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天長老處理完其他的事才回來,可剛剛行至門口就聽到嶽檸歌這個古靈精怪之輩在打探七修士的事,他一雙渾濁而透着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心中也不由得開始審視着嶽檸歌。
讓這個姑娘來坤佑院,究竟是不是好事?
“你要問七修士,何不直接問我呢?”鬥天長老走進書房,“一個武者,不好好地問司業先生關于武力的事情,卻問些不相幹的事,是不是太無聊了?”
嶽檸歌讪讪一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知道錯了。”
“你錯在哪兒?”
“我不該那麽無聊。”嶽檸歌賠笑着,“長老讓我過來是想問什麽?”
鬥天長老道:“煉血珠的事。”
嶽檸歌道:“我剛剛已經同霍司業說過了,煉血珠……咦?”嶽檸歌一下子沒有回過神來:“你怎麽知道我體内的能量是煉血珠?”
鬥天長老道:“你能夠從我手裏拿到通知書,我肯定要對你知根知底的。”
嶽檸歌的心忽然就“咯噔”一聲,然後勉強一笑:“我這煉血珠也是從旁人那裏搶來的,其實吧,我當初是被人封印了武力,全靠煉血珠才能夠将我的武力給重新調息出來,否則我現在還是一個廢人。”
“被人封印武力?得多大仇?”霍司業蹙眉,然後上下打量嶽檸歌,“你該不會是在小時候就仗着自己的武力,臭脾氣地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霍司業真的會開玩笑,我從母體出生就已經被封印了武力。”
嶽檸歌覺得這些事,說出來也無所謂,甚至搞不好還能夠從七修士的口中得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反正,嶽檸歌覺得她的生母應該不止止是因爲得罪了李滄荷才慘死的。
“你娘是什麽人?”
“隻是一個普通人。”嶽檸歌看着鬥天長老,“說句實話,我都沒有見到過我娘,我娘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我是一個棺材子。”
鬥天長老眯起眼睛來:“你的父親可是齊國的禮部侍郎,嶽峰?”
嶽檸歌覺得十分詫異:“長老認識我爹?”
“豈止是認識,還……”鬥天長老說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閉上了嘴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嶽檸歌,終于是在歎了一口氣之後才道:“沒想到,你竟然拿長這麽大了,你娘也死了這麽久了。”
“其實,長老,你是認識我娘吧?”
“算是一面之緣。”鬥天長老恍如隔世,當年那個人的臉就算隻是一眼,這都終身難忘。
那可是……
鬥天長老将回憶收回來,然後歎了口氣:“沒想到,封印的能量居然延續到了你的身體上,國師的武力果然高強!”
“國師?”嶽檸歌蹙起眉來,“不會是秦國的這位……”
那個龍陽君也有這等能力?
鬥天長老笑道:“你這丫頭,想些什麽!這秦國的國師能有那樣的本事早就是四國之雄了,還能在這兒被人抓住了把柄準備辭官歸故裏?”
嶽檸歌眼神一凜,他們果然開始行動了。
不過……
“那是哪位國師?”
“大夏皇朝。”鬥天長老走到嶽檸歌的面前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不僅僅繼承了你娘的武力,更是這張容貌……”
雖然嶽檸歌現在還沒有長開,但眉眼之間已經有了動人心魄的美,而且武力……
嶽檸歌捕捉到了鬥天長老的話語意思,她一把抓住鬥天長老的胳膊,胳膊厚實的袖子,後者都能夠感受到嶽檸歌的用力。
“長老,你剛剛說,我娘,是武者?”
難道此前,她的推斷都錯了!
鬥天長老狂笑起來:“不然呢!你以爲嶽峰這等靠才華和沖動吃飯的老匹夫能夠生的出你這樣天賦異禀的女兒來?”
嶽檸歌瞪大了眼睛,真是白瞎了,此前她還一直以爲生母和别的男人……
可是不對呀!爲什麽一個武者會被大夏皇族的國師給封印了武力,而且最後還淪落到慘死的解決,這不是太過……膿包了一點?
鬥天長老道:“很多事,我們作爲旁觀者是不便多說的,你有疑惑我能夠理解,但你得回家問問你爹,我想若是從第三者的口中你知道關于你娘的事,你爹心裏也不會好受的。想當初,那兩個人可是曆經了千辛萬苦才在一起的,轟動整個營淄城。”
鬥天長老的話讓嶽檸歌更是疑惑了,怎麽從鬥天長老的口中她卻聽到了嶽峰對她娘的一往情深。
她爹?嶽峰?對她娘,一往情深?
這是幻覺吧!
如果真的是一往情深,爲何在娘親死後沒多久就将李滄荷母子都迎進了嶽府?如果真的是一往情深,爲何在娘親尚在人世的時候,卻和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如果真的是一往情深,爲何對她這個親生女兒不理不睬的,若不是魏閥要退親,他也不會手書一封讓她回來!
嶽峰……
在嶽檸歌的心裏,不過是僞善之輩。
可在鬥天長老的口中,卻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難道,她錯過了些什麽?
嶽檸歌很頹敗地看着鬥天長老:“你還知道些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
“我能夠說的就隻有這些。”鬥天長老道,“我希望,你别走你娘的後路,隻有自己才是最重要,可懂?”
鬥天長老意味深長地看着嶽檸歌,想到當年那個倔強的女子,爲了情愛不惜犧牲一切的女子,換來的卻是痛苦一生,最後連至親都保護不了,那樣的女子世上少見。
她很強悍,也很美麗,隻可惜少了點心眼兒,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最後香消玉殒。
書房的氣氛很古怪,嶽檸歌甚至覺得很壓抑,她什麽都不清楚,就像個傻子似得,起初還以爲她的生父另有其人,可現在想來,娘親對嶽峰從一而終,背叛者隻是嶽峰罷了。
如果是這樣,嶽檸歌的心更痛了。
一個女人爲了男人放棄了武者的身份,最後卻被男人的紅顔知己折磨緻死,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就在嶽檸歌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門外的司務先生卻是款款走了進來,他将手裏的書信遞給鬥天長老道:“長老,院士說出事了,這信得你先瞧瞧。”
霍司業見狀,趕緊站起身來:“既然長老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帶這個小丫頭出去了。”
鬥天長老點點頭,别說現在嶽檸歌的心情沒有平複下來,就是他也沒有平複下來。
難怪覺得嶽檸歌眼熟,沒想到竟是在這一層上。
那驚鴻一瞥,足夠讓他回味餘生。
嶽檸歌本是極其不情願的,但被霍司業給強行拖出去,她也無可奈何。
司務先生跟在他們的身後,臉色很沉重。
霍司業瞧出了些許端倪:“怎麽?莫非是出了大事了?”
“的确是出了大事。”司務先生道,“今早我去蕩城轉悠了一圈之後,就發現不對勁,簡直是全城戒備,想來鬥天長老收到的書信也和今日蕩城的全城戒嚴有關。”
霍司業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司務先生離開之後,霍司業才道:“小丫頭,你這樣聰明,可知道蕩城發生什麽事了不?”
“還不就是爲了接待營丘郡王呗。”嶽檸歌哼了一聲,“接待個王爺都勞民傷财的,也不知道那些拿着百姓的銀子随便花的當朝者是怎麽想的。”
“你這話倒是奇怪,不是拿着君王的俸祿嗎?”
“沒有稅收,君王哪兒來的錢?什麽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全都是狗屁。”嶽檸歌嗤之以鼻,“那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這個想法不錯。”霍司業笑道,“誰教你的?”
“自學的。”嶽檸歌仰起頭來,一臉的驕傲。
霍司業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樣驕傲可是會樹立太多敵人的,不過我覺得你最近這般出風頭,又是得罪陸悠琦,又是得罪甲班的,好像是故意。”
嶽檸歌一愣,趕緊癟癟嘴:“我有病嗎?到處去招惹人,到時候我在坤佑院豈不是寸步難行?”
“原來你還知道這一點呀?”
“可不是麽!”嶽檸歌道,“我想,我用不了多久就會跳級到甲班去,司業覺得呢?”
“甚好!”
“切!我還以爲司業會舍不得我離開戊班,要來個痛哭流涕的挽留呢!”
“去你的!”霍司業瞄了一眼不正經的嶽檸歌,又聯想到她方才說出來的悲慘身世,根本就是沒爹疼沒娘愛的,可這小丫頭卻堅強的不像話,好像小小的身體裏面居住着一個強大的靈魂。
霍司業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吓了一大跳,然後顯得十分尴尬。
嶽檸歌倒是知道今日蕩城肯定是炸鍋了,但她不會不打自招。
回到宿舍之後,嶽檸歌就像沒事人一樣依舊按部就班地上課、看書、修行,一切都安靜的不像話。
這幾日,學院卻是怪怪的,時不時的就會有禦林軍來學院東找找西查查,最慘的還是陸悠琦,已經不知道被帶走去問過多少此話了,嶽檸歌倒是辛免于難。
眼下風聲已經全都傳出來了,這幾日,秦國太子都沒有按例早朝,就連東宮都沒有回去過,甚至太子妃也說從那一日太子去了坤佑院就再沒有回來過,一時之間,坤佑院成了衆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