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巅,這裏一片黯淡,沒有半分仙氣萦繞的感覺。
山上的樹林密布,在叢林之間的的确确是有一座祭壇,祭壇旁邊是一座廟宇似得建築物。
嶽檸歌藏在樹林裏面,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涼涼,有沒有什麽異動?”
“沒呀,一切正常,很奇怪。”涼涼用力地感知了許久,“武者的氣息很微弱。”
嶽檸歌道:“一切正常才是不正常的,得趕緊去将魏淵救出來。”
嶽檸歌趕緊走出去,祭壇的花紋很奇怪,一輪明月之外還有些繁瑣的符号,扛着又眼熟的很。
她沒有功夫來想這麽多,快步走到矮牆邊,正打算翻牆而入的時候,腦子裏面卻閃過一個東西——
“面具!”嶽檸歌忍不住驚呼出口,“中計了!”
當下她正要轉身,卻腦後生風,幾乎是本能的,嶽檸歌反身一側,迅猛往後暴退而去。
雖然她的速度很快,但有一樣東西比她還快!
一粒冰!
那冰粒帶着強勢的沖擊力,嶽檸歌知道不能夠靠躲來避開危險,立即将匕首拔了出來。
一瞬間,刀鋒和冰粒的沖擊帶着無比的寒意。
“叮叮!”
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嶽檸歌隻覺得虎口發麻,這力道,委實強盛!
對方什麽來路?
“還沒有武力感知嗎?”嶽檸歌不可置信地問道。
涼涼很無辜:“沒有。”
“你的感知出了問題!”嶽檸歌将匕首往前一推,冰粒立刻四分五裂。
而在這個時候,嶽檸歌才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悚!
冰粒是冰粒,冰粒也可以說不是冰粒!
那顆約莫小指大的冰粒在遇上強勁的對抗力裂開後,裏面的一根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入嶽檸歌的手腕,彈指間,嶽檸歌忍不住驚呼一聲,整個胳膊都麻痹了。
匕首應聲而落,嶽檸歌咬着牙按着麻痹的右手,臉上全都是不可思議。
一時之間,燈火閃耀,層層火把從廟宇裏面狂湧了出來,将整個山頭都給照亮。
“教主萬福!”
聲聲震天!
而站在那群白衣教衆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憐兒!”嶽檸歌皺起眉,“果然是你!”
憐兒一改之前的楚楚可憐,臉上寫滿了老奸巨猾,她沒有開口,身後的教衆便是咋咋呼呼起來:“誰允許你直呼教主的名諱!”
這個人,身段很讓人熟悉……
嶽檸歌自認爲眼光不錯,可這廂還是看走眼了,如果能夠再仔細一些,早就該在山下的時候就發現憐兒的問題!
“你是那個坐在轎輿裏面的人。”嶽檸歌的笃定,讓女子顯得有些驚慌。
她并不知道自己哪兒露出了破綻,但她的驚慌很快得到了憐兒的安撫:“棠棠姐不必擔心,她現在已經中了月神的詛咒,撐不了多久的,再過幾個時辰,她也不過隻是這山野間魔怪的食物罷了。”
憐兒對嶽檸歌實在很有興趣:“姐姐是什麽時候看出了我的破綻呢?”
“你一個九歲的女孩子,說話太有邏輯性了。”嶽檸歌冷冷地看着她,就算天賦異禀,在這種條件下,一個女孩子是不可能說的出那樣邏輯思維很強的話來。
她的話不僅僅有邏輯性,更有目的性,甚至在潛移默化之中讓嶽檸歌覺得那就是真的。
孩子是不會撒謊的,這就是嶽檸歌最大的疏忽。
誰說身材矮小的人就是孩子了!
嶽檸歌看着圓月,月至當空,銀色的光芒落在祭壇上,顯得無比凄涼:“你以每年中秋拜月教的祭祀來吸引遊人,一旦遇上武者,你就會将特定的面具或賣或送給武者,借此來達到你的陰謀,對不對!”
憐兒聽的十分認真,等嶽檸歌說完之後,她繼而狂笑起來:“哈哈……姐姐分析的很對,不過姐姐倒是說錯了一點。”
“什麽?”
“我不是每年吸引遊人,而是每個月的十五我都會尋找獵物。”憐兒笑的十分陰森,那姐姐知不知道我有什麽陰謀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面的蛔蟲,”嶽檸歌按着酸麻不堪的胳膊,這個看起來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孩,可實際在她的皮囊之下住着一隻惡魔,眼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慘遭毒手,“你把魏淵帶哪兒去了,若我是你,就最好将他交出來,否則……”
“否則如何?”憐兒巧笑嫣然,月華之下的她一個總角小丫頭看起來人畜無害,可那抹笑意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本來,我是該吸收了他的武力之中将他除之而後快,姐姐也知道,我這事兒不能聲張出去,可我又瞧着哥哥出手停闊綽的,不如在殺他之前再爲我們拜月教撈點好處,姐姐你說是不是?”
嶽檸歌啐了一口,将匕首撿起來然後收好,眼下她的胳膊都麻到失去知覺,如此情況下要硬碰硬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這人倒是不識好歹,将人的骨頭熬人的油!”
“姐姐是心疼了嗎?”憐兒将瘦小的手抱在胸前,臉上是一片老成,“不怕的,雖然姐姐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作用,我要殺姐姐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不如我也本着好心成全姐姐和哥哥?讓你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一臉認真,看的嶽檸歌更是心中寒意驟升,誰要和魏淵那厮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不過幸好,這一次她聽了涼涼的話,就是在方才對抗憐兒的暗器時候,她都沒有運用武力,在旁人看來就想用一股子蠻力破開憐兒的攻擊一樣。
不是武者,但也可以會些花拳繡腿。
“你覺得你有本事殺了我們嗎?”
“世界上沒有我殺不了的人,隻有我想不想殺的人。”憐兒十分自信,她揚起驕傲的小腦袋,“不過那位哥哥對于我們來說,暫時還有用。姐姐,我奉勸你一句話,别太自以爲是,有些不該說的話就不要同我說,萬一我惱怒了,一不留神殺了你,可怎麽辦呢?”
她嬌滴滴地說出這些話,如果不去理解字面意思,單單就聽那語氣,大多數人都會以爲憐兒是個無公害的小女孩呢!
嶽檸歌按着麻痹的胳膊:“你給我下了什麽毒?”
“喲喲!姐姐,可别污蔑我,我隻不過是打了個冰塊給你,那是月神的詛咒,月神認爲你不是我們的教衆卻闖了上來是對她的不尊重,這是在懲罰你。”
她緩了緩,又對棠棠道:“棠棠姐,你帶這位姐姐去找哥哥,反正他們都時日無多了。”
棠棠應了一聲,很不客氣地帶了四個人走上來:“走吧,别逼我動粗。”
在他們的眼裏,教主要捏死這個女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般。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我很樂意當一隻蛀米大蟲,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得給我安排好一點的夥食,我不想和你們教主一樣,長不高。”
“你懂什麽!”棠棠怒斥,“我們教主這叫得天獨厚,乃月神庇佑!”
月神庇佑會長成侏儒,這邏輯也真是沒誰了。
懶得和這群人瞎扯,嶽檸歌閉上了嘴。
棠棠将嶽檸歌帶着進了供奉越深的寺廟,這裏雖談不上華貴,但還是莊重,應該不是憐兒搞出來的。
“瞧着廟宇也有些年頭了,你知道是什麽時候修建的嗎?”嶽檸歌揉着毫無知覺的右手,一臉八卦地問道。
棠棠得意地仰起頭:“月神是我們邙山的庇護之神,在這裏存在已經有百年之久了,這座廟宇也存在了百年之久,你們這些人是不會懂的。”
她用鑰匙将一間亮着昏黃光芒的房間打開,冷不丁地推了一把嶽檸歌:“你就好好地在這兒待着,反正你們都要死了,也不用管什麽孤男寡女的蜚短流長。”
嶽檸歌踉跄了兩步,進入房間,一擡眼卻見魏淵正瞪着一雙驚駭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嶽檸歌身後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和落鎖的聲音後,魏越澤才道:“你怎麽也被抓了?”
“我這不是來救你的?”嶽檸歌持續按着手,臉色并沒有異常。
魏淵道:“你查到了什麽?”
嶽檸歌“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是來查什麽的?”
“你恨我入骨,會來救我?”魏淵搖搖頭,“雖然我不指望你救我,可現在看到你,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終究你沒有将我丢下。”
他的柔情蜜意讓嶽檸歌忍不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連帶着那隻失去知覺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嶽檸歌道:“你現在被困在這兒,也是你自找的。”
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環顧了下四周:“怎麽隻有一張床?”
魏淵一愣,以爲她要說個什麽重要的事,結果是關心床的問題。
魏淵站起身正打算往床走過去,嶽檸歌快三步并兩步地合着滿是泥巴的鞋跳上了床:“男女授受不親,這床我占了。”
“我又沒說要和你搶。”魏淵哭笑不得,他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不過他現在做些什麽都不可能讓嶽檸歌在短時間之内改變對他的看法,唯有循序漸進。
魏淵坐在床沿,伸手觸及嶽檸歌的腳,吓得嶽檸歌一腳就朝這他踹了過去,虧得魏淵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腳踝,趕緊道:“你這鞋也太髒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