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複了一句:“這也太邪乎了。”
嶽檸歌擰着眉,不知道這到底是如何發生的,隻是知道,若方才憐兒真的得逞了,化爲灰燼的人就會是她了。
嶽檸歌還想要靠近那個祭壇,隻是剛剛才走了幾步,霎那之間,地動山搖。
魏淵一驚,飛身上前,想要攬住嶽檸歌。
隻可惜祭壇往下陷落的速度甚快,快到魏淵根本來不及攬住嶽檸歌的腰身,隻能抓住她的手。
嶽檸歌哪裏會想到祭壇會在霎那之間陷落,她回過神來的似乎,腳下根本使不上力氣,身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淵。
嶽檸歌一擡頭,卻見魏淵正緊張地抓住她的手。
周圍的土塊已經松動,他這樣用力隻怕也撐不了多久。
嶽檸歌道:“你松手。”
“我不會松手的。”
“你不松手我們兩個都會死!”嶽檸歌怒極。
如果老天爺真的要在這兒要了她的性命,何必讓别人白白陪葬呢?
再說了,就算要陪葬,也輪不到他魏淵呀!
魏淵不肯松手,身下一些細小的土塊都在慢慢的松動,地面已經被祭壇的極速下陷給扯裂開,根本承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我讓你松開!”
魏淵咬牙,額上青筋跳出,他拼盡了全力想要将嶽檸歌拉起來就得到了這麽一句話?他不服氣地說道:“我說過,這輩子都休想讓我放開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更不會!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
嶽檸歌的嘴角抽了抽,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這種晦氣的話!
不過也虧得魏淵的話讓嶽檸歌重燃鬥志:“我呸!你這人真是缺德!我現在已經很不待見你了,你還想着死了之後再纏着我!妄想!”
魏淵一愣,哪裏想到都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嶽檸歌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也懶得再去管嶽檸歌到底在想什麽,當下手上更是用力:“你趕緊找個借力點呀,我快使不上力了。”
嶽檸歌的兩腳懸空着,她不斷地蕩來蕩去地找借力點,可都沒有找到。
她忍不住往下一看,緊接着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下面,可黑黢黢的一片,就是祭壇這麽大的東西陷下去都看不到毛一片,他們如果落下去……
都說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千萬别東想西想的。
正在嶽檸歌胡思亂想的時候,魏淵身下的土塊忽然松動的厲害,魏淵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身軀都往前面傾了出去,隻有腹部以後的尚在地面上。
就算魏淵腹肌了得,但也承受不住兩個的重量,一刹那之間,魏淵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身軀就直挺挺地往前面栽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魏淵一把将嶽檸歌攬在懷中周圍滾石頻頻落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後背、胳膊甚至腦袋上,他都忍住沒有吭出一個音節。
“哎呦——”
重重的沖擊力讓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被強行彈開,幸好往下墜的時候,兩個人都将武力給施展開來,所以就算有再強的沖擊力也不過隻是摔倒時候留下的皮外傷。
嶽檸歌滾了一圈之後才完全将外力給卸掉,她搖晃了下腦袋,又将武力運轉起來,檢查了下自己的眼睛,好在,沒有散開。
她真的很擔心方才的沖擊力會讓她眼睛裏面的斷腸草劇毒散開,屆時才是真正的沒命。
“涼涼,你沒事吧?”嶽檸歌蹒跚着站起來,心裏有些擔心。
涼涼探出個腦袋:“我沒事的,娘親,不過這裏距離地面好遠。”
涼涼這麽一說,嶽檸歌才仰起頭來,的确好遠!
天空都應縮小成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模樣,這樣的高度,就算她攀岩再怎麽厲害,也無計可施呀。
“咳咳……”
黑暗中傳來咳嗽的聲音,嶽檸歌一愣趕緊道:“魏淵?你死了沒?”
“死不了。”魏淵氣急敗壞地悶哼了一聲。
這女人!
嶽檸歌趕緊将夜明珠給取出來,雖然隻能照亮一點點的地方,但有光線總比沒光線要好。
跟着夜明珠的光芒,嶽檸歌終于是找到了魏淵的所在,魏淵受了不小的傷,比嶽檸歌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他的衣袍都被血水給浸濕,臉上都有些細小的口子,正在不斷地往外滲着血。
嶽檸歌歎了口氣,将他扶起來:“我都說,你沒事救我做什麽,你看現在是誰受傷比較嚴重。”
“嶽檸歌,你這個女人……”魏淵恨得牙癢癢,“你這叫以怨報德。”
“我這是闡明事實。”嶽檸歌仰起頭,“你看那天空,這麽高,就是我一個人上去也費力,現在還要拖着你。”
“你這是在說我是拖油瓶了?”
“是。”
嶽檸歌铿锵有力的回答讓魏淵升起一種想要一頭撞死的沖動!
天啊,救救他吧,怎麽會栽在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身上!
扶着魏淵到一個稍微安全的角落,嶽檸歌才将金創藥給取出來爲魏淵上藥。
雖然魏淵身上的傷口很多,但大多數都是被石塊鋒利的棱角在高速狀态下割傷的,所以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上了藥之後,嶽檸歌又檢查了下魏淵的骨骼,确定了沒有骨折脫臼什麽的,才放心地送了口氣。
“你這手法,很娴熟。”
魏淵的一句無心話,落在嶽檸歌的耳朵裏面卻警鈴大作。
嶽檸歌呵呵一笑:“這不是宋禦醫教的好嗎?”
她在營淄城的時候,就隻和宋禦醫稍微走的近了些,當下也隻能将他拿來做擋箭牌,反正日後回到了營淄城,魏淵也不可能跑到人宋禦醫的跟前去問。
“你試着調息一番,看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問題了,我們就想法子出去。”
嶽檸歌再一次仰起頭,這落差實在是太大了,要上去恐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魏淵卻意味深長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其實我們可以不用上去的。”他一面說着,一面将用眼神示意嶽檸歌往另外一個方向看。
嶽檸歌往魏淵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片漆黑:“怎麽?”
“你的眼睛不好使喲。”魏淵并沒有深究這個問題,隻是随口一說。
他從呆了好幾秒的嶽檸歌手裏拿過夜明珠往前走了兩步,又道:“這麽大的一個山洞,也許會是出口。”
嶽檸歌趕緊小跑着往前走了兩步,可她所注意的到卻是一旁陷入黑色泥土裏面的祭壇。
石柱子已經全都斷裂,橫七豎八地插在泥土裏面,再也沒有往日的輝煌。
“那個瘋婆子,早死早超生,否則還有更多的武者爲之喪命。”魏淵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他可恨毒了憐兒這個瘋婆子。
嶽檸歌倒是比他看得開:“人都死了,你說這些有什麽用。”
魏淵的性子嶽檸歌是知道的,他一旦認定的事别人再怎麽解釋也是無動于衷,如若不然他們也不可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當初魏越澤處處逼迫她,若是魏淵給她一點點溫暖,那麽現在的情況又是不一樣了。
魏越澤這個人就是嘴巴壞一點,想要什麽就明刀明槍地搶,可魏淵卻又不同了,兩兄弟反差到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
嶽檸歌有些出神,魏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怎麽出去。”
“想有什麽用,不如趕緊走。”魏淵說動就動,牽着嶽檸歌就往前面走。
嶽檸歌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讓她很不舒服,她掙開魏淵的手:“不用拉着我,我看得見。”
魏淵皺起眉,意味深長地一笑:“嶽檸歌,你現在雖然抗拒我,但我可以保證,以後你嫁的人隻能是我。”
嶽檸歌沒有說話,魏淵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多,于是繼續道:“魏越澤就算再和我搶什麽,但他終究隻是一個庶子,一個野種,而我不一樣……”
“你有什麽不一樣的,你不是人嗎?”嶽檸歌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粗暴地打斷魏淵的興緻勃勃。
魏淵被搶白心裏本就不爽了,再加上嶽檸歌的出言不遜更是讓他火冒三丈:“嶽檸歌,你怎麽就老是說不聽呢!”
“你不也是老是說不聽?”嶽檸歌反問,“我同你說過,我現在和未來都不會選擇你,你死了這條心。一會兒走出去了,你就别在跟着我,滾回你的聖域學院!”
這下,嶽檸歌是真的發火了。
她和魏淵在一起,沒有一天不發火的。
可魏淵卻會在最關鍵的時候閉上嘴巴,這是他欠了嶽檸歌的。
當初,嶽檸歌的性命可是差點就殒在了他的手裏!
魏淵老老實實地在前面帶路,這裏的路面很濕滑,加上周圍的石壁也不光滑,他走的萬分小心,也用自己的身體語言告訴嶽檸歌要小心。
這條路好似沒有盡頭那般,一路往前都是黑暗,誰都不知道通向哪兒。
涼涼探出個腦袋來看着沒有盡頭的黑色洞穴:“娘親,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不會。”嶽檸歌铿锵有力地說道,“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這裏若是沒路了,我就是鑿都要鑿出一條路來。”
她的話不是說給涼涼聽的,而是說給魏淵聽的。
她不想死在這兒,她相信,魏淵也不想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