娰尊被氣的差點沒一口老血給噴出來。
這妮子越說越是離譜,什麽和離都給說出來了,這是女兒家該說的話嗎?!
“你給我立刻滾去睡覺!”娰尊覺得如果再和這丫頭說些什麽廢話,肯定自己的壽命又得短一些。
他的聲音不大,但帶着洶湧澎湃的怒意,以至于渡忘川等人都被驚醒但卻不敢吱聲。
渡忘川默默地看着嶽檸歌回到角落,然後靠在石壁上腦袋一歪睡過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心裏驚歎一番:這丫頭惹怒了七爺,居然還能夠平心靜氣地睡覺,簡直了!
自從見過了魏越澤,知道他平安無事并且能夠在蕩城再次遇上他,嶽檸歌的心情都很是輕松和自在。
她這幾日在秦嶺裏面都顯得無比雀躍,哪裏像是被娰尊責罵了的人。
而娰尊的臉色這幾日都很不好看,倒不是蒼白,而是如鍋底那般的黑。
他就眼睜睜地看着嶽檸歌雀躍到一種就像打了雞血那般的狀态,走出秦嶺,心中實在煩悶。
秦嶺之外是一座小城,名曰“無憂城”。
這城池在秦嶺的邊角上,可謂得天獨厚,有着最天然的屏障。
和齊國的城池一樣,進入無憂城也得經過層層關卡,以及……繳納入城費。
進了城,趙熙摸着自己快要幹癟的荷包:“這也太黑了吧,五個人進城就收了我一百兩,簡直有沒有王法了?”
“呵呵,趙三公子還在乎這麽一丁點的錢呀?”嶽檸歌嘲諷道,“你也不想想,那些要進長平的人,不也是這樣給你們做貢獻的嗎?”
“那怎麽一樣,我們趙家收了入城費之後要取三成上貢朝廷,還有三成要給長平的地方官府,最後的四成才是我們的。”
“不管你們是如何分配的,但你至少是拿過。”嶽檸歌指着趙熙的荷包,“你現在不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朝廷。”
“你這話,大不敬。”趙熙皺眉,“現在咱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你若是因爲口舌而被抓了進監獄,我怎麽贖你出來?我就隻剩下五十兩銀子了,勉勉強強還可以撐個幾日。此去蕩城還有些遠,我得想想法子。”
嶽檸歌問:“你出門都不帶銀子的嗎?”
趙熙道:“我怎麽知道會出這麽久的遠門。”
那個時候,他就真的隻是想英雄救美将嶽檸歌送出城,然後看她會不會感動到以身相許,哪知一走,就走到了秦國的無憂城。
趙熙出門哪裏用得着自己帶錢的,那些個狗腿子哪個不是揣着銀子給他花,他荷包裏面銀子頂多就隻有一百幾十兩,眼下還要供養這麽多人,如何夠?
“你難道沒有銀票什麽的?或者說,在錢莊開個号,隻需要拿着信物就可以取錢的?”嶽檸歌問。
“雖說我在長平是橫行霸道的,但像得勝銀号這樣高規格的錢莊也隻有營淄城等較大的城市才有,或者是如無憂城這種邊境城池。”趙熙歎了口氣,他也很無奈,“長平可沒有得勝銀号。”
張念慈皺起眉:“那我們怎麽辦?坐吃山空嗎?”
嶽檸歌道:“不礙事的,趙熙,你先去找住的地方,我們在這兒先準備好幹糧和水,再休息一宿才上路。”
“我們哪兒來的銀子?”
“我會想法的。”嶽檸歌白了一眼趙熙,“你去就是,錢還能少的了嗎?”
她說着轉身就走,趙熙有些不放心地想要跟着,渡忘川卻道:“讓我這個老頭子跟去瞧瞧吧。”
娰尊輕輕地點了點頭,趙熙迫于無奈:“那我先帶着七爺和念慈去尋住的地方,一會兒……”
“這地方并不大,找你們還不容易。”渡忘川道,“别廢話了,趕緊的,一會兒我人得跟丢了。”
渡忘川一溜煙兒地跟上嶽檸歌,他本以爲嶽檸歌是打算将自己的首飾什麽賣了之後換銀子的,然而卻見嶽檸歌鑽進了無憂城内最大的一座錢莊,可不就是趙熙口中提到的得勝銀号。
嶽檸歌走錢莊,店小二便走了過來,一見她孤身女子而來,不免有些嫌棄:“姑娘是打算兌換銀票嗎?”
“不是。”
“姑娘所爲何事呢?”
“來你們錢莊,自然是來取錢的。”嶽檸歌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免皺眉:“你們掌櫃的呢?”
店小二尋思着,這姑娘穿的十分平常,身上又沒有帶着什麽貴價的黃金飾物,于是很大言不慚道:“掌櫃的在忙,姑娘不妨告訴我賬戶,您要多少銀子?百兩的銀子,小的還是能夠辦理。”
嶽檸歌微微挑眉,然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塊吊墜:“喏,你試試你能辦理不。”
一看店小二就知道此人狗眼看人低,嶽檸歌倒是不介懷,臉上堆滿了笑。
店小二從她手裏接過吊墜,定睛一看,卻是臉色大變:“姑娘,快快雅間請。”
那吊墜長的倒是尋常,就是一塊方形的玉墜子,可那塊玉墜子卻不是尋常的翠綠色或者是乳白色,而是一塊墨玉,墨玉的下方還刻着一個“魏”字,這分明就是……
店小二趕緊領着嶽檸歌往裏面走,然後又端上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片刻之後掌櫃的就來了。
掌櫃的在外面聽到了店小二的介紹,說是個姑娘家拿着魏閥的墨玉,于是也稍微地整理了下衣着,不至于太過失禮于人前。
掌櫃的笑盈盈地走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嶽檸歌,腦子裏百轉千回,思索着這樣的年紀女子在魏閥是什麽地位。魏閥稍微有名的姑娘,便是魏夫人的表侄女徐如煙,魏閥的人都尊稱其爲表姑娘,可那位表姑娘已經快二十歲了,哪裏是這十五六歲的模樣?
心裏想了好半天,掌櫃的都沒有頭緒:“姑娘,這茶是上等的飄雪魅影,可還入的口?”
“還行。”嶽檸歌翹着二郎腿,“銀子呢?”
“正在點算,”掌櫃的又将墨玉雙手奉上,“敢問姑娘貴姓?”
“嶽。”嶽檸歌倒是不介意輕輕松松地答了一個字。
掌櫃的登時就心如明鏡了,敢情眼前的這個姑娘就是鬧得營淄城滿城風雨的嶽府嫡女!
雖說這秦國的百姓還沒有聽說嶽檸歌的名号,但得勝銀号的人可都是魏閥的人馬,很多人都是曾經在戰場上骁勇善戰之輩,隻可惜後來戰場用不了他們了,所以魏雲就将他們安排在這兒來,算得上也是一份需要。
所以對于這批曾經的軍人,及時收風肯定是他們常年的謀生技能。
很快,方才滿臉嫌棄的店小二已經挂上了谄媚的笑意:“姑娘,這是您要的一千兩銀票。”
掌櫃的趕緊站起來,親手将銀票和墨玉都給遞上:“都尉大人可有來?”
嶽檸歌收好銀票和墨玉,和她猜的不錯,這塊墨玉是屬于魏越澤的,這家夥還告訴她是墨玉是銷金窟開的賬戶憑證,她就知道沒這樣簡單。
“這個不能說。”嶽檸歌神色凝重地看着掌櫃的,“你也知道,軍事機密若是外傳了,就不大好了。”
“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掌櫃的趕緊差了店小二将嶽檸歌送出門,嶽檸歌剛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大門口等着她的渡忘川。
嶽檸歌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在這兒看了半天也不嫌累得慌,你怎麽不進去坐坐?”
“這裏店大,我怕欺客。”
“倒是會有這麽一說。”嶽檸歌已經辦好事了,也不大想在這兒久留,站在錢莊的門口太引人注目。
渡忘川道:“沒想到,連趙熙都辦不妥的事,你居然輕輕松松地就搞定了。”
嶽檸歌笑了笑,不答話。
不是她搞定了,是魏越澤想的周到。
雖然這筆錢應該都是銷金窟的分紅,不過眼下四國分裂,軍閥混戰,錢莊這東西能夠在某一處根深蒂固已經算是不錯了,更别說花開遍地,而得勝銀号能夠做成這樣,魏越澤這腦袋還是不可小觑的。
正想着,耳邊卻傳來陣陣的尖叫聲,以及馬蹄嚣張的狂奔的聲音。
嶽檸歌扭過頭,但見塵埃四起,她都忍不住又皺了皺眉,在城裏面八百裏加急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媽,這樣着急!
忽地一聲啼哭從前方傳來,嶽檸歌一愣:丫的,電視劇裏面場景真的會發生!
就在距離她不遠處赫然有一個小女孩,顯然是被陣陣馬蹄聲給吓到了,她呆呆地站在路中間,沒有動彈,隻是一味地抹淚哭嚎,模樣凄慘至極。
嶽檸歌哪裏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小女孩被馬蹄踐踏,當下腳下生風,沖上前去一把将小女孩給抱住,然而就在她準備一掌往馬兒脖子上劈過去的時候,馬背上的人忽然哀嚎一聲,緊接着便是馬兒長嘶的聲音,馬蹄踏空,幾乎可以說是整個馬兒的方向都被強行扭轉。
嶽檸歌吃了一臉的灰,好在人沒有事,她将那小女孩拉到了旁邊,再一轉身卻見一身着華貴衣裳的男子從馬背上跳下來,然後一腳毫不客氣地踩在地上的士兵身上:“在城中快馬疾馳,你是有八百裏加急的電報還是你家出了喪事!”
嶽檸歌“咦”了一聲,這這個人怎麽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士兵本就被人無情地給從馬背上踹下來,然後又被人不給臉地踩着胸,根本施展不出力氣站起來,隻能罵罵咧咧:“他娘的!你給老子把腳放下來!看大爺不将你的狗腿給卸了!”
喲呵,被人踩在地上還能夠這般有硬氣?
嶽檸歌呵呵一笑,本是打算離開這種是非之地,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