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阿妩

第180章 阿妩

嶽檸歌最近就像個爛好人一樣,她當特工太久了,一直都不曾有人感謝過她,其實這樣的感覺挺不錯的。

她說風就是雨,腦子都不用轉地就闖入了娰尊的房間:“七哥!你……”

隻是當她正要質問娰尊的時候,卻見娰尊坐在房間裏面的陰暗處,整個房間陰暗的不像話,讓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出去。”

娰尊隻是說了兩個簡單的字,但落在嶽檸歌的耳中卻如催命符一樣,她“诶”了一聲,腳底抹油迅速撤離現場。

跑出娰尊房間的時候,嶽檸歌就像刑滿釋放了一般,大口地喘息着,貪婪地呼吸房間外面的新鮮空氣。

張念慈見狀趕緊迎了上來:“檸歌,怎麽了?”

“沒,我快窒息了。”嶽檸歌哆嗦了幾下,“七哥太可怕了。”

“他還好嗎?”

“我不知道,隻是覺得他有些可怕。”嶽檸歌撫着自己亂跳的小心髒,“興許,在我離開府的這十幾年,他發生了什麽事呢?萬一是……死了老婆呢?”

是了,以娰尊的年紀,三十好幾的人了,若是孑然一身應該不可能,那就是……娶了妻。

但大夏皇族的人當年都是被斬草除根了,除了娰尊這個殺不掉的都被封印了起來。

嶽檸歌的心不安地跳動着,她回首看着緊閉着的房門,心裏不是滋味。

這樣去揭人傷疤,着實不大好。

一下午的時間,嶽檸歌都在想,該如何緩解一下娰尊的心情,可這邊娰尊的事情尚未搞定,那邊趙家又出了些事。

這事在她眼裏不是好事,可在張父等人的眼裏卻是天大的喜訊。

趙家的老夫人十分滿意他們送上的布匹,說是要邀請他們父女參加壽宴,張父自然是一口應下了,于是嶽檸歌的行程又被耽擱了。

如果不是進城的時候已經看見了守衛、盤查都十分森嚴,嶽檸歌肯定會打算自行上路的。

這一日,娰尊沒有吃飯,晚膳都是嶽檸歌親自端進他房間裏面的,可一個時辰之後,嶽檸歌再進去的時候,膳食一點兒都沒有動,娰尊已經保持着那個姿勢,靜靜地坐在角落裏面。

沒有燈火、沒有月光,他就像一尊雕塑似得,不動分毫。

嶽檸歌歎了口氣:“七哥,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出去。”

還是那兩個字,嶽檸歌幽幽地歎了口氣,然後端着冷了的晚膳離開房間。

嶽檸歌這兩日都顯得無精打采的,娰尊本來身子就不好,再這麽不吃不喝下去,肯定熬不下去的,可她又不知道這個症結在哪兒,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在長平待的第三天早膳時候,張父就見嶽檸歌食不下咽的模樣,有些擔心:“嶽小姐是眼疾複發了嗎?”

“不是,張老爺莫要緊張。”嶽檸歌苦笑,“隻是我有些事想不通。”

“哦,人生在世,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最要緊的是要活在當下。”張老爺寬慰道。

“張老爺,其實我有些話倒是很想問問你們。”

“嶽小姐請說。”

嶽檸歌趕緊壓低了聲音,這些話可不能被旁人聽了去:“早前我聽你們說,齊國治國尚不及大夏皇朝,可爲何十一年前,四位諸侯要造反呢?”

“噓……”張老爺神色緊張地望了望周圍,幸好沒有人聽到嶽檸歌的話語,否則上報了衙門,他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楚了。

張老爺想了想:“嶽小姐具體想知道什麽人?我隻是個商人,朝中大事可不知道。”

嶽檸歌努努嘴:“其實我就是好奇,若是政治清明,爲何要被滅國?”

“其實我們這個層面的确什麽都不知道,就算我們想知道,也是枉然。”張父歎了口氣,“不過隻是可憐了我們楚國的公主。”

“你是說項玉珍公主?”

“不是。”張老爺仰起頭來,仿佛陷入了會議一般:“那位公主,是後來追封的,她原本爲楚侯的三女兒,小名阿妩。以前我還替她做過嫁裳,當年十裏紅妝,我本以爲她會一世榮華,哪知三年不到,便身首異處,聽說她的兒子都被人毒害了。”

“是仇殺嗎?”

張老爺又是歎了口氣,這件事算不算仇殺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判定。

最後張老爺無奈地說道:“隻能算是她嫁了一個不該嫁的人。”

“十裏紅妝,一世榮華,怎麽是不該嫁的人呢?”

“誰讓她嫁的是大夏皇族的人。”

“哐當……”

嶽檸歌的胳膊肘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杯應聲落地,摔成了碎片。

她心裏湧出不詳的預感來,嶽檸歌輕輕地咽了口唾沫:“你該不會是要說,她的夫君乃大夏皇族七皇子吧?”

“咦?”張老爺倒是驚起,“沒想到嶽小姐年紀輕輕,見識卻長,竟然是大夏七皇子。”

嶽檸歌的心登時就沉了下去,但她臉上盡可能地避免露出任何端倪。

張父繼續侃侃而談:“當年七皇子和阿妩小姐乃天造地設的一雙璧人,羨煞了多少人,我還記得,我替阿妩小姐做的那一身嫁衣可是用了足足八兩金線繡制而成,她成婚的那日,十裏紅妝,氣勢盛大。猶記得,七皇子英俊潇灑,氣度不凡,可哪裏知道天有不測風雲,最後兩人隻能去黃泉做夫妻了。”

嶽檸歌也是惋惜地看着張父:“着實可惜了。”

張父又道:“唉,說這個實在不讨喜,是了,嶽小姐,你明日可有時間和我們一起去參加壽宴?”

“不了不了,這種事,我不大感興趣。”嶽檸歌顯得尴尬,頓了頓,又輕輕地拉着張念慈的手,身子往張念慈的方向傾了傾,聲音小的隻有她們兩人才能夠聽得到:“我忽然想起來,我七哥好像是成了婚,隻是最近兩口子在鬧别扭,兩人分了居。”

“分居?”

雖然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但隻要知道他已經成了親,張念慈的心也就死了。

嶽檸歌松了口氣,然後淡淡笑道:“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她快速地返回後院,終于是鼓足了勇氣準備推開娰尊的房門,哪知她剛剛擡起手,門卻自己就開了。

嶽檸歌一擡頭就見娰尊高大的身子正站在門口,他微微蹙眉:“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你,我,那個……”

好半天,嶽檸歌都“你我”不出來個所以然,娰尊哪裏有工夫來猜測她想表達什麽,不免皺起眉頭來:“有話就好好說,沒話就不用再找話說。”

娰尊步伐沉穩地往前走,他有足夠強大的克制力,完全能夠隐忍心中的疼痛。

他越是隐忍,嶽檸歌就越是覺得刺目。

終于,嶽檸歌隻是歎了口氣,什麽都沒有說。

他不是魏越澤,若是魏越澤敢這般,她早就動粗了,可娰尊是娰尊,她分的很清楚。

隻是她不曾想到,原來娰尊這種高高在上的人,心裏也會住着一個人,久久不可磨滅。

那個人,應該很美吧。

能夠匹配大夏七皇子的人,豈會是什麽歪瓜裂棗呢。

嶽檸歌溫和地笑了笑,他們還曾有個孩子,死于戰亂,誰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明明娰尊就是個千年情種嘛。

嶽檸歌快步跟了出去,伺候着娰尊用了早膳,又殷情地問道:“七哥,你在房間裏面冥想了兩日,今日可想去散散步,咱們去瞧瞧長平?”

“不去。”娰尊冷冷的聲音讓嶽檸歌不屑地挑了挑嘴角。

他性子冷淡嶽檸歌是知道的,不過眼下看來,那位阿妩公主的确是個人間極品,居然能夠忍受娰尊這樣的男人。

嶽檸歌是打心裏佩服。

過了一會兒,等娰尊用完了早膳,嶽檸歌又谄媚地送娰尊回了房間之後,她才終于地松了一口氣。

張念慈倒是個沒有心眼兒的姑娘,這廂剛剛聽到嶽檸歌說娰尊有了妻房,那廂便像個沒事人那般,樂呵呵地找到嶽檸歌,想約一同去街上轉悠一番。

嶽檸歌本是不想去的,可張念慈道:“方才聽你說想要去瞧瞧長平,我問過爹了,長平這幾日的治安挺好的,街上很多侍衛巡街,不怕的。”

因爲安陽鎮的事,張念慈的心裏還是有些陰影。

嶽檸歌讪讪一笑,要拒絕也找不到何時的理由了,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喲。

迫于無奈,嶽檸歌終于答應和張念慈去街上轉轉。

這裏靠近趙國的邊境,所以民風較之臨淄城要開化的很多,街上到處都是女人走過來走過去的,這都不算什麽,最近天氣炎熱,那些女人的衣着那叫一個暴露,引得街邊上的男人都忍不住側目而視,就差沒有流口水了。

張念慈是楚國來的姑娘,比較保守,她一面逛一面叨叨:“這些女人都穿成這樣,也不怕登徒子冒犯麽?”

嶽檸歌隻得呵呵兩聲,若是告訴張念慈在她的那個時代,到了這種炎炎夏日,在街上若是看到穿着長袖長裙的,那才叫神經病呢!

“救命呀……”

“非禮呀……”

兩人正逛得起勁兒,卻聽的前面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吓得張念慈都忍不住一哆嗦。

嶽檸歌趕緊拉住她的手,但張念慈的手竟十分冰涼,嶽檸歌心道:“莫非這姑娘是患上了創傷後遺症?”

正想着,張念慈卻一把将她推開,然後撒歡似得往前面圍滿的人群的熱鬧堆裏面鑽,一面鑽嘴巴上還一面念叨道:“打死他!打死臭流氓!女人就該被你欺負麽!打死!”

嶽檸歌的嘴角終于是忍不住抽了抽,臉皮都快要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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