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錦繡完全沒有想到,蕭覆會這樣輕松地放過嶽檸歌。
她很驚訝,更害怕。
害怕從前的那些事會重蹈覆轍,她怕現在的蕭覆就像當年的魏淵一樣,爲被嶽檸歌勾引而去。
這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嶽錦繡定定地看着那個叫娰尊的男人将嶽檸歌抱走,而無能爲力。
她看着蕭覆手上的傷,又不解地看着蕭覆臉上的笑,這個男人……
“方才,你可有聽到娰尊說,嶽檸歌是他的誰嗎?”
好半天,蕭覆才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被這麽一問,嶽錦繡恍惚間才回過神來,她詫異地看着蕭覆:“幼妹……”
“呵呵,真是有趣了!”蕭覆咧嘴笑了起來,“明明是嶽府的棺材子,怎麽會成了大夏皇朝的遺孤?這個嶽檸歌,不簡單。”
居然能夠哄的大夏皇朝的七皇子将馭獸術傳給她,雖然不成氣候,但也是有違常理的。
這個女人,有趣!
嶽錦繡拔腿就要往外走,蕭覆卻道:“上哪兒去?”
“我去告訴七爺,嶽檸歌她不是……唔……”
忽然一股強悍的力道席卷而來,壓制住了她的咽喉,她的話都不能夠說個利索,臉色也漲得通紅。
蕭覆看着他手掌上的血肉模糊的牙印子:“慌什麽,娰尊自以爲是,就讓他被蒙在鼓裏,到時候本王自然會給他一個大禮。”
嶽錦繡趕緊點點頭,蕭覆這才收了武力:“進來,替本王上藥。”
嶽錦繡雖然心有不忿,但卻又無能爲力。
外面晚風蕭瑟,吹動着枯枝敗葉,所有的一切都凄涼無比。
屋内有着昏黃的燭火照耀,渡忘川一面檢查着嶽檸歌身上的上一面道:“七爺放心,沒事的,皮外傷。”
門外的娰尊并不擔心,隻是目光深邃:“一會兒将她送回苓郡王府。”
渡忘川的手微微一滞:“七爺這是爲何?你都将這丫頭帶回來了,又怎地要将她送走呢?”
“她跟着我,不安全。”
“難道她與你爲敵就安全了?”渡忘川爲嶽檸歌上着藥,“這廂也是,你瞧這傷,身上都沒有一塊好肉了。有好些地方,我都不大方便,那個……還是讓張姑娘來吧?”
渡忘川雖然平素裏面嘴巴臭了點,但還是個正人君子,就是上一次嶽檸歌要脫光了來驅毒那也是讓婢女來脫她的衣服。
眼下,娰尊站在外面,他膽敢有一點點的不規矩,再娰尊不知道真相一直将嶽檸歌當作親妹妹的情況下,他這是找死。
“不必了,我不想驚動其他人。”娰尊走上前來,從渡忘川手裏取過藥膏,“我來。”
渡忘川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爺,那真不是你妹妹!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娰尊給轟了出去,看着裏面昏黃的燭火,老臉都耷拉着。
這下子好玩了。
兩兄弟隻怕都要折在嶽檸歌身上了。
娰尊到底是個正常的男人,在将嶽檸歌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掀開的時候,喉結還是忍不住動了動。
冰涼的藥膏在他指尖化開,他微微蹙眉,低聲道:“娰尊,她是你妹妹。”
好不容易憋着一團火爲嶽檸歌上好了藥,又爲她換上幹淨的衣裳,娰尊才如釋重負地拉開門。
外面的風,很涼。
吹的他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渡忘川很擔憂地看着他,聲音也低低的:“七爺?”
“沒事了,将她送回苓郡王府。”
渡忘川實在搞不懂娰尊這廂到底要做什麽,不過也隻能夠聽命行事。
他趕緊将嶽檸歌給扛起來,然後趁着月黑風高夜将嶽檸歌給放在苓郡王府的門口,然後重重地敲了三下門,這才閃到一旁的黑暗之中。
直到門被打開,又聽的開門人大聲嚷嚷起來:“嶽姑娘回來了!嶽姑娘回來了!”
渡忘川的心才稍微放下來,然後不動聲色地離開。
秦無憂在内堂聽到外面的嚷嚷聲,趕緊沖出來,他見嶽檸歌就歪着腦袋靠在牆,臉上盡是蒼白,甚至隐隐的還帶着血迹。
秦無憂眼見着不對勁,趕緊蹲下身來,伸手将嶽檸歌給抱起來,她身上的冰涼讓秦無憂心裏湧出一絲驚慌。
“去請大夫!”秦無憂吩咐着,“讓連翹趕緊過來。”
秦無憂并沒有将嶽檸歌抱回她的院子,而是采取了就近原則,将她抱回了他的房間。
連翹很快趕到,秦無憂皺眉道:“你檢查下她的身子,看看是不是有傷。”
話音落下,秦無憂便立刻退到屏風之後。
連翹趕緊将嶽檸歌的衣裳給解開,但也忍不住“呀”了一聲。
觸目驚心。
嶽檸歌的身上基本上沒有一處好肉,那些淤青、傷痕,觸目驚心。
“怎麽了!”
秦無憂在屏風之後,如果不是顧及嶽檸歌的名譽,他哪裏會這樣躲在屏風之後,心急如焚。
連翹趕緊道:“姑娘傷得很重,身上的傷……咦?”
“傷怎麽了?”
秦無憂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耐心,他真想将屏風給拉開,親自來看。
連翹道:“已經上好藥了。”
秦無憂的眉頭皺起來,誰會打傷了嶽檸歌又将她上好藥送回來?這個人不露面,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但爲何又這樣矛盾?
或者說……打傷嶽檸歌的和救她的,不是同一個人。
秦無憂一籌莫展,靈甲已經用極速帶着大夫趕到了。
大夫也不便将嶽檸歌的衣裳掀開,隻是撩起她的衣袖,看了看她的胳膊上的傷,和連翹所言是一樣的,已經上了藥了。
不過大夫一面把脈一面道:“你們真是胡來!身爲武者,怎麽能夠将武力用到這個地步!”
秦無憂這才從屏風後面走上前來:“她的武力如何了?”
“就差沒油盡燈枯了!”大夫憤憤地說道,“你們也不知道收斂一些,當武者是那麽容易的嗎?一百個人之中才二十個武者,都以爲武力是源源不斷的嗎?不知愛惜!”
大夫憤憤的話語讓連翹都暗暗地爲嶽檸歌捏了一把冷汗,她竟這樣拼!
秦無憂道:“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等武力恢複的七七八八了,自然就醒過來了。”大夫站起身,“我先開幾副方子,好好地調理,别再亂來了。”
秦無憂道:“連翹,随大夫抓藥。”
連翹趕緊送大夫走出房間。
靈甲這個時候迎了上來:“王爺,賀先生還等着解藥。”
秦無憂看着昏迷的嶽檸歌。
賀隆昌等不了這麽久,如果嶽檸歌還不醒來,賀隆昌毒發,他隻能殺了賀隆昌。
可到時候趙國那邊的勢力就無法牽動起來,到時候掣肘不了大周皇朝,這是一個巨大的遺憾,甚至還會成爲他們這場仗的關鍵。
“你同賀先生說過此事了沒?”
“說過了。”靈甲道,“賀先生說,如果姑娘真的無法帶回解藥,他會準備手書一封,親自給趙國的子弟一個交代,真是連以後的作戰圖和部署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一個名字。”
秦無憂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嶽檸歌的身上。
靈甲繼續道:“不管姑娘有沒有得到解藥,姑娘都必須給出一個交代,不能讓她這樣睡下去。”
“本王知道。”
“王爺必須要讓姑娘立刻醒過來,否則……”靈甲有些挫敗,“否則就……”
“王爺!”連翹手裏拿着方子,正好走到門口就聽到靈甲的話,急急地沖進來,“王爺想要做什麽?方才大夫說了,姑娘的經脈已經很脆弱了,不能夠強來!”
“連翹!出去!”靈甲皺起眉來,“才多久,你就和姑娘一樣無法無天了。”
連翹狠狠地瞪了一眼靈甲:“我在姑娘身上學到了什麽叫人命的值錢!就算是個丫鬟,也有尊嚴,也有活下去的價值。”
“放肆!”
“王爺!”連翹不管靈甲,徑自道,“王爺,現在姑娘不能夠承受外來武力,否則到時候大羅金仙都保不住她呀!難道王爺爲了賀先生就要放棄姑娘嗎?”
連翹不可置信,她覺得王爺至少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平素裏面,王爺對姑娘的縱容,那都代表着王爺對姑娘的好感,在這個節骨眼兒,王爺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要知道,像嶽檸歌現在的這種狀态,一旦被強行關注了武力,那就真的是活生生地将她推進鬼門關呀!
時間仿佛都停止了,空間都靜止起來,房間裏面的人的呼吸都顯得沉重。
秦無憂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個決定那般,他坐在床沿,然後将嶽檸歌給扶起來。
“王爺!”連翹忍不住驚呼起來,“你這是要害死姑娘呀!”
靈甲實在看不過去了,連翹這樣沒大沒小的,全都是被嶽檸歌給帶壞了,這女人,前幾日都還和嶽檸歌勢成水火,怎麽到了現在就倒戈相向了!
靈甲将連翹給強行拉出去:“你是不是該好好地檢讨下自己!”
他的話,不容置喙。
連翹咬着唇:“我沒錯!我隻是現在才看清楚而已!”
“你看清楚了什麽?你什麽都沒有看清楚!你知不知道這一次的行動關乎了多少人?
整個蕩城!整個秦國!整個天下,都可能會因爲這一次的行動而走錯方向。
你知不知道大夏的那個後人有怎樣的狂暴武力,你又知不知那馭獸術一出,基本上群獸而攻,是有多麽可怕!”
靈甲曉以大義地說道:“如果這一次娰族和大周皇朝真的聯手,四國将不複存在!那麽多的百姓,你覺得,用姑娘的一條命來換,不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