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小聲嘀咕和嶽檸歌的随手翻書形成的聲音對于鳳緣來說，根本就是騷擾。
她猛地擡起頭來：“你們安靜！”
鳳緣的内心很狂躁，若說《烈圈掌》對于戊班的那群廢物來說太高深，那《山河同壽》對于他們來說豈不是就像雲裏霧裏那般，鳳緣都有些不清楚這裏面的詞句所表達的意思，所以整個人氣場都顯得紊亂了。
嶽檸歌嘴角勾起笑來，手裏的書頁越翻越快，她腦袋裏面的畫面就越發的清晰。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當初因爲她調息的時候被張念慈打擾從而走火入魔，那一次之後，娰尊就讓渡忘川給了她一枚天靈丹。
本來嶽檸歌是很不願意的，但娰尊一臉“我嫌棄你的腦袋”的表情讓她迫不得地将天靈丹給服下。
天靈丹比較特殊，世上少有，就算有那也是低級的，而渡忘川這個人最喜歡捯饬，所以嶽檸歌吃下這枚天靈丹之後，整個記憶就不同了，堪稱過目不忘。
不過她還從來沒有試過，眼下不過是用鳳緣來小試牛刀。
誰讓她武力還沒有恢複呢！
當嶽檸歌翻到第十本功法的時候，細香的最後一截終于落了下來。
“時間到！”
嶽檸歌從容地将書放回書櫃，然後走過來，再一次從容地坐下。
鳳緣面對吊兒郎當的嶽檸歌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将書合上，然後放在桌上，往前推了一小段距離：“師妹，你準備好了嗎？”
“師姐先開始吧，我想看看師姐的風采。”
“你若是一開始就這樣謙虛，就不會有那麽多事了。”鳳緣歎了口氣，“不如一會兒就少磕一個頭，我怕将你這漂亮的小臉蛋給磕花了。”
一衆學生都眼巴巴地将鳳緣望着，多麽體貼人的鳳師姐呀！
嶽檸歌嘴角勾起笑：“鳳師姐，請。”
“葉鞘，你來對。”鳳緣将《天地同壽》推給一旁站着的男人，“每錯一個字，記錄下來。”
這個時候，筆墨紙硯也全都準備好了。
葉鞘點點頭，這隻是一個正常的程序，他們甲班的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一個考試，甚至這個考試很平凡。
甲班的壓力很大，因爲大部分要參與大試的名額都會從甲班出現，所以司業先生不可能會放寬一點點的政策，對于司業先生來說，進入大試的人越多，就代表他的能力越強，所以甲班的司業先生就采取了一種很蠢，但很有效果的方式。
背書。
嶽檸歌托着腮，就看着鳳緣描着朱丹的唇瓣一開一合的，十分有節奏，前面倒是行雲流水，可到了後面就有些磕磕碰碰了，而到中段的時候，鳳緣就開始出錯了，先是一個字，然後是一個詞，再後來就是一句話。
到《天地同壽》整本書背也巧翻完的時候，葉鞘公布鳳緣的結果：“鳳緣，錯十五字，八詞，兩句。”
一炷香的時間能夠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樓下的學生們在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都暗自爲嶽檸歌捏了一把冷汗。
碰上鳳緣師姐這樣的強者，結局很不好呀！
鳳緣果斷地将嶽檸歌面前的那一本《烈圈掌》推到葉鞘的面前：“該嶽師妹了。”
葉鞘頗爲擔心地看着嶽檸歌，畢竟是新生，雖然是戊班的，但需要做的這樣絕嗎？
他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從桌上拿起了功法：“嶽師妹，你需要準備嗎？”
“不必！”嶽檸歌就托着腮，然後微微地眯起眼睛，一臉笑意盎然地看着葉鞘，“葉師兄，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很好看。”
噗——
樓下的吃瓜群衆都差點沒一口老血給吐出來。
就連陸悠琦都差點一個沒坐穩，凳子都搖晃了下。
都什麽時候了，還調戲師兄！
這個女人！簡直不按常理出牌。
“你廢什麽話！”鳳緣抱着雙臂，“你現在磕頭，我覺得可能我還會手下留情，讓你少磕一個，再這樣不正經的，我讓你磕響頭。”
嶽檸歌嘟着嘴，一臉的賣乖：“我這不是開玩笑麽？”
鳳緣的臉沉了下去，誰有工夫和你開玩笑。
嶽檸歌嘁了一聲，然後猝不及防地開口背誦。
葉鞘一面聽着一面對照着《烈圈掌》上面的文字……
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鳳緣都看不下去了：“葉鞘，你認真點，都快翻了一半了，一點錯都沒有嗎？你臉色這樣不好看，需不需要别人來替你。”
别人家賣個乖，你就憐香惜玉起來。
鳳緣的眼底盡是對葉鞘的不滿，可葉鞘也無可奈何，他将《烈圈掌》遞上去，指着一排排蠅頭小字：“嶽檸歌，一字不差。”
“什麽！”
鳳緣皺起眉來，又看向臉色輕松的嶽檸歌，她的背誦很有節奏，但很快，絲毫都不打頓，就像……爛熟于心一般。
樓下吃瓜群衆在聽到鳳緣和葉鞘的對話，加上嶽檸歌從容不迫的背誦，一個個的都瞪大了嘴巴，就算有瓜送到他們的面前，他們都會忘記該如何下口。
“剛剛，說什麽，我有沒有聽錯？”
“好像說……一字不差。”
“戊班有天才？”
“不可能，如果有天才，早就進甲班了，還輪得到戊班？”
“那一字不差……”
“難道是早就看過？”
……
當嶽檸歌背誦完最後一個字，葉鞘和鳳緣都瞠目結舌地将她望着，就像看妖怪一樣。
嶽檸歌很淡然：“葉師兄，用你性感的聲音宣布結果吧。”
噗——
葉鞘差點一個沒忍住，一口老血給嶽檸歌噴出去。
葉鞘微微紅了臉，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那個，一字不差。”
樓下徹底安靜了，真的一字不差！
“哎呦——”
“咣當——”
陸悠琦的慘嚎聲傳來，讓整個藏書閣又恢複了叽叽喳喳。
“真的是個天才，居然一字不差，這都可以破紀錄了。”
“甲班的司業先生會不會捶胸頓足，這樣的人都給了戊班了！”
“陸悠琦，她真的是我們戊班的嶽檸歌？”
……
陸悠琦是懵逼的，就像鳳緣和一衆甲班的學生都是懵逼的。
鳳緣輸了？甲班輸了？坤佑院最會背書的人輸了？輸給一個新生？
嶽檸歌笑了笑，肆無忌憚地伸出手在鳳緣的眼前晃了晃：“嘿！鳳師姐，你輸了喲！”
她的尾音酥酥麻麻的，讓鳳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可能！”
鳳緣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她不是沒有輸過，但那也是大家同等實力，她輸給甲班的人，甚至輸給乙班的佼佼者是心甘情願的，可輸給嶽檸歌這個戊班！上五班裏面最後一個班的新生！這傳出去，她還有臉嗎？
再說了，這次輸了可還有懲罰。
那一聲“姑奶奶”她是絕對絕對喊不出口的！
鳳緣憤憤地打掉嶽檸歌的手，橫眉冷對：“你作弊！”
“我作弊？”嶽檸歌歪着腦袋，有些茫然地看着鳳緣，“鳳師姐，你這叫輸不起呢！輸了還要賴賬嗎？你若是說一聲，我們方才就不賭這樣大了，那一聲姑奶奶和你讓我磕頭可是對等的，我這不是順着你來的嗎？”
“我鳳緣輸得起！”鳳緣站起身來，“可是，你現在隻是随意地翻了翻功法就能夠一字不漏地将其背誦下來，你這不是作弊，是什麽！”
鳳緣将這個指出來，樓下的人又是一片嘩然。
是呀，如果不是提前看過，爲什麽在鳳師姐還是苦心背誦的時候，嶽檸歌就在翻閱其他的書籍了，最後還能夠一字不漏地将《烈圈掌》背誦下來，他們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你們才奇怪叻，坤佑院的藏書閣難道還能對外開放？”嶽檸歌抱着雙臂，一副饒有趣味地看着鳳緣，“按照鳳師姐的意思，是我在别的地方看到過《烈圈掌》的功法，然後提前背誦下來，而且我還有特異功能，能夠知道鳳師姐會用《烈圈掌》給我背誦？”
嶽檸歌的話讓人又覺得特别有道理。
坤佑院的藏書是出了名的嚴謹，就連下五班的學生要進藏書閣看書都得挨到每月初七之前，否則就得等到下個月。并且，最嚴重的是，二樓不許别人上去，就造成了僧多粥少，根本擠不進藏書閣。
嶽檸歌笑盈盈地看着鳳緣：“鳳師姐，書是你挑的，也是你看着我背的，難道我還能夠在你的眼皮子下面作假？”
衆人面面相觑，自然是不能的。
如果被鳳緣發現嶽檸歌作假，她還有命嗎？
可如果讓所有人都相信嶽檸歌是憑借真本事來背誦出一本以前從未看到過的功法，他們也覺得挺匪夷所思的。
眼下，陷入了一個怪圈。
嶽檸歌将身子往前湊了湊：“其實，鳳師姐，我知道，你是不想降低自己的身份，叫我一聲姑奶奶，我也沒有想過要你叫我一聲姑奶奶，這輩分挺高的，我怕折壽。”
葉鞘實在忍不住了，笑出了聲，這個戊班嶽師妹太逗了。
鳳緣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都不能讓他将笑意給憋回去，登時厲眼等着嶽檸歌：“你想如何？”
“我想，改改你們陳舊的規則。”
“學院的規則，豈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诶，鳳師姐，你聽我說嘛，我又不想改學院的規則，我隻是覺得藏書閣的規則該改改了。”嶽檸歌眯起眼睛，俨如一隻小狐狸。
對方一副算計的模樣讓鳳緣心生不安，她怎麽覺得，是遭了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