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廬,嶽檸歌先去找了李元,經過三天的修養,涼涼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雖然留下了一些難看的傷疤,但李元卻說這些傷疤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己脫落,并沒有什麽影響。
至于涼涼七寸處的那塊暗紅色的硬物,的的确确就衍化成了涼涼身上的第一塊鱗片,看的嶽檸歌眼淚花直流。
嶽檸歌的心情萬分複雜,就想看到自己生養的孩子長出第一顆牙齒那般。
涼涼很莫名其妙地望着嶽檸歌:“娘親,我還沒死,你哭什麽?”
“臭家夥,你讓娘親擔心死了。”嶽檸歌摸着涼涼的腦袋,然後感受着它冰冷的體溫,終于是松了口氣。
嶽檸歌對李元道了謝,然後問:“最近你師父還在生氣麽?”
“師父沒有生氣,他昨天才來看過你的靈獸。”李元倒是說真話。
嶽檸歌“咦”了一聲:“他老人家的忘性可真大,我記得三天前……”
“那是因爲有人把吼天獅給擺平了,否則你以爲我師父能有這麽容易消氣呢?”李元抓了幾副藥,然後叮囑了幾句就往外面走。
其實不用李元說,嶽檸歌這一路走來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擁有馭獸術的娰尊能夠解決一切魔怪,那些魔怪的身體裏面藏着的精魄可是最好的藥引子。
徐股千這樣會計算的人,怎麽可能還不消氣?
涼涼一面蹭着嶽檸歌一面撒嬌道:“娘親這些天去哪兒了,我可想你了。”
“涼涼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娘親說。”
“晚上你就知道了。”
嶽檸歌神神秘秘的模樣讓涼涼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期待。
夜幕很快就來了,嶽檸歌在房間裏面沏好茶,等着該來的人來。
涼涼就以膨脹之後的身軀盤旋在屋頂上,感受着周圍的武者氣息。
“娘親,有個武者來了!”
涼涼的聲音傳入嶽檸歌的耳朵裏面,嶽檸歌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個想法可真是絕了,居然可以想到用涼涼來到天眼,關注着周圍武力的波動情況。
不爲别的,就爲了防着娰尊。
其實嶽檸歌并不是想要防着他,隻是真的害怕他聽到一些不該聽的。
在涼涼的話音落下時候,門便被推開,渡忘川如一陣風那般地進來,然後關門落座。
他在嶽檸歌的對面坐下,見嶽檸歌已經準備好了茶點,忍不住笑道:“姑娘誠心邀約,想和老頭子我談些什麽?”
“你應該知道我要談什麽。”
“當你稱七爺爲兄長的時候,我覺得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因爲我不覺得和一個騙子有什麽好聊的。”
渡忘川言之鑿鑿的說道,更是肯定了嶽檸歌内心的想法。
“當初你和魏雲之間到底約定了什麽?爲什麽魏越澤會被當成魏雲的兒子?”嶽檸歌開門見山,她不想拐彎抹角,今夜一定得将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給梳理清楚。
“你憑什麽知道我會告訴你?”
“如果你告訴我,我有法子讓你可以和娰尊一起上路。”
“你就不怕我戳穿你?”
“你若是想要戳穿我,早在桃林就說了。”嶽檸歌道,“一句話不過就幾秒鍾的時間,你卻沒有說,那就證明,你想保護魏越澤,對不對?”
渡忘川皺起眉來:“我倒是小瞧了你。”
嶽檸歌道:“你小瞧我還是高看我,那都是你的事,我現在隻想知道一點,魏越澤是不是大夏娰族後人。”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渡忘川也不隐瞞:“是。那個孩子,是大夏太上皇和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所生,那個時候因爲太後的關系,所以太上皇怕孩子會被宮内的波橘雲詭給害死,所以将那個孩子交托給老頭子我來撫養。”
“那爲何魏越澤會成了魏雲的兒子?”
“後來太上皇駕崩,先帝繼位,老頭子害怕小皇子被太後迫害,所以連夜找了魏将軍将此事告知。”
“魏雲會相信你?”
“因爲鴿子蛋。”
聽到鴿子蛋的時候,嶽檸歌趕緊将匕首給取出來:“就是這個?”
“這是巴蜀皇朝珑月公主送來的貢品,太上皇将其一分爲二,一塊賜給了先帝,後來輾轉落入了太上皇第七子手裏,另外一塊是太上皇贈與了小皇子的生母。”
“你這繞的我暈乎了。”嶽檸歌道,“爲何你們要稱娰尊爲七爺呢?按照輩分來說,先帝繼位之後,不應該稱其爲‘七王爺’嗎?”
“本來是的,可太後把持朝政多年,一直不允許衆位皇子改稱号,一心想要控制大夏皇朝的政局,連先帝都受制于人。”渡忘川憤憤地說道,“哪知就在先帝繼位沒多久,大夏皇朝就覆滅了!說到底還是女人惹的禍!”
他這樣憤憤地說道,惹得嶽檸歌實在不滿:“你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女人怎麽就惹禍了,今天若不是女人,你還有命在這兒和我說這些?”
渡忘川心氣兒極高地冷哼一聲:“你現在也可以讓七爺來将我擊殺,我死而無憾。”
“難道你就不想見見魏越澤?”嶽檸歌挑視地看着渡忘川,“你一心都爲他着想,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還有你這号人物,你不覺得惋惜嗎?再說了,現在七哥也這般漠視你、誤會你,你難道不想洗刷你的冤情?”
“不想。”
“嘿!你這人倒是怪了。”
“現在輪到我問你了。”渡忘川話鋒一轉,“爲何你要欺騙七爺?”
嶽檸歌無所謂地說道:“也是因爲這個匕首呀,我想應該是我當初誤入嵌稷山的時候,他替我撿回匕首開始,就一直以爲我是你們口中那個太上皇的私生女,不過很可惜他弄錯了。話又說回來,你們的保密功夫做的挺好,到現在爲止,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被藏起來的那個孩子,是男是女。”
如果早知道這一點,就不會有這麽大的誤會了。
渡忘川得意地仰起頭來:“爲保娰族血脈,我們萬死不辭。”
“别說的這麽好聽。”嶽檸歌道,“你可知道當初大夏皇朝覆滅到底是因爲什麽?”
“還不是巴蜀皇朝!”渡忘川十分氣憤地說道,“當年巴蜀皇朝的珑月公主攜帶鴿子血來進貢,本來兩朝是要進行聯姻的,隻可惜後來珑月公主移情别戀,結果讓大夏皇朝和巴蜀皇朝翻臉,當時還引起了不少戰火。”
“爲了個女人?”
“不盡然。”渡忘川道,“我那個時候已經帶着小皇子離開了營淄城許久,直到大夏皇朝覆滅的前兩年我才帶着小皇子回來,那個時候爲了掩人耳目,所以才将他交托給魏将軍。”
嶽檸歌點點頭,魏雲當真是真漢子,居然爲别人養兒子養了這麽久。
要知道,隻要将魏越澤交出來,加官進爵那可不在話下呀!
可魏雲是什麽人,他志不在此,他是堂堂兵馬大元帥,一身都要保家衛國。
渡忘川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驚險:“如果不是我當年将小皇子托付給魏将軍,隻怕現在小皇子也難逃一劫。”
嶽檸歌托着腮,聽着渡忘川緩緩地訴說着當年的遭遇。
誰又會想到魏雲悉心栽培的魏越澤竟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那個十歲就被殘忍地丢到軍營裏面去曆練的長子,居然身體裏面流着的是娰族的血。
嶽檸歌忽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是了,你之前可有和聖域的人接觸過?”
渡忘川搖搖頭:“從未有過,我帶着小皇子在鄉下住了差不多十年,如果不是害怕我一己之力無法保護小皇子,我是絕對不會讓他返回營淄城的。雖然先帝這個人不會有迫害同室血脈的心思,可太後其人……”
渡忘川說到這兒,又狠狠地歎了口氣:“人都死了,功過自有後人說,我就不好多言了。”
“你倒是留口德。”嶽檸歌現在心裏卻想到那群聖域的人。
爲什麽一定要讓魏越澤留在聖域,難道真的隻是看中了他得天獨厚的天賦?
聖域是什麽地方,有什麽天賦是一定入的了迹樂尊上的眼?
難道迹樂和當年大夏皇朝的覆滅也有關系?
“丫頭你在想什麽?”渡忘川伸手在嶽檸歌的眼前晃了晃,“莫非你是想到了什麽?”
“我能想到什麽?我才多少歲呀,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我知道的能比你多?”
“那可不一定,我瞧你古靈精怪的,萬一在其他地方收到什麽消息呢?”渡忘川可不敢再小看嶽檸歌了,這女人不得了!
嶽檸歌呵呵一笑:“你爲什麽改名叫渡忘川呢?杜金鱗也很好聽呀。”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掩人耳目?”渡忘川翻了個白眼,然後再追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有法子讓我追随在七爺的左右?”
“你隻要明天一大早将趙熙給我送過來,我保證。”嶽檸歌自信滿滿,渡忘川卻一臉的不相信,嶽檸歌見狀無奈地聳聳肩:“你可抓了趙家三公子,有籌碼在手都不相信我嗎?看來我給你的打擊可真夠沉重的。”
“你這臭丫頭,每次都坑老子。”
“哼!誰讓你時不時地就要威脅我?”
這一夜,雖然嶽檸歌知道了冰山一角的故事,但心裏的不安卻越發的濃重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好似被一個巨大的漩渦給拖住,一點點地往深處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