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哼哼唧唧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滿,直到渡忘川道:“你把彼岸花的花蕊摘下來。”
“你不是說有毒嗎?”
“你再廢話,我把那個男人剁碎了當花肥。”
嶽檸歌氣呼呼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取彼岸花的豔紅色花蕊:“除了威脅人你還有什麽本事!”
本來她隻是抱怨一番,但渡忘川卻聽了進去:“我還會下毒、解毒,吃喝拉撒,順帶還會用人的血肉之軀來養桃花,我……”
“行了!更年期麽!”嶽檸歌憤憤地說道,手已經抓住了彼岸花豔紅色的花蕊。
“你小心些,别将根給扯出來了,不然這花就廢了。”渡忘川叮囑道,他比泡在藥浴水裏面的嶽檸歌都還要緊張,好似一旦扯錯了,要死的人是她。
嶽檸歌現在完全是将自己的性命拽在手心裏面,她克制住自己手上的力度,盡可能地讓手不會因爲害怕以及内心的恐懼而顫抖。
嶽檸歌輕輕地吞了口唾沫,扯花蕊還得小心不要将其他的東西給扯出來,真是麻煩!
好在嶽檸歌力道夠巧,手腕輕輕一扭,花蕊和根莖就成功分離,甚至連一分花瓣都沒有傷到。
嶽檸歌仰起頭,将手裏豔紅色的花蕊遞給渡忘川:“喏。”
“吃下去。”
嶽檸歌嘴角抽了抽,又将手收回來,可一看到如此豔麗的顔色,嶽檸歌犯難了。
越是妖豔的顔色就越是有劇毒,再說了,方才她都看到了這黃泉水的力量,自從這花嬌豔在水中盛開之後,她不過輕輕地抓了一把婢女,婢女都死了,這能吃嗎?
“怕?”渡忘川道,“怕死就别吃,不過我可告訴你,這花會開的極盛,然後又會衰敗,到時候所有的毒性全都在水裏,你大抵是受不住的。”
嶽檸歌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渡忘川,怎麽覺得她好似誤上賊船了。
嶽檸歌将花蕊吞進去,一入口那種軟綿綿的感覺陡然消失,花蕊好似有生命那般,周圍都長滿刺來,在嶽檸歌将其硬行吞下去的時候,那些小刺都劃破了她的食道,她隻覺得滿口腔的血腥味。
“手伸出來。”
嶽檸歌按照渡忘川的吩咐将藕色胳膊伸出來,在黑色藥浴水的對比之下,她的胳膊顯得無比白皙。
嶽檸歌忍不住“咦”了一聲,麻痹的感覺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她的四肢都可以動了,就連方才她因爲驚駭而抓住婢女的時候,都沒有察覺到。
而渡忘川此刻手裏正握着她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在嶽檸歌的胳膊上開了一道口子。
渡忘川的刀工很好,雖然是開了一條口子,但血液卻沒有立刻湧出來,嶽檸歌費解地看着渡忘川,直到後者慢吞吞地說道:“抓住彼岸花的根。”
“你不是說有毒!”
“你剛剛已經服下了解毒丹,怕什麽!”
“我哪有吃過,我隻是……”嶽檸歌辯駁的時候忽然響起方才那個刺得她滿口腔冒出血腥味的彼岸花花蕊。
那個就是解毒的!
等嶽檸歌明白過來正打算對渡忘川道謝的時候,渡忘川卻沒好氣地說道:“你趕緊的。”
嶽檸歌翻了個白眼,這家夥就不正常,好好地說話會死人麽!
嶽檸歌本以爲抓住彼岸花的根就像扯下其花蕊那般簡單,所以當她毫無準備地用被劃破了皮膚的那支胳膊去在水下去抓彼岸花根的時候,卻發現,這才剛剛靠近彼岸花,就有很多細小的觸角将她的胳膊給團團包裹住。
水面是黑色的,她看不大真切下面的動靜,隻是她感覺得到,她越是往前,那些觸角就越是将她的胳膊纏繞得緊。
她茫然地看着渡忘川:“這裏面有活物?”
她帶着不大肯定的語氣讓渡忘川一笑:“哪有什麽活物,彼岸花是死亡之花,最喜歡血腥味了。”
不等嶽檸歌回過神來,渡忘川手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拿着三枚銀針,他下手極快,在嶽檸歌的承泣穴、印堂穴及四白穴上落針:“運行武力,将你眼睛裏面的斷腸草往下壓。”
嶽檸歌道:“斷腸草一入腹腔就不得了了!”
“需要你來教我?”渡忘川道,“我自然讓它下不到腹部!”
嶽檸歌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明明渡忘川就是醫神的弟子,她何必絮絮叨叨地惹人煩。
識趣的嶽檸歌趕緊運行起武力來,這個時候嶽檸歌才驚起地發現,不止止麻痹的感覺消失了,連武力的運行都變得尤爲順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嶽檸歌閉上眼睛,将武力運行起來,雖然那隻被劃了道口子的胳膊早就被說不出到底有多少的細細觸角給纏繞着,她動彈不得,但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武力發揮。
爲了避免斷腸草的毒不受控制侵入心脈,嶽檸歌先是将武力流轉全身之後,然後在心髒處形成一個保護屏障,然後再緩緩地将武力往上推,當武力成功接觸到斷腸草毒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其狠狠地往下拽。
其實斷腸草的毒素并不多,當初是由眼睛而入,那麽自然眼睛就會成爲毒素的溫床,若是速度慢了,可能會很費力,但嶽檸歌這麽一招是減輕了不少難度,很快便是将斷腸草的毒拉了下來。
“将七蟲七花的毒往上推。”
冷不丁的,渡忘川的聲音從耳邊進入。
嶽檸歌腹诽着,這個人怎麽這樣,當她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麽滴,一下子要往下拉,一下子要往上推。
當然,這隻是局限在嶽檸歌的内心,她現在性命都在别人的手裏,還有什麽資格來抱怨。
幸好嶽檸歌體内的武力渾厚,再經過煉血珠的淬煉已經後期的磨練,她的武力不僅僅提升速度很快,而且是很有根基,不至于頭重腳輕。
嶽檸歌将另外一部分武力從丹田處往上頂,兩股武力基本上可以算是在胸腔處彙合。
斷腸草和七蟲七花這兩種劇毒若是碰頭,嶽檸歌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加上運行武力耗損了不少精氣,額上都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子,順着皮膚的紋理往下,一滴滴地落在藥浴水裏面,驚起陣陣漣漪。
“保持住!”渡忘川在一旁也很緊張呀,這不僅僅是嶽檸歌的“第一次”,還是他這老頭子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看到身中兩味劇毒的人還安然無恙的活着,而且表面上看來這個中毒者一點兒中毒的不适感都沒有,而且現在他也發現了,兩味毒都不掙紮,看來他的估計沒錯!
緊緊地抓住木桶的邊緣:“就差一點點了,把兩種毒強行揉在一起!”
伴随着嶽檸歌體内的武力交織已經兩種毒素的碰撞,嶽檸歌的額上根本可以用“汗如雨下”來形容,她隻覺得胸腔處傳來陣陣撕裂的疼痛,好似再持續下去,整個胸腔都要爆炸了一樣。
她這是在拿性命豪賭!
渡忘川不敢分神,他修剪的很平整的指甲都快要嵌進木頭裏面去了,解毒他會,解奇毒他也會,可一下子解兩種毒,這種感覺就像考試一樣,令人心情複雜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隻要将毒逼入你的左手就好!”渡忘川囑咐道,“你聽到沒有!”
“你閉嘴!”
嶽檸歌的聲音因爲方才彼岸花的花蕊被強行吞咽下去而造成了很多不大的傷口,所以帶着幾分沙啞,聽起來都十分性感。
她很努力了,可她知道不能說盡力,她必須全力以赴。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浮氣躁安定下來。
嶽檸歌調整着自己的呼吸,那兩味毒在她的胸腔處就像火星撞地球那般,格格不入,就算有武力将其強行捆綁下去都會覺得十分困難。
嶽檸歌已經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此了,她隻覺得這樣下去肯定不是法子。
“不行呀!它們不融合!”
“強行融合!”渡忘川更是緊張,他都恨不得自己來拼搏一番。
可他有這個心,沒這個命。
除了巴蜀皇朝的人的武力隻帶抗毒屬性,其他人在毒素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就連他這個醉心研制毒藥的人,在很多時候取毒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他很羨慕巴蜀皇朝的人。
曾經他還見識那裏的人徒手抓七步蛇,連被蛇咬可以說是小菜一碟。
當時渡忘川就覺得,他沒有投對胎,下輩子他一定要投身在巴蜀皇朝。
在渡忘川内心複雜地想些有的沒的時候,嶽檸歌已經不知道強行融合斷腸草和七蟲七花幾次了,她很疲憊,但又不能夠疲憊,這種感覺難受的無以複加。
就像在沙漠裏面走了三天三夜,已經饑渴到已經昏厥了,但擡眼間卻看到一片綠洲就在她倒下的不遠處,可她着實沒有多餘的氣力往前走走,一切都身不由己。
霎那之間,一股奇怪的感覺從腹腔處湧動出來,那是一股冰寒的感覺,本來嶽檸歌泡在溫暖的藥浴水裏面絲毫都不覺得冷,那股冷意是從她的體内發散出來的,讓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栗。
這溫熱的水在她體内彌散出來的寒意面前絲毫不起作用,嶽檸歌臉上都出現了寒霜。
渡忘川趕緊行至桌前,将嶽檸歌一切的變化都記錄下來,這會很有用!
他記錄完之後,才幽幽地說道:“抓緊時間,你的救命稻草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