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起初嶽檸歌還以爲生母的臉被劃花是因爲其他什麽原因,結果沒有想到居然是因爲李滄荷!
賤人!
嶽檸歌此刻的恨意滿滿,她從長公主得知生母性子溫和,雖然固執了些,但不算是蠻不講理的,當初嶽峰沒有将李滄荷迎進門,是在長公主的壓力之下,和她的生母并無關系,可偏生最後遭罪的還是她的生母。
“李滄荷,你剛剛說什麽?”嶽檸歌怒意盎然,俨然就是一隻發怒的小野獸。
李滄荷陰狠怨毒地看着嶽檸歌:“我說是我,是我親手将你娘的臉給劃花了,讓她做鬼都不能見鬼!”
嶽檸歌咬着牙,一步步地走到木欄前,她将手輕輕地放在木欄栅上:“你的意思是說,你不僅僅找人殺了我娘,還親手将我娘的臉給劃花了?”
她目光如炬,盯得李滄荷有些心虛,半晌才緩緩地開口:“是又如何。”
嶽檸歌點點頭,然後慢慢地走到牢門的面前,輕輕地将那落了鎖的門輕輕一拍,聽的一聲“啪嗒”,那門便是開了。
她如同重生的鳳凰,奪目非常,可眼下對于李滄荷來說,她走出牢門的那一刻,簡直是……
魔鬼!
李滄荷顫顫地往後退了幾步:“你要做什麽?”
“你如此心狠手辣,現在知道怕了?”嶽檸歌眉梢微挑,然後目光清冷,一身都帶着強大的壓迫力。
李滄荷方才看到了,嶽檸歌開鎖那是一瞬間的事,這門根本攔不住她!
李滄荷意識到了事情的危險性,便是張嘴嚷了起來:“來人呀!有人越獄!有人越獄!”
差婆聽到這個聲音急急匆匆地趕來,意見嶽檸歌堂而皇之地站在門外,驚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縣主……”
“這裏沒你的事,滾出去!”嶽檸歌怒斥。
差婆心有戚戚地看着嶽檸歌:“這怕是不合适呀。”
嶽檸歌微眯起眼睛來,一晃眼的便是飄至了差婆的面前:“你說什麽?”
差婆受驚,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退了好幾步,然後幹淨旁若無人地道了聲:“這牢房可真安靜呀,很安靜,我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聽不到。”
差婆的此地無銀,讓李滄荷和嶽錦繡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也成?!
差婆趕緊溜走,嶽檸歌這才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行至李滄荷的房門前,輕輕地一捏,聽的一聲“啪嗒”,房門便是開了。
李滄荷萬分後悔,後悔之前爲何要挑釁嶽檸歌,不過現在她倒是看清楚了一件事……
“你竟然是個武者!”
“有什麽好驚訝的,你兒子不也是武者麽?”嶽檸歌一步步地逼近李滄荷,将後者逼到了牆腳。
她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将李滄荷給撕碎。
然而,李滄荷卻是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
“我笑,秦衡那個賤人也不是表面的那般純良!”李滄荷仿佛哭訴了起來辦,“老爺呀,你看看呀,秦衡給你帶了綠帽子呀!”
嶽檸歌怔住,秦衡是她娘親的名字,鮮有人提及,基本上就連長公主都不會刻意地去提及這個名字。
“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李滄荷冷嘲熱諷地笑道,“你父親他不是武者,你娘……我也從未看到過她有武力,你覺得兩個不是武者的人能夠生出你這個武者來?”
她很得意,好似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嶽檸歌倒是冷靜,她泛起冷笑來:“你兒子呢?”
李滄荷撇開頭不做回答。
“我記得,你也不是武者。”
“我不是又如何,我就是和别人偷情又如何,那也是嶽峰對不起我在先!”李滄荷已經被逼到了絕地,本以爲這個秘密會被自己帶到棺材裏面,哪知竟然自己給自己下了套兒,将自個兒給套了進去。
嶽檸歌挑眉,李滄荷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和他是青梅竹馬呀!他到臨淄城遇上秦衡那個賤人之後,就變了一個人似得,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能怎麽辦?我一個女人,總不能灰溜溜地回到鄉下,随便找個農夫成婚吧,我爲他耗盡青春,他不能這樣對我!”
李滄荷瘋狂地地說道:“我假意和他酒後糊塗,而後又找了個男人,珠胎暗結,關孩子的父親是誰有什麽關系!隻要我能夠在臨淄城立足,就都夠了。”
說到最後,她瘋狂地笑出聲來,她不在意,絲毫都不在意。
“你真的很自私。”
李滄荷的身子慢慢往下滑,渾身都癱軟無力,她坐在蠻是稻草淩亂的地面上,感受着稻草紮刺着皮膚的微微疼痛,臉上已經布滿了淚痕。
她哭了,她已經沒有後路了。
在隔壁牢房的嶽錦繡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她才是處于崩潰邊緣的。
本來就沒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機會了,臨死之前還要知道這些不堪入耳的信息,讓她情何以堪?
她的兄長,她一直引以爲傲的兄長,居然是她的娘親和别人苟合出來的野種。
嶽檸歌緩緩地蹲下身來,看着狼狽到不成樣子的李滄荷,冷笑着:“我真的很同情你,可不代表我會可憐你。”
她指尖輕輕地掃過李滄荷的皮膚,已經有多久沒有用過胭脂水粉和營養補液,李滄荷的皮膚也沒有從前那般水潤,看起來失了光澤。
指尖過境處,一道道薄如蟬翼的裂縫輕輕地覆在李滄荷的臉上。
嶽檸歌眼底湧出無比的恨意,緊接着,她指尖泛起陣陣殷紅。
起初隻是她武力的紅暈,到最後卻變成血迹斑駁。
連連的尖叫,在牢房裏面響的透徹,連老鼠、蟑螂都不敢出來。
嶽錦繡捂着嘴,不敢哭的太大聲,生怕将禍端引到自己的身上。
嶽檸歌的指尖環繞着武力,鋒利無比!
薄如蟬翼的裂縫就像蜘蛛網一樣裂開,皆是血肉橫飛。
李滄荷捧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臉,她不敢相信,竟然在死前還會遭受這般非人的待遇:“嶽檸歌!你不得好死!你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
“我不會死,倒是你,好好擔心下……”嶽檸歌仰起頭來,“秋天一過,你的日子就到頭了。”
“我真後悔,後悔當年沒有将你掐死在襁褓裏面!”李滄荷憤憤地說道,“早知道我就已經趁着嶽峰不注意,将你狠狠地摔下去!摔死你個棺材子!”
“你自己後悔去吧,我想到了深夜,老鼠會很樂意啃噬你帶血的皮肉。”
嶽檸歌信步走出牢房,她不解恨,但心裏也湧出疑惑來。
若李滄荷說的是真的,嶽峰不是武者,而她的生母……應該不會是武者。
武者怎麽可能那麽容易被人封印,怎麽會被李滄荷輕而易舉地就給弄死?
如果她的生母不是武者,那她是誰的女兒?
夜涼如水,嶽檸歌的心也涼透了。
看到嶽檸歌回到她的牢房,在角落裏還在瑟瑟發抖的嶽錦繡,沒敢出一個聲,就這麽一動不動地靜靜地看着李滄荷。
到了下半夜,差婆才過來瞧了瞧,一見李滄荷滿臉都是血,隻覺得心裏不大舒服。
不過在牢房裏面當差,見慣了生死的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到了第二天早上,差婆領了人來放飯時,才發現,李滄荷竟然就那麽死了。
何其悲哀。
李滄荷本來就是死刑犯,現在死了也不過是免去了斬首的大刑。
雖然在牢房裏面死人傷人都是小事,但差婆還是将此事告知了管事的衙役,層層上報之後,還是被姜即墨知道了。
姜即墨沒有說什麽,隻是讓人去通知嶽府的人來收屍。
雖說李滄荷生前做盡壞事,但死者爲大,還是得讓人入土爲安。
嶽峰并不想見李滄荷,隻是派了嶽鶴鳴來。
當嶽鶴鳴一身素缟出現在牢房的時候,他卻是看到了在李滄荷房間對面的那個人,嶽檸歌!
嶽鶴鳴大怒,沖上前去:“是不是你殺了我娘!是不是你殺我了娘!”
他的質問,讓嶽檸歌情不自禁露出不屑的笑意來:“你千辛萬苦地将我送到牢房裏面來,不就是爲了讓我報仇嗎?我娘怎麽死的,你也知道一二吧,我隻是做了爲人子女該做的事。”
她的嘲諷讓嶽鶴鳴恨不得将嶽檸歌扒皮抽筋。
這個女人,不是人!
差婆将氣氛不大妥當,趕緊道:“嶽公子,怕是你要早些将女囚的屍體擡回去,這次是王爺法外開恩,本來按照程序還要……”
“還要做什麽,我娘都死了!你們都是劊子手!”
差婆很不樂意了:“什麽劊子手,我這隻是看着牢房罷了,再說了,誰讓這裏的老鼠頗多,喜歡啃噬腐肉。最後說句不中聽的,這女囚本來就還有十幾日的壽命,不過是提前‘壽終正寝’,還免了斬首,身首異處的下場,算是上輩子積福了。”
她說的話,很不好聽。
但嶽檸歌卻聽的興緻勃勃:“嶽鶴鳴,你費盡心思地将我送到這個牢房來,就該想到我會做什麽,現在李滄荷死了,還有個嶽錦繡呢。”
嶽錦繡從頭到尾都窩在角落,直到被嶽檸歌提到名字,她害怕地嚷了起來:“妹妹,妹妹,别殺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那些都是我娘逼我做的,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殺大娘,我沒有殺,我那個時候還小,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說到這後面,嶽錦繡拼命地磕着頭,希望用自己的尊嚴來換取最後的活路。
“錦繡!”嶽鶴鳴怒聲道,“錦繡!你不許求她!”
“憑什麽!”嶽錦繡抹了一把淚,昨夜她仿佛置身于閻羅地獄,嶽檸歌下手狠辣她見識過了,她隻是想安安靜靜地度過餘生,其他的她都不奢望了。
斬首什麽的,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她不想和李滄荷那般死的痛苦。
“那都是你和娘做出的事情,我不要背鍋,我,我什麽都沒有做過。”嶽錦繡哭的很大聲,在牢房裏面就像是鬼魅之聲那般,令人聽了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