她才這樣猶豫了一番,嶽檸歌就道:“無妨,你沒有聽到,我聽到了,我去告訴五爺。”
張媽一聽,趕緊道:“我聽到了,聽到了。”然後又對胡敏道:“胡姑娘,你怎麽能夠這樣子!木姑娘哪裏得罪了你,你竟然有這樣歹毒的心腸!”
她說這話的時候,趕緊對胡敏眨了眨眼睛,胡敏當下就明白過來了:“木姑娘,你别相信這個賤人,她含血噴人,我叔叔已經交代過了,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麽,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沒必要鬥來鬥去,可是這個小賤人含血噴人,我是留不得她了!”
說着,胡敏便提着到朝何秋沖了過去,何秋哪裏想得到胡敏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要殺她,更沒有想到嶽檸歌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要幫她,當刀子沒入皮肉的時候,那種痛到麻木的感覺讓她的頭腦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何秋的身後就是欄闆,剛剛她還想着要逃的,所以那姿勢扭曲的十分詭異。
可這種詭異還沒有詭異出個所以然,整個人就噗通一聲掉下了府河,一片殷紅在滾滾府河水之中消失不見,就像這世上從未有過何秋這個人一樣。
嶽檸歌淡然地看着胡敏,嘴角泛起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微笑,她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走進船艙。
飯後看戲,還是有些累的。
張媽留在了後面,胡敏快步走了過來:“張媽,你說她信嗎?”
“不管她信不信,現在都死無對證了,她還能夠說什麽。”張媽道,“我說你呀,你就不能讓你叔叔省點心嗎?”
“哎呀,張媽,我知道了。”胡敏笑盈盈地挽着張媽的手,“謝謝張媽的提醒,我以後一定在我叔叔面前爲你多多美言幾句,肯定少不了你好處的。”
……
嶽檸歌回到房間,按照慣例,她躺了下去。
何秋真是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最可恨的就是站錯了隊伍,如果那個時候她稍微長點心,也不至于落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連屍骨都不知道要上哪兒找。
不過借着此事,嶽檸歌也算看清楚了,這條船上的人,都以那位胡管事馬首是瞻,畢竟五爺不會經常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嶽檸歌翻了個身,要在這船上成功挨到天府,還得多花些心思呢。
牛鬼蛇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