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怯怯地看着對方:“老人家,我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隻是這裏的風景很好。”
“風景好?”灰袍老人嘴角泛起詭異的笑,“若我告訴你們,你們的腳下全是皚皚白骨,你們看到的十裏桃林都是吸取人體的血肉而綻放的這樣可愛、美麗,你們還會覺得風景好嗎?”
“變态呀!”趙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在長平乃掌中寶,所有人見到他都要乖乖地稱之一聲“趙三公子”,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别說什麽皚皚白骨了,就是走在街上他都不會看一些破落的小巷子,裏面發生的什麽和他這個高高在上的趙三公子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
灰袍老人冷不丁地瞪了一眼趙熙,瞪得後者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對呀,本座就是變态!本座現在就要拿你的血肉來養我的桃花!”
他話音落下就往趙熙的方向奔了過去,不過眨眼之間,他就已經到了趙熙的面前,吓得趙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趙熙本就是溫室裏面的花朵,就算再怎麽努力也不會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性格。
隻是,雖然灰袍老人的忽如其來将他該吓到了,但他卻不服輸地仰起頭:“你想拿我當花肥,那我可不可以提個要求?”
“你說。”
“你将她給放了。”趙熙就算現在心裏怕的要死,自己都跌坐在了地上,都還是想着嶽檸歌。
他很喜歡嶽檸歌,雖說初見時候就隻是想要壓壓對方的威風,可到最後,她的信任、她的幫忙,都讓他嘗試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新鮮勁,正是因爲這個新鮮勁,所以趙熙迫切地想要娶嶽檸歌爲妻。
嶽檸歌對于趙熙提出的這個要求很詫異,都危急關頭了,還惦着她?
灰袍老人冷冷一哼:“闖入我桃林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這話一落,又聽的玲琅環佩的,從桃林四周紛紛走出不少白衣白袍的女子,都手執長劍,作婢女打扮,霎那之間,劍影如虹。
“将這兩個人帶下去,擇個良辰吉日,活埋了。”
灰袍老人的話讓趙熙氣的發狠,脫口辱罵起來:“你這人蠻不講理,爲何要活埋我們?”
“我說了,擅闖桃林的人,都得當花肥。”
“我們不是擅闖的,我們也在隔壁小住着!”趙熙道,“你這裏和徐股千的醫廬也不遠,你就不怕徐股千來找你麻煩嗎?”
聽到徐股千的時候,灰袍老人的臉很明顯沉了沉,嶽檸歌倒是注意到了,趕緊對趙熙使眼色讓他别再繼續提及徐股千的名字,可趙熙就像中了魔症一般,繼續侃侃而談——
“是呀!徐大夫醫者仁心,對我不知道多好,還想收我做入室弟子呢!”
灰袍老人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此人滿口謊言,不用擇吉日了,就今兒個吧。”
“唉唉唉,你怎麽不講道理呀!我哪兒滿口謊言了?”
“徐股千那厮會收你做入室弟子?”灰袍老人冷哼一聲,“若他收你這等廢物,我立刻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凳子坐!就你這樣的資質,武力才多少,就想當我們醫神世家的弟子,他答應你,我都不答應!”
這個時候,趙熙才知道牛皮吹大了,心裏生出恐懼之意,正準備看向嶽檸歌求救的時候,又想到自己那少的可憐的男人自尊,就算被人當花肥,也不能讓心愛的女人瞧不起!
“先生!”嶽檸歌忽然出口,“敢問先生,可是徐大夫的同門師兄弟?”
之前嶽檸歌就在懷疑了,在相去不願的地方卻有一個和徐股千一般打扮的人,而且這個地方着實詭異。
灰袍老人哼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的話,我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關于徐股千的?”
“正是!”
“那你趕緊說,若是我聽了高興,說不定我還會放過你。”灰袍老人開心地笑道,就像個老頑童。
嶽檸歌道:“其實,我身中奇毒,徐大夫束手無策,他說他醫術不濟,讓我離開醫廬去秦嶺找找其他的高人。”
灰袍老人眉開眼笑:“哈哈,那厮也知道自己醫術不濟麽!哼!得到師父幾個贊賞就耀武揚威的,藥理有什麽好難的,讓他和我一起研究毒,他就畏首畏腳的,真是沒用!”
“徐大夫說,在世上他的醫術可謂數一數二的,可這解毒着實要差一些些。”嶽檸歌瞧了一眼灰袍老人的臉色,然後又繼續道:“徐大夫還說,如果可以找到那個人,也許可以爲我解毒,他這一輩子就後悔沒有好好地研究一番毒藥,毒和藥本就是一念之差,當年是他太固執了。”
“小丫頭,你莫要騙我。”灰袍老人聽的津津有味,臉上也盡是笑意,可他卻還是比較正經地看着嶽檸歌。
嶽檸歌笑道:“我們現在都在你手裏,騙你有什麽好處?再說了,我身中七蟲七花和斷腸草的毒,徐大夫若是能夠解開,何必讓我離開醫廬。”
她的話半真半假,讓灰袍老人聽了進去後更是笑的狂傲:“你說什麽?你中了什麽毒?”
“一種是七蟲七花,一種是斷腸草。”
“真好!”
“怎麽回事!”
兩個聲音截然不同,語氣更是不同。
說“真好”的自然是灰袍老人,對于毒藥他十分拿手,更是技癢。
嶽檸歌眯起眼睛來,這一局她還是賭對了,這個人一定就是徐股千說的那個同門師弟,醉心毒藥,衆叛親離。
這樣的人很有才,但卻不得人心,孤傲無比,隻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其他人都是廢物。
而說“怎麽回事”的肯定是趙熙。
他萬萬沒有想到嶽檸歌居然中了奇毒,還是兩種奇毒,他居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趙熙道:“你什麽時候中的毒?你怎麽會中的毒?會疼嗎?會難受嗎?”
他滿臉的着急,灰袍老人看在眼中,他現在隻關心自己眼前的這個實驗品,七蟲七花這種毒藥雖然并不霸道,但很詭異,可斷腸草霸道呀,在這個少女的體内居然有兩種奇毒并存,更難得的是這個少女現在沒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灰袍老人很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
灰袍老人揮了揮衣袖道:“你們還愣在那做什麽,還不快将那個男人壓下去,我的花兒還等着吃飯呢!”
他是很在意嶽檸歌,可并不代表他要放過趙熙。
婢女執劍而來,各個都兇神惡煞,趙熙是有能力反抗這幾個婢女,可灰袍老人的武力實在太強,他也逃不出。
“等等!”
嶽檸歌聲音清朗,擲地有聲,那幾個要上前拿下趙熙的婢女都忍不住停下腳步。
灰袍老人一愣:“你們停下做什麽,她又不是你們的主子。”
婢女們這個要行動,嶽檸歌卻道:“也許我們打不過你,但你想要研究的毒藥在我體内,若我自盡在這兒,你覺得你還有實驗品嗎?”
灰袍老人道:“你不會自盡。”
“是的,我不會自盡,如果我想死就會乖乖地留在醫廬等死,或者等着徐大夫爲我續命,但我還是走出了醫廬,爲的是要看清楚這個世界。”嶽檸歌笑道,“我想要完完整整地看到這個世界,是長時間的,我想解毒。”
“那還等什麽?”
“可我,還有朋友。”嶽檸歌緩緩地伸出手,指尖不偏不倚地指着趙熙:“我的朋友在你的手裏,我怎麽能夠安心解毒?你還要将人做成花肥,我再怎麽想活,也不可能将我的性命建築在别人的性命之上,人生來平等。”
灰袍老人想了想,又覺得嶽檸歌說的很有道理:“那你想如何?”
“要不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灰袍老人沉吟了片刻,然後又十分興奮,“好呀!許久都沒有人同我做交易了,你想交易些什麽?”
“我替你當實驗品,你放過我的朋友。”
“你的算盤會不會打得太響了?”灰袍老人的臉色很平和,“你是把我當成了傻子嗎?你讓我替你解毒,又讓我放了你的朋友。我救了你的性命,還得沒了花肥,這筆帳不是這樣算的。”
嶽檸歌臉色不改,涼涼窩在嶽檸歌的懷裏嘀咕着:“娘親,解毒重要,那小子就不要救了,又沒禮貌,又要殺我。”
它滿滿的怨氣終于有人要幫忙發洩,哪知嶽檸歌卻還想着要救人,涼涼心裏很不高興。
早知道灰袍老人不簡單,徐股千都能夠想到的事,他又怎麽會想不到呢?
不過嶽檸歌能夠擺平徐股千,自然能夠擺平這個灰袍老人:“那你不如說說你的想法。”
“我不可能現在就放人。”灰袍老人還是比較害怕嶽檸歌真的自盡,于是也緩和了下語氣,“這樣吧,我的桃林需要人打理,這小子我瞧着雖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給我這些婢女打打下手也未嘗不可。”
“說結果。”
“我給你解毒,你給我試藥。”
趙熙一聽,趕緊反對:“不行!”
“有你的話說!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灰袍老人沒好氣地道,“你們将他關進小黑屋,等我和這位姑娘談好了再放出來!”
趙熙雖然張牙舞爪地抗議着,但在場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理他。
灰袍老人見障礙物都沒了,很紳士地看着嶽檸歌:“怎麽樣?”
“你爲何要選擇我來試藥?”
“因爲,你能夠讓兩種劇毒共存在你身體裏面,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