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時候才多大,你又知道個什麽?”
“這個你就别管了!”嶽檸歌轉頭又看向渡忘川,神色凝重地說道:“你隻要說出真相,七哥會原諒你的。”
渡忘川有些掙紮,如果是要在七爺面前撒謊,他還真的有些做不到。
可現在,如果不順着嶽檸歌的話來說,那就真的不可能和七爺一同上路了,他這一生也會留下遺憾。
在娰尊和嶽檸歌齊刷刷的注視之下,渡忘川也是猶豫了許久,最後才下定了決心:“當年城破,大夏皇朝一夕覆滅,将士們都倒戈相向,我自然是害怕有叛軍傷着小主子,所以我第一個出了城,去查看,不過好在小主子并沒有因此而被人波及,直到現在康健成長。”
他沒有點名“小主子”是誰,但娰尊聽後卻松了口:“若此事屬實,你倒是對檸歌有情有義,我暫且就舊賬不提。”
他們之間的對話很是模糊,就算趙熙在一旁聽到也不會多想什麽。
渡忘川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他斷然不會想到娰尊松口會松的這樣輕松:“真的嗎?我可以跟着七爺了?我真的可以嗎?”
見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小粉絲看到了愛豆那般,嶽檸歌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陽穴,然後一把抓住渡忘川的長袍:“來來來,我七哥說了,你可以一路行走,但是我們先過來約法三章,你别煩着他老人家。”
娰尊絲毫不介意嶽檸歌說他老,反而是笑盈盈地搖着頭往裏面走。
這樣的天氣,正适合出行。
他淩厲的眼睛眯起來,嘴角的笑意也越發的詭異:齊、楚、秦、趙,爾等的噩夢即将開始!
嶽檸歌将渡忘川拉到一邊,渡忘川很不習慣地甩開袖子:“你這小丫頭點兒規矩都沒有,我老人家還得和七爺商量一番大事,你這将我拉扯過來是要做什麽?”
嶽檸歌掃了一眼,确定了四下無人才道:“在出行之前,我得和你約法三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渡忘川沒好氣地說道,他有那麽笨嗎?如果嶽檸歌的身份被戳穿,那不是變相地告訴七爺,他撒了慌欺騙他?他才不會!
嶽檸歌将雙手抱在胸前:“我也沒有說這個事,諒你也不敢。我要說的是你對七哥,别太刻意,和我們同行的人并不是什麽心腹。”
“我瞧着那個趙熙,隻怕是你的觀音兵,一心都聽你話,你這小丫頭利用起人來,還是一套一套的。”
“你話别說的那樣難聽,我和趙熙之間可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嶽檸歌翻了個白眼,“他對我如何,也輪不到你來過問,再說了,難道你現在不想找到魏越澤嗎?”
一聽“魏越澤”三個字,渡忘川一雙眼眸都綻放出精光來:“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都說和他走散了。”嶽檸歌嘀咕着,“這茫茫秦嶺,我哪兒知道他下落何方?”
“那你……”
“我是問你想不想找到!”嶽檸歌着重了語氣,“這麽大的一把年紀了,連話都聽不懂。”
渡忘川郁悶地看向嶽檸歌:“我老人家耳朵不大靈光,成不?”
嶽檸歌翠翠地點了個頭:“成呀!”
渡忘川恨不得将嶽檸歌給掐死,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妮子,指不定路上還得給他下多少套兒呢!
嶽檸歌賊兮兮地一笑:“你今兒個打算在這兒住下還是回你的桃林呢?”
“得了吧,我還是回去。”渡忘川抖了抖身體,“你可知道,這個地方太讓人窒息了。”
“呃……”嶽檸歌挑眉,“你這樣很不讨人喜歡。”
“小丫頭,你和我是一類人,我行我素,在一個地方待着渾身不自在,你還會繼續待下去嗎?”
嶽檸歌沒有回答,但卻用沉默給了最好的答案。
渡忘川道:“你們什麽時候啓程,記得讓那小子來通知老頭子我。”
他說的小子,就是趙熙。
嶽檸歌道:“好的,我會讓那臭小子來通知你的。”
又說了幾句,渡忘川才離開醫廬。
嶽檸歌往外面走,趙熙正一臉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嶽檸歌擰着眉:“你這樣盯着我,我會有壓力的。”
“我還以爲你将我丢在了桃林裏面,不管了!”趙熙有些嗔怪,“如果不是今早上渡忘川将我死乞白賴地拖出來,将我往醫廬帶,我都以爲他要親自将我活埋了做花肥。你們以後有什麽事,可不可以提前同我商量一番?”
“需要嗎?”
“你說呢?”
“我覺得并不需要,你的演技甚好呀。”嶽檸歌捂嘴偷笑。
方才趙熙和渡忘川唱的雙簧簡直了,讓她刮目相看。
見嶽檸歌在嗤笑他,趙熙立刻冷下了臉:“我這也是爲了保命呀,你可知道那渡忘川告訴我什麽嗎?他說,如果我要是不配合他,不止不會放過我,一會兒還會将我帶回桃林,立刻給活埋了,我這顆小心髒喲,可怕的厲害。”
“這有什麽。”嶽檸歌道,“那家夥最喜歡的就是威脅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趙熙歎了口氣,又往周圍看了一圈:“怎麽不見那個什麽少将軍?”
趙熙記得那個某閥的少将軍可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得,怎麽這外面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都不見人。
“我将他攆走了。”
嶽檸歌輕描淡繪地說道,她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魏淵是如何被她羞辱的,時過境遷,再提及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嶽檸歌放得下、看得開,隻不過是因爲那一口氣堵在喉嚨裏面不上不下的,着實難受,出過了氣,撒完了潑,接下來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誰知,趙熙這位溫室裏面的花朵卻十分八卦,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又往嶽檸歌這邊湊了上來:“你怎麽将他攆走的?”
“你這般八卦做什麽?”嶽檸歌皺起眉來,忽地想到了遠在營淄城的姜即墨,癡癡一笑。
如果她的那位不靠譜的小舅舅若在這兒,隻怕能夠和趙熙打成一片的。
趙熙不依不饒:“你就告訴我嘛,我想要知道。”
“你想試試?”嶽檸歌稍微露出了點點兇狠的模樣,趙熙立刻就認慫了。
趙熙嘟囔着:“怎麽别人家的媳婦兒都那般溫柔賢淑,你這個十一卻兇惡的就像母夜叉那般。”
“你說什麽?”嶽檸歌的的确确沒有聽清楚趙熙在低估什麽,隻是聽到“母夜叉”三個字,登時語氣也不善,“你說我是母夜叉?”
她這完全是順着趙熙的語境來推敲,哪知趙熙不打自招:“不是我說你,就是念慈都覺得你太兇惡了,哪有女人像你這般,将男人吃的死死的。”
嶽檸歌呵呵一笑:“念慈姐姐這樣說我?”
趙熙道:“是呀!念慈還說,都不知道我爲何會鍾情于你,我都自我反思了,我也不知道。”
“其實,念慈姐姐比我更适合你。”嶽檸歌将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無欲無求地看着天空上的雲朵。
她和趙熙,本來就沒有可能。
趙熙不滿地說道:“你這叫念完經就不要和尚了,我爲你出生入死……”
“打住!”嶽檸歌趕緊掐斷了這話,“趙三公子,起初是你自以爲是地要讓我當你的勞什子十一房妾侍,别說是我自己不答應了,你自個兒去問問齊國的王族,會不會答應這荒唐的事!就是我那不靠譜的小舅舅都不會答應的,你這腦袋瓜子怕是秀逗了吧!”
遠在營淄城苦逼審案的姜即墨忍不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無奈地往外的秋高氣爽看了過去,這天,怕是又要降溫了。
趙熙道:“我說過,隻要你原因,我就遣散那一衆妻妾,我……”
“可我有了未婚夫呀,你比不上他。”
“就是被你攆走的少将軍嗎?”趙熙嘟囔着嘴,“你都将他攆走了,還在乎這個人做什麽?”
“不是他,是他的兄長。”嶽檸歌提到魏越澤的時候,臉上都打心裏露出笑容來,如沐春風:“他是大齊年輕一輩最有作爲的男人,是大齊最年輕的将軍。”緊接着嶽檸歌話鋒一轉,索性就在這兒将事情給說清楚了:“他能給我安全感,你能嗎?”
趙熙悶悶地看着嶽檸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常年都在溫室之中受萬人保護而長大,不管做什麽都會有人代勞,他不懂什麽叫征戰沙場,也不知道什麽叫抛頭顱灑熱血,他隻知道每天閑來無事就帶着自家的狗腿子出去晃蕩,說不定還能夠在街上看到鍾情的女子。
他是看到了,也找到了,可這個女子卻不願意跟他。
趙熙很挫敗。
趙熙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灰撲撲的鞋面,有好幾天沒有沐浴換衣了。
嶽檸歌見狀,并不知道趙熙的内心在想什麽,她尋思着,自己方才的話是不是有些語氣重了,趙熙這種溫室裏面的花朵可能夠受得了?
輕輕地歎了口氣,嶽檸歌走上前,又将手搭在趙熙的肩頭:“其實趙熙,你一表人才又家底豐厚,别說十一了,就是十二、十三都可以找到,等出了秦嶺,你到了蕩城看中了哪戶姑娘我替你去說,你變可以攜美而歸,到時候回到長平也有面子不是?”
提到這個的時候,趙熙的腦袋忽然就擡起來,他俯視着嶽檸歌的一雙美目,想了許久,緩緩地開口:“你說的不錯。”
嶽檸歌當下就笑了起來,看來她的苦口婆心還是有用的,哪知——
趙熙緊接着:“是我不夠完美,暫時還配不上你,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努力地追上你的步伐,現在我去換洗一番!”
趙熙話音落下之後便風風火火地往裏面走,徒留嶽檸歌一個人孤身在風中淩亂:敢情她方才是在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