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無比驚歎,她呆呆地看着姜即墨:“不可能!”
她從來就沒有聽魏越澤提及過,而且魏越澤的身上幹幹淨淨的,哪有什麽巨寶!
姜即墨狐疑地看着嶽檸歌:“難道你見過娰族的那個私生子?或者……”你就是那個私生子?
後面的那句話姜即墨沒有說出口,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他不願意将這盆髒水往嶽檸歌的身上潑。
“我哪兒見過,娰尊爲人這般謹慎,會讓我見?”嶽檸歌白了一眼姜即墨,然後覺得姜即墨的眸光十分不善,不由的眯起眼睛來:“你在懷疑些什麽?”
“嗯?沒,沒什麽。”
“你是在懷疑,我是不是……”嶽檸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然後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即墨,試圖從他的臉色裏面看出個所以然來。
她曾經好歹也是涉獵全局的特工,連姜即墨的内心想法都捉摸不透了,她豈不是白活了!
果然!
在嶽檸歌快要說到後面的話時,姜即墨趕緊道:“檸歌!你要記得,你是齊國的賢毅縣主!”
他這話,無異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嶽檸歌很想笑,爲什麽所有人都會以爲她是娰族的後人,難道這些人忘記了,她出生在棺材裏面,曾經這件事可是大齊營淄城中最爲人津津樂道的閑話!
“姑娘,燕舞姑娘醒了。”連翹走出來道。
姜即墨一聽轉身就走,嶽檸歌趕緊拉住他:“你不去瞧瞧燕舞?”
姜即墨搖頭:“不去了,免得給她希望。”
被人說成無情,總好過處處留情。
嶽檸歌無可奈何地松開手,然後轉身往房間裏面走。
燕舞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隻是臉上還有些傷口和淤青,禦醫之前說了,淤青倒是可以自己散,就是傷口……不夠平整,大抵是要留下疤痕的。
這些嶽檸歌都沒有告訴姜即墨。
“小姐,是燕舞沒用,讓嶽錦繡……”
“沒事的,又不是你想,我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嶽檸歌在她的床沿邊坐下,捋了捋她耳邊的青絲,“你放心,嶽錦繡以後不敢對你如何了,我會安排人來保護你。”
說到這兒,嶽檸歌又吩咐:“連翹,這幾日,就勞煩你了。”
連翹本來打算推卻的,畢竟主子安排她來伺候嶽檸歌其中一個目的是要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不過現在她就算想要推卻也被嶽檸歌一記犀利的眸光給堵了回去。
“姑娘放心。”連翹回答的心不甘情不願。
燕舞看出了連翹的爲難,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不願意給嶽檸歌添麻煩。
她是什麽資質,自己清楚的很。
“嶽錦繡到底想要什麽?”燕舞心有餘悸地問道。
如果不是嶽檸歌武力高強,方才就得死在那兒了!
嶽檸歌摸了摸燕舞的腦袋:“她想要什麽,不是以前就知道了嗎?”
“此人真是歹毒,都這樣了,還想要小姐的命!”燕舞恨得咬牙切齒,一不留神扯到傷口又是龇牙咧嘴。
嶽檸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擔心這些做什麽,好好養傷才是,這些天,你好好地卧床休息,别操勞,有什麽是讓連翹替你去辦。”
“知道了,小姐。”燕舞甜甜地沖連翹一笑,臉上的傷口顯得有些猙獰:“連翹姐姐,這些天要麻煩你了。”
燕舞的客氣反而讓連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僵硬地應了一聲。
嶽檸歌歎了口氣,走出房間,外面的天陰沉沉的,讓她的心情也悶悶的。
那個山莊的主人到底是誰。
嶽檸歌想了想就要往外面走,卻被喚住:“姑娘!”
她下意識回頭,但見賀隆昌一身儒袍快步走過來,袍子的邊緣都因爲他的速度而廢物起來。
賀隆昌道:“姑娘不可魯莽。”
“嗯?”
“苓郡王吩咐了,不許姑娘出府。”
“嗯?”
“苓郡王說了,姑娘不要心心念念地着報仇,等傷好了再說。”
“嗯?”
“苓郡王……”
“打住!”嶽檸歌越聽越是别扭:“賀先生,你張口閉口都是苓郡王,可有問過我要去哪兒嗎?”
賀隆昌道:“姑娘要去哪兒?”
“我要去茅房!”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喲!”賀隆昌趕緊用寬袍大袖将眼睛給遮住,換來的不過是嶽檸歌的一記白眼。
嶽檸歌不屑地冷哼一聲,秦無憂倒是如意算盤打的精,知道她不會和賀隆昌這等文绉绉的老秀才動粗,會以柔克剛。
“賀先生,苓郡王之前找過你麽?”
嶽檸歌才想起,當禦醫來了之後,秦無憂就不見了,眼下也不知道溜達到哪兒去了。
賀隆昌倒是很坦白:“苓郡王說要去徹查翠和山莊的事,但那個地方身爲兇險,在沒有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還請姑娘千萬别輕舉妄動,萬一出了什麽事,追悔莫及。”
嶽檸歌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轉身就下了台階,賀隆昌緊緊跟着。
嶽檸歌皺眉:“賀先生,我是要去茅房。”
“我想了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還是在茅房外面等着姑娘吧。”
嶽檸歌:“!”
靠!這個老秀才,腦袋秀逗了吧!
嶽檸歌忍住狂躁的心:“賀先生,這不大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我的年紀都可以做姑娘的父親了,再說我從小就讀聖賢書,不會做出什麽有違倫常的事情來,姑娘放心。”
“我怕臭到先生。”
“不礙事的,人吃五谷雜糧,自然排洩物……”
“好了!”嶽檸歌怒吼一聲,“賀先生,我不去了!”
丫的,讓個老男人在茅房的外面盯着她,能拉的出來就不錯了!
秦無憂這家夥,考慮的很周到嘛。
賀隆昌雖說是個固執的老秀才,不過在趙國還是很有地位的,是大隐隐于市的謀士,秦無憂能夠請的動他,倒是有兩把刷子。
嶽檸歌雖然不滿意賀隆昌之前的“糾纏”,但還是敬重他。
“賀先生,你也别像防着賊匪一樣防着我,我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不容易。”嶽檸歌道,“如果賀先生不介意,不如我請你吃個飯?”
吃飯喝酒是最容易拉近人際關系的,嶽檸歌可是個人精。
賀隆昌一聽,倒是稀奇,居然有小姑娘要請他這大把年紀的人吃飯。
賀隆昌樂呵呵地答應了。
嶽檸歌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哪家的菜館兒好吃,于是将賀隆昌帶着去當時秦無憂請她吃飯的江南小館子。
嶽檸歌點了幾個菜,又叫了一壺酒,盈盈笑道:“賀先生乃趙國人,吃飯喝酒是标配。”
“标配?”
“嗯,就是……固定搭配的意思。”嶽檸歌解釋道,“聽魏将軍說,賀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乃聖賢之輩。”
“過譽了。”賀隆昌很謙虛。
嶽檸歌道:“那賀先生,這一次對付娰族,你可有什麽妙計麽?”
賀隆昌的臉倏的就垮了下來:“小丫頭片子的,問這個做什麽!”
他并不知道嶽檸歌的身份,隻當她是一名尋常的舞姬伶人,在無憂城中一不留神被魏越澤給瞧中了,僅此而已。
并且,這個女人可來的蹊跷,剛剛一來沒多久,魏越澤就出了城去,剛剛出了城,無憂城就被人給圍着了,這叫什麽事兒!
賀隆昌心思缜密,在不知道嶽檸歌真實身份之前自然會做其他的猜想,例如……嶽檸歌是哪一派的細作!
所以當嶽檸歌探究娰族之事時,賀隆昌便不客氣了。
“朝政的事,女人瞎摻和做什麽。”
嶽檸歌不惱怒,她悠哉哉地端起杯子:“賀先生這樣防着我,是将我當作了娰族的細作麽?”
見嶽檸歌輕描淡繪地點破他的顧忌,賀隆昌的臉色就更難看了:“既然姑娘知道瓜田李下,又何必平白地惹一身騷。”
“我當賀先生當真是大智若愚,結果沒想到是大愚若智了。”嶽檸歌損人不帶髒字,氣的賀隆昌吹胡子瞪眼的。
賀隆昌這一大把年紀了,平素裏思考問題,鑽研學術,頭發都花白的不成樣子了,居然被一個小丫頭說成大愚若智,這不是欺辱人麽!
賀隆昌猛地站起身來:“你個丫頭,說話怎地這樣難聽!”
“我本無意冒犯的。”嶽檸歌歪着腦袋看着賀隆昌,一點兒認錯的模樣都沒有,見賀隆昌被氣的就要轉身而走,嶽檸歌才慢悠悠地說道:“人家大周皇朝的人都已經和娰族接頭了,賀先生還在府上紙上談兵,有意思嗎?”
嶽檸歌一次次地挑戰賀隆昌的底線,讓後者實在是氣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們是紙上談兵,我們可是……”
賀隆昌的話微微一頓,忽的那雙渾濁的眼睛又明亮起來:“你說這些,莫非是想要從我的嘴巴裏面撬出些什麽要點嗎?嘿嘿,丫頭,你還不夠格。”
說着,賀隆昌又自顧自地坐下來,正好店小二上了菜,賀隆昌一面夾菜一面道:“我就是不讓你如願。”
那模樣,就像個老頑童似得。
嶽檸歌微微一笑,并不介懷:“其實賀先生不必防着我,我能夠率秦無憂的影衛掃平無憂城外的叛軍,也能夠不聲不響地除掉賀先生,基于我現在還坐在這兒請賀先生吃飯,不過是因爲魏越澤尊敬賀先生。”
她不介意賀隆昌如何看待她,隻是想要以後合作起來沒有任何嫌隙。
賀隆昌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然後端起酒杯來,先飲一杯,待他放下杯子來才道:“方才是賀某人小人之心,姑娘和魏将軍怕不是前幾日才認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