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用了對自己極其殘忍的方式才将那根細如牛毛的針給取出來,她簡單地将手腕包紮了下,甚至連手都來不及洗就聽到涼涼的聲音——
“武尊!”
她知道涼涼在說什麽,魏淵雖然在聖域學院修行,但這麽多年了還是在六級武宗之上徘徊,也就是說他修行的時候遇上了瓶頸,要對付武尊他不夠資格。
嶽檸歌第一時間從房間裏面沖出來,一把拉過魏淵,避開一擊。
哪知狗改不了吃屎,憐兒到時,還是發出了不少叮叮當當的暗器,其中更有那種冰塊。
嶽檸歌心裏恨得牙癢癢,手往土裏一抓,隻覺得指尖三分冰涼,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将那些尚未化開的冰塊用武力對準了憐兒抛出去。
力道甚大。
憐兒身子雖然小巧,可實力尚在,她雙眸再不是那種孩子似得稚嫩,反而有一種陰鸷。
她廣袖一揮,那些冰塊便是讓開了道,而往四面八方爆射開來。
一陣陣慘叫之後,教衆都倒下了。
嶽檸歌沒工夫去管憐兒對自己的教衆做了些什麽,她眸光一垂,卻是看到半蹲着地上的魏淵,視線落在了魏淵的胳膊上,心下一沉:“你中招了?”
她萬分緊張,如果是那根什麽細如牛毛的針,以魏淵的等級并不一定能夠忍到将那玩意兒給取出來。
要知道,她方才可是慘烈至極!
魏淵搖搖頭:“沒事,隻是個暗器。”
說着魏淵便咬着牙将一塊鐵牌從胳膊上拆下來,登時血水狂湧。
他站起身來,按着自己往外湧血的傷口,深吸了一口氣,可又覺得提不起氣息來,登時雙膝一軟,又栽倒了下去。
嶽檸歌見狀大驚:“你下毒!”
憐兒無辜地聳聳肩:“本來我并不喜歡下毒,可姐姐之前騙了我,讓我走錯了路,這廂隻是給姐姐一個懲罰。無妨事的,若姐姐順了我的心思,我肯定會給哥哥解藥的。再說了,這毒也沒有及時的性命危險,隻是讓你們目前沒法子全身而退。”
嶽檸歌咬牙切齒地看着憐兒,看着個頭不高,心腸卻歹毒的很!
魏淵比她要重許多,莫說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沒有憐兒當障礙物,她要将魏淵拖着下山去,也費勁。
“那你說說,你打算如何?”嶽檸歌氣定神閑地看着憐兒,臉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憐兒笑盈盈地仰起頭來,看着夜空裏面的月亮:“姐姐,你瞧這月亮,破曉之後可就見不到了。”
“廢話真多。”
“我喜歡姐姐這等爽快人。”憐兒道,“姐姐隐瞞自己是武者的事,做什麽呢?還怕我嗎?”
“你别一口姐姐、姐姐的,都不知道你多老了,還在這兒裝嫩!”嶽檸歌嘴角泛起冷笑,“你該不是和天山童姥一樣,練了什麽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走火入魔了,成了個孩子?”
嶽檸歌說到這兒的時候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該不會也有九十多歲了吧?是個老太婆?”
憐兒的臉色已經垮了下來,她雙目如電,竟有一股淩人的威嚴:“小丫頭,你再伶牙俐齒的又如何,一會兒還不是要化作一灘血水!”她的聲音好似從牙縫裏面憋出來的那般:“我說過,你如了我意,我就将解藥給你的情郎,否則,你就等着他死。”
方才已經和嶽檸歌過了兩三招,憐兒心知如果是要強行吸收嶽檸歌的武力不大可能,所以隻能用魏淵來威脅她。
嶽檸歌冷哼了一聲:“你先把解藥交出來。”
“你當我傻呀?我把解藥給你了,你帶着他逃了,我上哪兒找人去?”
“解藥下肚,又不是片刻的事。”嶽檸歌道,“就算你現在給他吃了解藥,也得一兩個時辰之後才能恢複,不是嗎?”
憐兒聽她說的有道理:“可我還是不放心。”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不放心那就算了,他又不是我的情郎,你若是想要他的性命也無妨,我下山了。”
她作勢就要往前面走,憐兒到底是沉不住氣的:“等等!”
嶽檸歌一臉不耐煩地看着她:“我沒有耐心,要給就快,不給我就走。”
她如此決絕,憐兒将信将疑,最後還是不情願地将一個小瓶子丢向嶽檸歌。
嶽檸歌接過藥瓶,然後毫不猶豫地将裏面的解藥塞進魏淵的嘴裏。
魏淵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去。”
“你好好調息,其他的别管。”嶽檸歌掰開他的手,站起身來,然後對憐兒道:“走吧。”
魏淵見狀心急如焚,可他不管怎麽努力身體就是動不了,不禁怒目咬牙怒吼:“嶽檸歌!你給我回來!”
他不是那見鬼的自尊心作祟,隻是真的很擔心嶽檸歌。
那個憐兒不知道是什麽來頭,萬一是那個勢力的人,嶽檸歌豈不是……
魏淵實在是不敢想了,他努力地調息,可武力此刻渙散的厲害,正如嶽檸歌所料,解藥不可能立刻就發揮作用。
嶽檸歌跟着憐兒往前面走,走出了廟宇,來到那個古怪的祭壇處,她忍不住嘲笑道:“你剛剛死了不少教衆呢,怎麽就不見你有一點點的痛心呢?”
“沒用的人,留着做什麽?”憐兒一直往前走。
她身形矮小,真的就像個八九歲的孩子,可這副蛇蠍心腸,真的讓嶽檸歌覺得可怖。
嶽檸歌又問:“你不想知道,你安排來看守我們的那個……”
“死不死,都和我沒關系。”
“你這人真是冷血呢。”嶽檸歌冷冷一笑,“到底那些人也是在爲你辦事,你這樣對人家,萬一人家不信教了,你怎麽辦?”
“你去中間。”憐兒臉上隻有一絲詭異的笑,她摸着祭壇邊緣的幾根石柱子,嘴角翹的讓嶽檸歌生出一種想要将她的臉都給捏碎的弧度。
憐兒目光如炬地盯着嶽檸歌往前走,等嶽檸歌走到祭壇中間畫着一輪明月的地方她才道:“好了,就是這兒!”
嶽檸歌站定了位置,然後不依不饒地問:“你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憐兒道:“有什麽好回答的?”
“那麽你說說,你是哪兒來的人。”
“你不覺得你太多嘴了嗎?”
嶽檸歌嘻嘻一笑:“我在你的眼中不是将死之人麽?你都不想回答一下将死之人最後想要知道問題嗎?”
憐兒捯饬了幾下那邊緣的石柱子,又聽的“喀喀喀”的聲音,在月色的照耀下,石柱子忽然就轉動了起來。
啓動了這些機會之後,憐兒才想了想,又覺得嶽檸歌說的有道理:“你說的不錯,一旦進入這個月火陣的人,都逃不掉,你想問些什麽,我現在可以一一地回答你了。”
“這是月火陣?”嶽檸歌臉上寫滿了好奇,“什麽叫月火陣?”
“月神得天獨厚,其火能讓人得到永生。”憐兒伸開雙臂,一副造物主的模樣,“你瞧,我這不是得到了永生嗎?”
“唔,其實吧,我知道女人的年齡是不能問的,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九十歲?”嶽檸歌一臉的無辜,“那我是不是該喊你一聲婆婆?”
“你閉嘴!你信不信我毒啞了你!”憐兒聽到人叫她婆婆就會有很大的反應,這會讓她想起過去極度不美好的回憶。
她的臉,好不容易變得光滑如撥了殼的雞蛋,居然還有人妄想叫她一聲婆婆!
嶽檸歌轉了轉眼珠子:“那你,聽說過煉獄嗎?”
憐兒一臉的茫然:“什麽煉獄,你一會兒就會看到什麽叫煉獄。”
嶽檸歌心下起疑:她沒有聽過煉獄,那麽就是說,不是那個勢力的人?可若不是那個勢力的人,爲何又會煉化人的武力?
見嶽檸歌因爲思考而皺起了眉頭,憐兒又萬分可憐她:“哎喲,小姑娘,你都快要死了,有什麽話不妨直接來問我,何必想東想西的,還費勁兒。”
“是的呀,我也覺得我自己想問題會浪費我的腦細胞。”嶽檸歌對憐兒的話表示了贊同,“那這個祭壇是什麽時候修建的呢?”
憐兒想了想:“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來這個地方的時候,這個祭壇就在了。”
“那你爲什麽來這兒呢?”
“見月神呀。”憐兒臉上寫滿了崇拜,“月神說,我是最适合傳播他思想的人,所以我才會在這兒守了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
嶽檸歌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個婆婆了。
嶽檸歌繼續問:“那月神呢?”
憐兒笑的十分開心:“月神說,隻要我将月火發揚光大,讓月火的力量更勝從前,我就能夠再看到他了,月神教給我牛毛針之後就回到了月亮山上。”頓了頓,憐兒又十分花癡地仰起頭來,看着天空上的圓月:“也許,他正在看着我如何壯大他的拜月教呢!”
起初嶽檸歌還以爲“月神的詛咒”是憐兒信口雌黃,眼下看來這拜月教不打簡單。
嶽檸歌歎了口氣:“隻是可惜,我又見不到月神。”
“你想見月神嗎?”憐兒的臉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堪比那些行屍走肉,“你妄想!”
她面目忽地變得猙獰:“誰都不能跟我搶月神!我要成爲能幫助月神的女人,我要和他一樣強大,我要和他一起。”
嶽檸歌的眉梢微微跳動了下,真是個瘋女人。
正想着,嶽檸歌忽然覺得腳下一股熱氣冒上來,她忍不住垂眸一看,登時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