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魏越澤憤憤地爆了句粗口,然後鄙視地看着姜即墨,“你知道醫神在哪兒嗎?”
“什麽醫神?”姜即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剛剛還暴怒的人,怎麽現在又安靜下來,這畫風陡轉的也太快了吧。
魏越澤道:“相傳大夏皇朝曾經有個禦醫,醫術十分了得,被人稱之爲妙手回春,而其師父常年遊曆山水,被稱之爲醫神。”
“啊,我聽說過。”姜即墨道,“你懷疑,檸歌卻找醫神了?”
“很有可能!”
“不可能!”姜即墨道,“醫神在五年前就死了,我遊離秦國的時候就聽說了。”
魏越澤的心沉了下來,但片刻之後卻十分笃定地說道:“她一定有法子的。”
話音落下後,便轉身離開。
姜即墨大聲道:“魏越澤,你不去找她嗎?也許,她會沒……”
“她會平安歸來,成爲她心目中能配得起我的人。”魏越澤步伐沉穩地離開廷尉府。
走出廷尉府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正好,一朵朵白雲就像棉花糖似得漂浮在空中,令人心曠神怡。
魏越澤仰起頭來,心裏暗道:“嶽檸歌,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等你。”
而在廷尉府的姜即墨依舊心有餘悸,趕緊招來心腹淩柯問道:“那個瘋狗走了沒?”
淩柯不敢怠慢,趕緊小心翼翼地出了廷尉府,在外面看了一圈然後才回過頭來告知姜即墨,外面已經沒人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姜即墨才讓人準備好一輛馬車給他,他要立刻出去。
還是按照之前的樣子,姜即墨坐在馬車上出了城之後,就讓車夫在城門口等着他,他親自駕車而出,然而他現在心系嶽檸歌,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
姜即墨驅車到了破軍谷外,又将馬車藏在了隐蔽的地方,這才進了谷。
一人高的野草瘋狂地生長着,這裏是最隐蔽的藏身之所,也是最容易迷惑敵人的地方,隻是這裏卻讓身後的跟蹤者覺得分外熟悉。
自姜即墨從廷尉府出來魏越澤就一直尾随,他可不相信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營丘郡王會一點兒都不知道嶽檸歌的下落。
既然嶽檸歌中毒的事都能夠同他說,那麽很可能她即将去哪兒也會告知他。
越想魏越澤就越是生氣……“嶽檸歌,你膽子肥了,居然将不告訴我的事告訴姜即墨那個混蛋!”
遠在路上奔波的嶽檸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該死的,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魏越澤跟着姜即墨一路往前,竟然在野草的深處看到一座座古老的建築,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裏,是扶蘇山之下,而這裏是……
魏越澤快步走到一塊刻着紅漆大字的石碑前,足足愣了一分鍾:“破軍谷?”
這個地方,竟然存在!
嵌稷山的腹地,破軍谷!
居然就在天道院的山腳下!
魏越澤仰起頭來,看着直入雲霄的天道院,忽然心裏生出異樣來,他又将目光挪到那一座座古樸的建築物上,他怎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硬着頭皮,魏越澤走了上前去,那些建築外面的一座大門十分醒目。
此前嶽檸歌有事沒事就要到這裏來打掃一下大門,美其名曰輸人不輸陣。
“天樞院。”魏越澤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學院的名,這三個字好似從牙縫裏面憋出來的一樣。
這裏,竟然在這裏!
沒想到娰尊的老巢居然就在天道院之下!
天樞院!
那是大夏皇朝首屈一指的書院,當年的天道院都不過是陪襯物,因爲天樞院由皇族娰氏掌控,加上馭獸術的威震天下,而讓天樞院更是名聲大噪。
而後,天樞院的每一任院士都有帝王直系子嗣擔任。
娰尊,就是天樞院最後一任院士!
魏越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從他和娰尊交手後,便去了禮部将之前大夏皇朝的資料全都找出來,如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會面對一個什麽樣子的敵人。
幾百年來,天道院都是被壓制的對象,隻要有天樞院存在的一日,天道院就永無出頭之日,而正是因爲此,所以在諸侯打着“正義之師”名義起兵的時候,天道院做出了一個最正确的選擇……投靠諸侯。
他們别無選擇!
如果不趁機搏一搏,那麽天道院就隻能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漸漸被人遺忘。
當然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大夏皇朝覆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天樞院也成了一片荒蕪之地,從此在齊國的版圖上再沒有破軍谷的位置,更沒有天樞院的位置。
魏越澤站在這個輝煌了幾百年的學院,仿佛看到了以前莘莘學子在這裏面修行、念書的時光,隻可惜,這裏永遠都隻可能隻一片廢墟。
意識到自己神遊太遠,魏越澤趕緊使勁兒地晃了晃腦袋,然後恢複了氣勢洶洶:“姜即墨,該死的!”
他帶着攝人的氣勢沖進天樞院的時候,卻見姜即墨正慵懶地靠在一根掉漆的紅色大木柱子旁邊靜靜地看着他。
那柱子掉漆之後露出了自己原本沉黑而泛着細細光澤的表面。
竟是金絲楠木!
天樞院所有的木料都是金絲楠木所制,何等高的規格!
“你早就知道我跟蹤你?”
“本來不知道的,不過有高人指點。”姜即墨努努嘴,示意魏越澤看身後。
魏越澤将信将疑地扭過頭去,還着實被吓了一大跳。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居然有個砰然大悟立在他的身後,他再仔細一看,可不就是那夜來就嶽檸歌的魔怪麽?
不過魔怪背後的人卻換了個老婦人。
“婆婆,此人我認識。”姜即墨厚臉皮地同杜嬷嬷道,哪知後者不給面子,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魏越澤。
魏越澤皺起眉來:“你是大夏皇朝的人!”
他如此笃定,惹得姜即墨瞬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大夏皇朝!
大夏皇朝都覆滅有十一年了,怎麽現在還能扯上大夏皇朝?
姜即墨嘴角抽了抽:“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哼!虧你遊曆多年,居然蠢成這樣!”魏越澤道,“你也不相信,外面的野草若是沒人打理會長這麽高,若是沒人看着,能夠知道我跟着你進來了?”
如此一說,姜即墨恍然大悟。
還以爲這位老婆婆是個好心人,沒想到居然是别有用心!
登時姜即墨趕緊道:“婆婆,你别亂來,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找茬的。”
“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害得我主子生不如死的壞人!”杜嬷嬷發起怒來,便指揮着魔怪往前進攻。
魔怪的體形龐大,她駕馭起來還是有些困難,加上魏越澤和姜即墨兩個都是武者,所以幾輪下來,魔怪便轟然倒地。
幸好姜即墨心存憐憫之心,在看到杜嬷嬷即将随着魔怪倒地而摔下來的時候,趕緊搭了個把,哪知杜嬷嬷毫不領情地在半空中将他狠狠地推開,而使自己重重地砸在上。
她本就年歲已大,加上馭獸術耗損了不少武力,再這麽一砸,更是折騰地吐出污血來。
“婆婆!”姜即墨想要去扶她,可魏越澤卻一把将他拽住。
魏越澤蹙起眉來,很不屑地睇了一眼姜即墨,難道這家夥傻,都看不出老人家有自己的尊嚴麽?
杜嬷嬷倒是個女漢子,蹒跚着身軀,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她靠在已經斷氣的魔怪身上,勉強找到了重心,隻是她的眼底對眼前的這兩個人充滿了深深的仇恨。
姜即墨很納悶:“婆婆,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那是因爲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她要見的人。”魏越澤眯起眼睛來。
這一切在他初來乍到就已經看的清清楚楚。
杜嬷嬷笑道:“果然魏閥将軍有一雙慧眼,幸好我家主子離開了。”
她很慶幸。
若是主子健康時候,她不會擔心,就算魏越澤有再大的本事,也敵不過大夏皇朝的馭獸術,但這些時候,七爺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在施展馭獸術的同時,他的武力也在急劇地耗損着,一次次地拖垮了他的身體。
所以如果真的是兩人相遇了,杜嬷嬷沒有把握。
姜即墨想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婆婆要見的人是檸歌!”
魏越澤白了一眼姜即墨,果然傻人有傻福,這麽蠢居然能夠活到現在。
杜嬷嬷狂笑了起來,因爲太過激動,以至于又吐出好幾口污血,讓姜即墨都萬分心疼。
杜嬷嬷道:“你們現在知道又有何用,等我家主子求得醫神相助,解開體内蠱毒,到時候,你們會爲了十一年前的事付出代價!齊國姜氏!楚國項氏!秦國秦氏!趙國趙氏!你們都要付出代價!”
姜即墨打了個哆嗦:“她,她瘋了吧?”
“她沒瘋,隻是太過癫狂了些。”魏越澤輕輕地掃了一眼杜嬷嬷,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往上揚,似笑非笑地将最終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杜嬷嬷的身上:“你的主子,找不到醫神的。”
“你胡說!”杜嬷嬷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她連喘息都覺得困難,隻是在聽到魏越澤挑釁時,還是忍不住冒出三個字來。
魏越澤不以爲意地抱着雙臂,就像從來沒有動過手一樣,風輕雲淡:“醫神死了。”
他足夠殘忍,剝奪了一個将死之人最後的遺願,讓人死不瞑目。
對于敵人,魏越澤從不手下留情,現在他已經知道嶽檸歌的目的,大秦地界秦嶺深處的醫神,所以他不會對杜嬷嬷手下留情,就算是一個老妪,他都不可能放虎歸山。
杜嬷嬷張了嘴巴,一口氣沒上來,竟硬生生地被魏越澤給氣死了。
姜即墨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又扭頭看了看魏越澤臉上的表情,竟發現這個人臉上還挂着一種似笑非笑和風輕雲淡的混合體。
這,這根本是變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