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魏越澤一大早的便來找嶽檸歌,先是不放心地檢查了一番嶽檸歌的眼睛,然後才帶着她去找青商。
青商依舊高傲,他死活都不松口,很快兩人又劍拔弩張起來。
見到這種情況,嶽檸歌幽幽地歎了口氣:“蜃死了之後,三天之内所有吃下去的東西都會形成幻境,既然你不相信便差人去查證一番就行呀。”
“你說的好聽,你去查證嗎?”青商冷冷一哼,他素來趾高氣昂,對誰都這樣。
魏越澤皺眉:“你愛去查證不去查證,你不解毒,自然會有人能夠解毒。”
“你想找師尊嗎?”青商冷不丁地冒出來,“你想好要見師尊了嗎?我怕你請神容易送神難。”
他的話意猶未盡,嶽檸歌聽出些許端倪。
嶽檸歌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昨夜魏越澤說的那些不符合邏輯的話。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商,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青商的容貌,青商這張臉皮倒是長的好看,風雅之間不帶風流,淡然之間不帶淡漠,怎麽看怎麽順眼,隻可惜是黃泉之人。
昨夜涼涼的話猶在她耳邊,所謂黃泉之人便是命中一劫,到了生命的某一個特定的點就會莫名其妙地死去,但不會進入輪回,隻能在人世間飄蕩。
也不知道青商是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分,竟然能夠拜入迹樂門下,眼下黃泉之人的身份不僅僅沒有爲他帶來麻煩,反而讓他修行起來都比其他人更省力。
“你一直盯着本座看,是覺得本座生的很俊俏嗎?”
青商的話讓魏越澤一陣惡寒,然而讓魏越澤始料未及的是,嶽檸歌竟然承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覺得尊上你長的好看又有什麽關系呢?多看兩眼不爲過吧。”
“好,不爲過!看就是了。”青商挑釁似得掃了一眼魏越澤,果不其然,這個醋缸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青商已經長的不錯了,若是迹樂能夠比青商都好看到不知哪兒去,那肯定就是……
很不符合邏輯!
再說了,魏越澤不該是這樣的人,他清楚她的一切,也應該知道她不是那種隻看容貌的膚淺女子,再退一萬步說,迹樂都已經是谪仙了,她一個普通的女子再怎麽癡心錯付也不可能去追一個谪仙呀!
所以,昨夜……
魏越澤糊弄了她!
不是他怕她見到迹樂,而是他怕見到迹樂。
嶽檸歌眼底有深深的算計,青商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他陰恻恻地笑了笑:“師弟,我想這回子你得好好地想想,該如何解釋了。”
魏越澤心知不妙:“誰想和你多廢話,你就說解還是不解。”
“沒有看到真相之前,本座不解。”
“你!”
魏越澤被氣得夠嗆,要不是沒有退路,他何必第二次來問青商,真的是迹樂那裏不能去呀!
青商無所謂地将手攤開,然後身子往後面一傾,慵懶地俯視着兩個人,嘴角噙着漫不經心的笑意:“師弟呀師弟,你也有今朝,你那時義正言辭地離開聖域的時候,可有想過會回來?你覺得你這廂回來,師尊還會放你下山去麽?”
“你閉嘴!”
果然!
嶽檸歌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之中聽出了端倪,和她所猜的不錯,不是魏越澤怕她見到迹樂,而是因爲魏越澤不能見到迹樂。
魏越澤一旦見到迹樂,就不能離開聖域了。
可這又是爲什麽呢?
青商道:“我知道蜃死後會有出現幻境,我也知道我徒弟不是你殺的,可那又如何呢?師尊撂下的話,你覺得我有反抗的能力?你是師尊教出來的,應該知道師尊無所不用其極,你不如好好地和師尊談談,說不定他老人家一個高興,整個聖域都是你的,你還擔心什麽?”
“你放屁!”
“啧啧,這行軍打仗之人就是粗俗,什麽屁呀屎的滿嘴飙,難聽!難聽呢!”
青商附庸風雅地站起身來,扇了扇面前的風,然後又俯視着嶽檸歌:“事到如今,小姑娘我也不怕告訴你,我這廂就是純粹地爲難他,誰讓他以一個外修弟子得了師尊的寵呢?師尊撿到他的時候,這家夥渾身都是傷,師尊費了三個月的時間讓他脫胎換骨,他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竟然敢下山!”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咱們聖域的規矩,一旦入了聖域的門,要下山必須得師尊的同意,可那個時候師尊是很不同意的,而我很不幸地,成了師尊要留下他的障礙。”
青商一面說着一面往下走,行至魏越澤的面前的時候,他嘴角微揚:“那個時候我有能力殺了你的靈獸,這個時候師尊也可以将你強行留下。”
咦?
嶽檸歌詫異地望向魏越澤,他竟然有過靈獸?
難道他也會馭獸術?
想到這裏的時候,嶽檸歌趕緊搖搖頭,應該不會,不是說隻有大夏皇朝的人才會馭獸術麽?
收服靈寵肯定還有其他的法子。
魏越澤冷冷地道:“你今早上沒有漱口麽?嘴巴這麽臭!”
“我素來愛幹淨,每天都漱口。”青商依舊風度翩翩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他呵呵一笑,絲毫都不給魏越澤面子:“我隻是想讓你的這個小姑娘考慮清楚,要不要爲了一雙眼睛而讓你被困在聖域一生。”
嶽檸歌來了興緻:“你知道爲什麽迹樂要困他在聖域嗎?”
“我不是說了麽?找他當接班人呗。”青商的話語裏面一點兒嫉妒都沒有,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痛癢的事一樣。
“你不嫉妒嗎?”
“我嫉妒做什麽?”青商迷茫地看着嶽檸歌,“個人有個人的路要走,小姑娘你不懂。”
青商頓了頓,又看着嶽檸歌:“小姑娘,你願意爲了你的一雙眼睛而讓他被困在離鶴峰一生一世麽?”
他的問話讓魏越澤暴怒:“我讓你閉嘴!”
然而魏越澤尚未動手,青商已經翩翩然地往後退了許多。
他了解魏越澤,知道魏越澤要動手,所以不會讓魏越澤得逞。
嶽檸歌歎了口氣:“其實吧,你們的關系挺複雜的,我就想問問你肯定是不會爲我治眼睛的對不對?”
青商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
“那我們留在這兒做什麽呢?”嶽檸歌拉住魏越澤,“我不會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既然這裏治不了我的眼睛,我就去秦嶺找醫神世家,總會有法子的,再說了,沒有眼睛我又不會死,不是嗎?”
魏越澤不甘心地看着嶽檸歌,她的眼睛堪比晴空,沒有一點點的雜質,幹淨的無與倫比。
如果是因爲他……
“魏越澤,你不欠我的,這眼睛中毒也不是因爲你,你沒有必要爲了我而耽擱了你的一生,你要記着,你是魏閥的将軍,你是大齊的将軍,你有百姓,你有将士,我不過是一個女子。”
嶽檸歌笑的很燦爛,絲毫不因爲這事兒影響自己的心情:“而且你說過,如果我瞎了,你會當我的眼睛,不是嗎?”
青商搖搖頭:“啧啧,看來,你們是要下山了嗎?”
嶽檸歌聰慧一笑:“你将我們抓了來,不過也是爲了表明态度,現在你人也抓了,态度也表好了,我們一不小心溜走了,你也說得過去,多好。”
“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聰明的丫頭了,自從她離開之後……”青商意味深長,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有些人一旦刻在心裏,就像刺青一般,伴随着心跳揮之不去。
嶽檸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青商不會爲難我們下山的。”
魏越澤氣呼呼地瞪了一眼青商:“他敢。”
青商背過身,懶得去管。
魏越澤出現在聖域的地界,不僅僅是他會收到風聲,其他幾峰的尊上也會收到風,若是被他們抓到,那就不是這麽好說話了。
他曾經失手打死了魏越澤的靈寵,這算是還他一個道歉。
青商沒有說話,嶽檸歌倒是很主動地拉着魏越澤的手:“那我們就沒有任何留下來的理由了,萬一有人追了過來,強迫青商将我們交出來,他還爲難呢。”
她一針見血,果斷地拉着魏越澤轉身就往大殿的外面走,恰逢陸永宏走進來,見嶽檸歌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陸永宏都覺得很奇怪。
陸永宏走到青商面前的時候,嶽檸歌和魏越澤已經走出了大殿:“師尊,就這麽放他們走了?大師兄……”
“老五,你去替我看着他們,确保他們安全離開聖域的地界。”青商幽幽地說道,“那個小姑娘,将來很有前途。”
雖然陸永宏不懂爲何青商會這樣說,但他還是緊緊地跟着嶽檸歌兩人下了山去。
這一路的心境又是不一樣。
嶽檸歌知道身後有陸永宏,也知道陸永宏一直将魏越澤當成殺了他大師兄的兇手,所以她并不着急離開聖域的地界,下了山之後,帶着陸永宏去到了天坑。
陸永宏雖然有些木讷,但也不蠢,明白嶽檸歌帶着他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他還是從後面快步走了過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蜃在死後三天内會将吃下去的東西都形成幻境,你的内心若是足夠強大,可以下去看看,到底你的師兄是被誰殺的。”嶽檸歌道,“我信魏越澤,你的師尊也信魏越澤。”
“哼!”
“無所謂,這是你的抉擇,我們就此别過。”嶽檸歌倒是很不客氣地攤開手:“我要兩匹馬。”
“憑什麽?”
“憑你是青商派下來确保我們安全的。”嶽檸歌絲毫不差地分析讓陸永宏都覺得詫異。
明明昨天雙方還勢成水火,怎麽今日全都變了,難道他是錯過了什麽嗎?
陸永宏來不及細想,嶽檸歌卻咄咄逼人,他迫于無奈終于還是喚了兩匹馬來。
嶽檸歌呵呵一笑:“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