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一愣,小臉微紅,以前的魏越澤也經常說情話,可從來沒有一次是說的這樣好聽。
他那兵痞的性子導緻他每次的情話都帶着顔色,實在是不敢恭維。
嶽檸歌又想到方才魏越澤說的“跟别的男人跑了”,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以前的魏越澤哪裏會說這些。
“我把你抓回來之後,我會用匕首親手将那個男人給廢了,居然敢勾搭你。”
嶽檸歌的笑僵在臉上,詫異地看着一本正經放狠話的魏越澤,終于爆發出更誇張的笑聲。
果然,這很魏越澤。
魏越澤絲毫不介意她的笑,在他的面前,嶽檸歌從來不會僞裝,自然而然的言行舉止讓他感覺到很親切。
他站起身來,嶽檸歌現在已經在拔高了,快要抵到他的下巴了。
嶽檸歌仰起頭來,凝視着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薄薄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的吻卻像導火線一樣,嶽檸歌正打算往後挪一步,猝不及防,魏越澤抓住了她的後腦勺,固定了她的腦袋,然後便是一陣狂風暴雨。
嶽檸歌氣喘籲籲:“你不是什麽都忘記了嗎?”
“很甜。”
這是魏越澤在忘記嶽檸歌之後第一次嘗到嶽檸歌的味道,很熟悉的甜膩,讓他的心情無比愉悅。
嶽檸歌羞紅了臉,趕緊轉移話題:“你爲什麽會和趙熙出現在那個小鎮?是要去哪兒嗎?”
“嗯,七哥說讓我們去天府彙合,他和渡忘川、張念慈一起上的路,讓我和趙熙走這邊。”
“爲什麽要兵分兩路?”
“不知道,可能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嶽檸歌淡淡地“哦”了一聲,娰尊的性子是這樣的,就算是在信任的人,他都會保留一線,若是十一年前,他懂這個道理,就不會讓事态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
她垂眸看着魏越澤拉着她的手,歪着腦袋:“你打算這樣牽着我到什麽時候。”
“很久很久。”魏越澤笑了笑,從心底發出來的笑比挂在臉上的假笑要好看的多,“消化完了吧,咱們回去?”
“嗯。”
久違的感覺讓嶽檸歌一路上都顯得十分雀躍,她時不時地偷偷看着魏越澤俊朗的側顔,眼底竟是開心。
回到了朱大娘暫時借給他們的房間之後,嶽檸歌有些發難了,一張床呢!
很顯然,朱大娘很相信魏越澤說的話,以爲他們當真是私奔的小兩口,成人之美隻給了他們一個房間。
嶽檸歌怯怯地看着魏越澤,想了想,正打算開口的時候,魏越澤卻道:“你睡床吧,我睡地上就成。”
“嗯?”嶽檸歌詫異地看着魏越澤,失憶之後還轉性了?
嶽檸歌點了點頭,然後剛剛坐在床上,手觸及到帶着微微濕氣的被褥時不由得皺起眉來:“你還是别睡地上了,巴蜀之地蚊蟲多,濕氣重,不安全。”
雖然這是寒冬臘月之天,但也保不齊還有些什麽不畏寒冷的毒蟲出沒,萬一被咬到了,得不償失。再說了,這床榻之上的被褥都這樣濕答答的,還别說地上了,隻怕一夜都睡不好。
魏越澤愣了愣,又看到嶽檸歌自覺地往裏面躺了躺,很确定地給他留了個位置。
雖然覺得有些不妥當,但魏越澤毫不猶豫地抱着被子就上了床。
嶽檸歌面對着牆壁,感受到身後塌陷下去一塊,知道魏越澤上了床,她忍不住想笑。
從前的魏越澤,哪有這樣規矩。
隻是嶽檸歌才剛剛這樣想了想,身後的男人卻像是本能一樣,順勢将她摟在懷中,嶽檸歌正打算仰起頭來呵責他一番,哪知一擡頭就撞上了男人禁止的下巴。
痛!
“别鬧,我隻是想抱着你。”魏越澤雙眼阖着,也不知道是在說夢話還是怎麽的,不過嶽檸歌當真就規規矩矩的,沒有動。
她背脊窩在男人的懷中,類似于卷縮在他的懷中,她忍不住又往後面蹭了蹭,嗅着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最後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嶽檸歌以爲她能夠在偏僻的小村落安靜地生活幾天,哪知才到半夜就被吵嚷的聲音給吵醒了,她翻了個身,身後是一片空蕩。
她心裏一緊,猛地坐起身來,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正要開口,一雙大手适時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好聞的薄荷味順勢就傳入了她的鼻腔。
嶽檸歌輕輕地拍了拍魏越澤的手背,“唔”了一聲。
魏越澤松開:“好像蕭覆找上門來了。”
嶽檸歌咬着牙,蕭覆果真是陰魂不散!
蕭覆白白地在那個小鎮等了大半天,等這大夫将嶽錦繡的傷診斷了、上了藥之後卻還沒有嶽檸歌的消息,他就知道猜錯了嶽檸歌的心思。
她竟然爲了避開他,冒着右手傷口感染的風險而繼續往前。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蕭覆立刻召集人馬連夜趕路,終于是在快要破曉的時候,找到了距離蘆葦蕩最近的小村落。
這個時候,村民都還沒有醒,但村裏養着的狗都開始狂吠起來,驚得不少人家都點着油燈出來一探究竟。
樸實的農戶哪裏見到過這樣的陣仗,又是高頭駿馬的,又是刀槍棍棒的,堪比山賊,可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哪裏有可以給山賊的東西,除了過冬的囤糧,有些膽小的都忍不住悲戚戚地哭出聲來。
蕭覆騎着馬而來,他目光銳利地在這些零星散落的農戶房子上掃了一圈:“給我找!”
嶽檸歌受了傷,不可能繼續前行的,她肯定會留下來休息一晚,第二天再上路。
巴蜀之地地勢崎岖,若是在這一夜都找不到嶽檸歌,那日後要找,就真的如茫茫大海撈針了。
嶽檸歌趴在窗戶上,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窗戶紙,果真就看到蕭覆在人群之中,那張臉上寫滿了憤怒。
“怎麽辦?他找過來了?”
朱大娘和朱老爹也醒了過來,他們從門縫裏面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就覺得肯定是和嶽檸歌、魏越澤有關,趕緊朝這邊跑了過來。
朱大娘問:“外面的那個人是不是來找你們的?”
嶽檸歌見瞞不過了,歎了口氣:“是,他就是那個要強娶我的惡霸!”
丫的,這個時候不給蕭覆潑污水,還等什麽時候?
朱大娘拉了拉朱老爹的衣袖:“老頭子,咱們得幫幫他們。”
朱老爹點點頭:“快,去地窖去,隻要我們一口咬定沒有看到過你們,他也拿我沒轍。”
嶽檸歌不放心,蕭覆是什麽人呀,他的手段多了去了:“不行,這個人,挺麻煩的。”
“傻孩子,咱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總不能用刀架着我們的脖子吧。”朱大娘趕緊拉着嶽檸歌的手就往廚房去,然後将放菜的大籃子給提開,下面就露出一個手環來,朱大娘趕緊将手環給拉起來:“快下去。”
朱老爹點了一盞油燈:“拿着這個,好照明。”
魏越澤接過油燈:“你們要記得,不要和他硬碰硬。”
朱老爹點點頭:“快下去吧。”
魏越澤應了一聲,然後帶着嶽檸歌下了地窖。
兩個人在在地窖裏面,嶽檸歌不放心,油燈的火光撲閃撲閃的,讓地窖都顯得詭異:“魏越澤,我覺得不大對勁,我怕蕭覆對村民動粗。”
既然蕭覆能夠找到這裏來,想必是有了線索,依照蕭覆的性子,不可能就這麽輕輕松松地離開。
魏越澤想了想:“再等一陣,若是朱大娘再不來開地窖,我們就上去。我們聯手,要脫身應該不成問題,隻是你的傷,好些了沒?”
“就算右手廢了,我還有左手呢!”嶽檸歌看着被朱大娘包紮的很好的傷口,笑了笑,“再說,和你并肩作戰,怎麽會不行。”
她自信滿滿,就像第二個魏越澤一樣。
她從到營淄城的那一刻開始,魏越澤就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她,甚至有意無意地栽培着她,所以現在的嶽檸歌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會有魏越澤的營淄,若隐若現的。
也幸好,她的言行舉止有魏越澤的影子,否則按照魏越澤的性子,在忘記了她之後,怎麽可能這麽快又重新向她靠攏。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嶽檸歌實在等不下去了,她站起身來:“我得上去瞧瞧。”
“我去。”魏越澤拉住她,“我先上去。”
地窖并不高,嶽檸歌能夠站直了身子,但魏越澤卻隻能彎着腰,他一步步地爬上梯子,然後試圖将地窖的門給推開,哪知上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壓着了,他眉色一沉,掌心武力一推,那壓在上面的重物就被推開了。
魏越澤先上了地面,卻是滿眼的驚駭!
“魏越澤,怎麽樣了,蕭覆走了嗎?”嶽檸歌在下面問道,卻不見魏越澤回話,她心裏忐忑不安,趕緊走上來,一面爬梯子一面問:“朱大娘他們……”
隻是當她看到地面上的一切時,那雙杏眼瞪得老大了,眼睛裏面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地上一片狼藉,血迹斑斑,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才一個時辰呀,朱大娘和朱老爹就死在了自家的屋子裏面,方才壓着地窖的重物不是别的什麽東西,真是朱大娘,她至死都要保護魏越澤和嶽檸歌!
嶽檸歌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就是個掃把星,走到哪兒禍害到哪兒,朱大娘他們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