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一個上午嶽檸歌都昏昏欲睡,等到了午時,司務先生來敲門時,她才起身。
嶽檸歌一開門,司務先生便很詫異地看着她:“你怎麽還在這兒?還不快換上院服。”
“不是說今天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嗎?”嶽檸歌揉着惺忪的眼睛,實在不願意出門。
司務先生道:“可你總要去見見你的司業先生呀!”
司務先生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見嶽檸歌這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就爲她捏冷汗。
幸好羅司業提醒了他一聲,他這才操心着來瞧瞧,否則還真的讓這位姑奶奶睡的昏天暗地了。
在坤佑院,就一個司務先生,專門管學生的衣食住行,完全不用擔心司務先生會不會欺負女學生,因爲司務先生不是武者。
嶽檸歌歎了口氣,然後眼角瞥了一眼挂在木施上的院服,歎息道:“那我先換衣裳。”
她話音落下就将門給關上,等換好了院服再開門的時候,司務先生都還在門口候着,嶽檸歌有些不解:“你沒其他事做嗎?非得要盯着我?”
“羅司業說了,嶽同學不是泛泛之輩,讓我多加關照。”司務先生倒是很實在地說道。
嶽檸歌呵呵一笑,臉上盡是不屑。
這個羅司業,花花腸子挺多的。
司務先生也不等嶽檸歌再猶豫,趕緊領着她去見戊班的司業先生。
每個班級都有一個專屬的司業先生,類似于班主任,羅司業并不是上五班的先生,所以隻能對嶽檸歌點到即止。
那日在少習關修行的一隊人,除了陸悠琦之外,其他人都是下五班的,很不巧,陸悠琦和嶽檸歌同班。
戊班的司業先生是個四十來歲,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長的就很滑稽,嶽檸歌初初一見的時候差點沒有笑出聲來。
虧得司務先生在她身後提醒着:“這裏全是上五班的司業先生,千萬别張揚。”
提醒了嶽檸歌之後,司務先生又對正襟危坐的山羊胡中年男人道:“霍司業,這位是新生,鬥天長老手谕,分配在你們戊班。”
霍司業眼神帶着趣味地看着嶽檸歌:“我聽鬥天長老說了。”
霍司業站起身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嶽檸歌:“你就是那個,以少敵多,一招擊斃吼天獅的強者?”
“不是一招,兩招。”
“倒是謙虛。”
“我隻是說實話。”
“可你知不知道,你那兩招可怕的很。”
“知道。”
“知道還這樣殘忍?”
嶽檸歌微微一笑,嘴角的兩個梨渦顯得人畜無害:“若我不殘忍,殘忍的就是吼天獅。”
“哈哈……”霍司業狂笑道:“說的好!這丫頭,我喜歡!看來接下來,丁班該有危機感了!”
坐在角落裏面的丁班的司業先生眸光陰冷地往這邊掃了一眼,不就是得了個插班生麽,這樣拽做什麽!
“下午就上課,你已經落下一大堆的課程了。”霍司業倒是個急性子,在看到嶽檸歌的時候就開了口。
嶽檸歌尚且年輕,加上武力天賦過人,經過鬥天長老的慧眼識英雄,霍司業自然是不會懷疑些什麽的。
坤佑院所有人都知道,鬥天長老對于明年的大試志在必得!
所以,鬥天長老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塞個人進上五班。
嶽檸歌還有些暈乎,不過霍司業卻給了她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像在天道院的時候,她好似可有可無。
嶽檸歌點點頭:“那司業先生,如果沒事了,我就先回去準備一下。”
“好。”
走出上五班司業先生當值的房間後,嶽檸歌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然後摸着癟了的肚子問一直都跟着她的司務先生:“先生,食堂在哪兒?”
“我領你去。”
嶽檸歌點了點頭,又看着司務先生的背影,若是将他放在現代,可算是暖男一枚呢。
到了食堂,基本上學生們都已經吃的七七八八了,她算是最後一個,司務先生生怕她不會照顧自己那般,鞍前馬後,讓嶽檸歌受寵若驚。
等嶽檸歌打好飯之後,不免笑道:“司務先生,你别将我當成巨嬰,這些小事我還是能夠自己動手的。”
“前車之鑒呀。”司務先生很尴尬地說道,“一年前我剛剛入職的時候,就不小心差點得罪了上五班的學生,我現在心裏還怕怕的。”
“嗯?”嶽檸歌往嘴裏塞了一口菜,“你身爲先生,還害怕學生呀?”
這倒是反了,就像老師害怕學生一樣,傳出去還不得惹人笑?
司務先生擾擾頭:“說的好聽我是先生,但實際上我就是個照顧你們這些武者的……”
一時之間,司務先生有些詞窮,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
他是爲生活所迫,不得已來坤佑院當這個司務先生,要知道在他之前可有十幾号司務先生被學生給打跑、氣走。
他當初來的時候,還有學生暗地裏面開了賭局,說他挨不過三個月。
現在想想,自己倒是窩囊。
“保姆。”
“嗯?”
面對嶽檸歌說出的這個新奇的詞兒,司務先生有些疑惑。
嶽檸歌道:“在我家鄉,爲别人服務的,又不是奴仆的,我們稱之爲保姆。”
“保姆?倒是個新鮮的詞兒。”
嶽檸歌問:“聽你方才的話,好像不大喜歡當學生們的保姆,可爲何又在坤佑院當值呢?”
“錢呀,”司務先生倒是個耿直boy,毫不介意地說道:“坤佑院給的價錢很可觀,足夠我養活一家老小了。我家中兄弟姐妹衆多,可……說來慚愧,六個姊妹,除了我四肢健全以外,其他的都……唉……”
“都怎麽?”
“都靠我養着。”司務先生并不想多加提及,趕緊轉移了話題,“你剛剛說的巨嬰是什麽?”
“咯咯,就是那種年紀都到了一定程度,卻什麽都不會的,不說洗衣做飯,就是連自己吃什麽都不知道的。”嶽檸歌笑道,“就是你說的那種,我很好奇,那個人是誰?”
司務先生顫顫巍巍地歎了口氣:“這真的不好說,以後你們見面的次數還多,萬一她知道了,我這飯碗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司務先生的這番話更是讓嶽檸歌好奇了:“我來猜猜,是不是路由器。”
“嗯?”
“哈哈,陸悠琦,就是那個趾高氣昂的女人,前幾日我才見過她,就在少習關。”
嶽檸歌知道兩個坤佑院的人,一個是連荷,不過連荷和連翹乃姐妹,家境并不好,所以說她是巨嬰嶽檸歌是不會相信的,而另外一個就是仗着家中有權有勢的陸悠琦了。
司務先生的臉色大變,嶽檸歌隻當她猜對了,登時聲音也高亢起來:“真的是路由器呀!我就說嘛,那家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樣子就是在家什麽都不做的,敢情她到了學院也是這樣?你們怎麽不讓她配個丫鬟什麽的,也免得你們這些先生苦惱。”
“丫鬟不給配。”
陰沉而銳利的聲音在嶽檸歌的身後響起來,帶着寒風陣陣。
嶽檸歌隻覺得的嘴巴裏面的飯菜味道更好了,她大快朵頤:“真是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司務先生已經面如死灰了。
陸悠琦的父親可是朝中的權貴,雖說坤佑院不會爲了陸相而對付他這個小小的司務先生,但陸相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能夠讓他的家人在蕩城活不下去。
司務先生擔心地看着嶽檸歌,可嶽檸歌卻沒有半分收斂的模樣,嘴裏咀嚼着陸悠琦不止一次吐槽過的食堂飯菜:“路由器,要吃飯得自己打飯喲!”
司務先生的臉色更黑了,嶽同學是真的不想混了嗎?
陸悠琦的臉色比司務先生還要難看,她快步走到嶽檸歌的面前,雙手“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是外地人嗎?跟着我發音!陸悠琦!我叫陸!悠!琦!”
“路!由!器!”
嶽檸歌學着她一本正經地發音,可發出來的話卻更是引得食堂的三三兩兩學生的嗤笑。
“嶽檸歌!”陸悠琦氣極了,“我要和你單挑!”
“哦?”嶽檸歌将筷子放下來,饒有興趣地看着陸悠琦,“你确定?”
陸悠琦身後站着的是她最忠實的觀音兵阿文和阿武,一聽陸悠琦要下戰書給嶽檸歌,趕緊拽住陸悠琦:“陸師姐,不可,不可呀!”
阿文道:“陸師姐忘記了吼天獅怎麽死的嗎?”
陸悠琦給了他一個厲眼,你當我是畜生嗎?
阿武趕緊補救道:“陸師姐很聰明,可嶽檸歌手段陰狠,這山野來的女人,動起手來,怕是要辱沒了陸師姐的武力和武技,不值得。”
陸悠琦的那句話也是在氣頭上說出來的,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和嶽檸歌比試,那天在看到吼天獅的慘狀之後,她就覺得應該和嶽檸歌保持距離。
可現在,她後悔放狠話也得要個台階下呀。
阿武的台階給的正是時候,她頗爲正經地點點頭:“是的,對一個新生下戰書,是有損我的威名,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嶽檸歌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那我就謝咯。”
她越是春風得意,陸悠琦就越是心裏不舒服,見她又吃的很開心,陸悠琦不由得嘟囔着:“食堂的飯菜都跟豬食一樣,怎麽能夠吃的下去。”
“若你,餓上三五七天,就是人肉你都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