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錦繡看在眼裏,滿滿的都是妒忌,蕭覆從來都不會讓她靠近他的心髒位置,就算是在歡好時候也不允許,瞧着嶽檸歌這樣肆無忌憚地将手從心髒的位置再到脈門的位置,她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
嶽檸歌仔仔細細地探究着蕭覆的脈象:“沒事,隻是嗆了幾口水。”
“那王爺怎麽還沒有醒?”
嶽檸歌輕輕地掃了一眼蕭覆,要他醒,很簡單!
指尖的武力一瞬間爆發,就像一根小指粗的銀針狠狠地紮進他的脈門之中,甭管是什麽強者都得痛的叫出聲來。
蕭覆其實是沒事的,在他落水的時候就清醒了很多,可當他被人救上甲闆的時候,忽然就像裝個病,他也想要有人在他床前服侍,所以才會裝昏迷,哪知嶽檸歌一點兒關懷都沒有,還狠下其手,讓他吃了個啞巴虧。
蕭覆吃痛,但也沒有吭聲,隻是夢呓了一聲:“别走!”
那手,就順勢抓住了嶽檸歌的手,力道甚大。
嶽錦繡看的眼睛都直了,嶽檸歌怎麽就這樣好命呀,她可是第一個來這兒的,爲什麽王爺就不抓抓她的手,說一聲“别走”呢?
她氣不過,憑什麽嶽檸歌每回子都能夠得到這樣的便宜。
嶽錦繡正打算往前,嶽檸歌卻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蕭覆的手,兩個人的力氣都很大,導緻嶽檸歌的手腕一片暗紅,以及蕭覆的手指發出噼裏啪啦的骨骼脆響。
兩個人相互角力,誰都不肯讓誰一步,氣氛顯得十分尴尬。
蕭覆是在頂不住了,睜開眼睛,冷聲道:“全都滾出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死死地抓住嶽檸歌的手腕,一點兒氣力都不松。
雖然嶽錦繡不情願,但還是隻能乖乖地走出去。
整個房間隻剩下蕭覆和嶽檸歌,氣氛更是詭異。
“裝病還裝的挺像的。”嶽檸歌嘲諷道:“堂堂大周皇朝襄王,居然裝病,傳出去,贻笑大方。”
“本王哪裏是裝的,本王是真的嗆水了。”
他并沒有說謊,隻是嗆水之後,裝暈了一陣,當真是落水嗆着了。
嶽檸歌憤憤地睨着他:“你松手。”
“本王也病了,難道你就不知道該如何伺候人嗎?”
“你有嶽錦繡,用得着我麽?”
“你是本王未來的王妃,本王……”
“少在這兒叽叽歪歪的,我有答應嗎?”嶽檸歌依舊挨着挨着地掰開蕭覆的手指頭,“你也看到了,剛剛魏越澤是想起了我,這場賭局,我肯定會赢。”
蕭覆氣的咬牙切齒,他看着嶽檸歌那張倔強而又幹淨的臉,那紅腫的一邊都還沒有完全消散,終于還是焉氣了:“你上藥了沒?”
“你松開不用你管。”
“本王問你臉上藥了沒?你還要不要你這張臉了。”
“你才不要臉我要不要臉關你何事。”嶽檸歌氣呼呼地看着蕭覆,“你少糾纏着我行不行,我得去看看魏越澤!”
蕭覆氣的整個胸膛都此起彼伏的,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他什麽時候和人這樣溫柔滴說過話,居然對方還不領情!
嶽檸歌忍不住,張口就咬在蕭覆的手腕上,疼的蕭覆龇牙咧嘴的,忍不住收回手。
嶽檸歌就像隻張牙舞爪的小狐狸。
一逃離蕭覆的魔掌,嶽檸歌趕緊往外走。
蕭覆看着嶽檸歌急匆匆的背影,眸光一冷,心中生出一個陰謀來。
嶽檸歌快步回到房間,大夫已經走了,趙熙和那個丫鬟還在,魏越澤已經昏睡着。
“大夫怎麽說?”嶽檸歌看向趙熙。
“大夫說,魏越澤沒事,很快就能夠醒。”
“那記憶呢?”
“大夫說,是因爲頭受到過撞擊,所以才會選擇性地失憶。”
嶽檸歌狐疑地看着趙熙,然後又将目光挪到了那個丫鬟身上:“大夫是這樣說的嗎?”
丫鬟道:“是的,大夫确實是這樣說的,這位公子的頭曾經受到過撞擊,導緻顱内有淤血,等淤血散了,就能夠好過來。”
嶽檸歌冷冷地睇了一眼趙熙:“出去。”
趙熙默然地掃了一眼魏越澤,然後便出去了。
丫鬟緊随其後,兩人走到船尾的甲闆上,這裏平時沒有什麽人來,送走了大夫,又确定了蕭覆沒事之後,船便起航了。
趙熙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你剛剛配合的不錯。”
“多謝公子。”丫鬟臉都快要笑爛了,沒想到這麽幾句話就能夠得到一筆橫财,錢也來的太快了。
丫鬟将銀票給揣好:“公子爲何要隐瞞大夫所言呢?大夫不是說,那位暈厥的公子天靈之中有銀針,敢問公子爲何不讓大夫将銀針給取出來呢?”
趙熙道:“大夫不是說了嗎?他火候不到。”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也不由得往前走了三步,身子站在河風之中,風很大,吹得他衣袂飄飄。
丫鬟跟了上來:“那爲何不請其他大夫來會診呢?”
“你是不是問的太多了?”
“我隻是想問個清楚。”
“問那麽清楚,是想再找我要銀子嗎?”
丫鬟讪讪一笑,她被窮怕了,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要給她銀子花,豈能這樣白白地放過:“其實不盡然,我就是想想罷了,萬一這以後沒個銀子了,寸步難行呀。我還想嫁人呢!”
趙熙道:“那你嫁給我呗,我家中乃長平第一富賈,錢根本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丫鬟眼睛綻放精光,完全就是掉錢眼裏面了,趕緊又往前靠了靠:“真的嗎?”
“你過來。”趙熙本就生的好看,語氣稍微溫柔一些,自然會引得女人投懷送抱。
當丫鬟靠了過來的時候,趙熙的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一把将人給推了出去,那丫鬟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像一個石子落到了滔滔府河水之中,連漣漪都掙紮不出來就淹沒下去。
趙熙平靜地看着滾滾河面,最後像沒事人一樣回到船艙。
嶽檸歌一直都在照顧魏越澤,他和以前是沒有什麽變化的,隻是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候。
魏越澤的警惕性很強,稍微周圍有一點點動靜,他就會彈起來,每回子都要吓得她小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現在他躺在這兒,倒是讓她不大适應。
嶽檸歌握住他的手,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應該不會問題吧。”
她實在是不放心,又将手緩緩往後腦勺摸了過去,一點點、一寸寸地想去感受他腦袋上的傷,可是……
怎麽沒有?
難道是痊愈了?
不過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了,魏越澤的自愈能力本來就好,加上有渡忘川的悉心照顧,哪兒還會将傷疤留到現在。
冰涼指尖的觸感讓魏越澤的皮膚都爲之一顫,他雖然昏迷着,但腦子裏面卻閃過一幅幅異樣的畫面……
月黑風高之夜,他身後一群殺氣騰騰的侍衛緊随,亡命跑路途中他悄無聲息地鑽進一個房間裏面,爬上了女子的床榻……
梅香四溢的香雪海之中,他站在山林之間,看着那個女子就像傳說中的鲛人一般下水救人,從水下鑽出來的時候,堪比出水芙蓉花……
黑暗的密室之中,滿地的血迹斑駁,那個女子渾身都是傷地被人拷在牆上,毫無一絲生氣……
呼吸一點點的消散,讓他的心都忍不住揪起來。
他一步步地走過去,想要去觸及那張已經被血迹染的不成樣子的臉,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走到了距離女子還有四五步的時候,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些鞭子、燙紅的鐵烙就像地獄的惡魔一下下地落在女子身上,可她沒有吭出一點聲音,他想要往前,可完全無法動彈,他想要開口,喉嚨又好像被人掐住一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很着急,着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個女子是誰!
是誰!
是誰!
“魏越澤……”
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循環來去,讓他僵硬的身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動彈。
那個女子身上的傷口緩緩地流出血來,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冒血,溫熱的血液順着她的皮膚、衣裳紋理緩緩地留下來,落到地闆上,就像無數條紅色的小蛇一點點地靠近他。
血液染紅了他的鞋,又蔓延到了遠方。
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牆上拷着的女子卻消失的無影蹤,眼前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魏越澤……”
身子終于能動了,他随着聲音而去,前面的人影卻漸行漸遠,他根本追不上,心裏萬分着急。
他就要失去她了!
“唔……”
冷汗淋淋之下,他終于是因爲那一點點的恐懼和着急而睜開了雙眼,眼前卻是一張巨大的臉。
“魏越澤!”
魏越澤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瞳孔裏面微微一縮,然後才緩緩地朝那張臉伸出手,一把将嶽檸歌的臉給推開:“離那麽近做什麽!”
語氣冰涼,讓嶽檸歌的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魏越澤,我是檸歌呀?你剛剛不是……”
他明明在昏迷之前喊出了她的名字,怎麽醒來之後又像将她給忘記了一樣。
嶽檸歌的心情無比壓抑,就像一個被家人抛棄的孩子一樣,萬分委屈。
明明她親耳聽到他說“不許碰她”的話,那樣充滿占有欲的話,哪裏是一個陌生人能夠說的出口的?明明,在他的心裏,就還有她。
可一轉眼,又成了過眼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