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一愣,不久前廷尉府的人才來了,帶走了李滄荷,現在廷尉府的人又來了,竟然帶走嶽檸歌!
“你們廷尉府是專門盯上了我嶽府麽?”
淩柯面有難色:“嶽大人,其實……”
“不必說了,”嶽檸歌站起身來,“我同你們走。”
她話音落下,又對嶽鶴鳴微笑道:“兄長,你以爲在身後搞這些小動作就可以置我于死地麽?如果我是你,最好祈求上天,二娘和長姐千萬别在我牢獄裏面将我惹怒,否則我一個不留神動了粗,那就很不好意思了。”
嶽鶴鳴不說話,隻微微笑着。的笑是最好的僞裝,可眼下他但是他右手用力握着緊酒杯的手因爲用力,指關節都發白了。
他不能動怒,一旦動怒,就會被人以爲這件事和他是有關系的。
嶽檸歌冷聲道:“走吧。”
淩柯趕緊做了個“請”的動作,嶽檸歌便是跟着他們走了。
膳廳此刻的氣氛更是尴尬,才剛剛說一家人其樂融融,怎麽現在就被帶走一個,而且嶽檸歌走前說的那些話……
“啪!”嶽峰猛地一拍桌子,方才那麽多人在他不好多說什麽,“鶴鳴,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
“爹!”嶽鶴鳴皺起眉來,這可是二十年來,身爲父親的嶽峰第一次這樣質問他,他很不滿,“嶽檸歌一兩句話就要挑撥我們父子的關系,爹不覺得嶽檸歌心機頗重麽!”
“你怎麽和你娘一樣,老是針對檸歌。”嶽峰歎了口氣,“鶴鳴,咱們嶽府大不如前,家中良田都供你讀書、修行了,加上錦繡之前的陪嫁,嶽府都空了。眼見着這府上最有出息的就是檸歌,你這不是斷了自己的生路麽!”
嶽峰這樣說的時候,二夫人和三夫人都面面相觑,早就知道嶽府大不如前,可這年頭、這世道,她們還拖着孩子,要走出嶽府也是不大容易的。
可現在是以就算知道了,也無計可施。
嶽鶴鳴咬着牙:“爹,這府上除了嶽檸歌就找不出能人了麽?她能夠得到長公主和王後娘娘的錯愛,那也是耍了心機用了手段,爹你瞧着,我一定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在臨淄城站穩腳步。”
“鶴鳴……”
“爹,這飯我是吃不下了。”嶽鶴鳴站起身來,鬥志昂揚地往外走去。
外面的天色漸黑,可溫度也沒有降下來,嶽檸歌被帶到廷尉府的時候,已經有人在審判席上坐着了。
嶽檸歌一擡頭,便是看到了姜即墨。
嶽檸歌笑道:“小舅舅,你也不避避嫌。”
“王爺!就是她!就是賢毅縣主!”蒙大一見嶽檸歌走進來,便是暴怒,他雙目赤紅,就像是哭過一樣,在聽到嶽檸歌稱呼廷尉大人爲“小舅舅”的時候,他更是抑制不住洶湧的怒意:“王爺!你不能包庇這個殺人兇手!”
姜即墨十分爲難地看着嶽檸歌,歎了口氣,拍了下驚堂木:“安靜!本王需要安靜!”
“王……”
“蒙侍衛,本王自有定論。”姜即墨神煩蒙大,這家夥一進廷尉府就表現出極大的挑釁,好不容易安撫穩了他的心情,現在又開始了。
姜即墨緩了緩,才道:“嶽檸歌,你今日未時到酉時在哪兒?”
“我未時在驿館,酉時回了嶽府。”
“中間這段時間呢?”
“在回府的路上呗。”
“你是武者!怎麽可能走這麽久!”蒙大不滿地質問道。
“啪!”一聲驚堂木而後,姜即墨憤憤地說道:“能不能讓本王來審案?”
蒙大憤憤地看着嶽檸歌,雙眼都快要冒出火來。
嶽檸歌如實回答:“未時我在驿館,這一點蒙侍衛知道,後來我和楚國公主談論了些事,之後我就走了,我走的時候,楚國公主都還好好的,甚至還能夠摔杯子,這些,隻怕驿館的人都能夠作證。”
“你不是和我家公主談論了些事,是起了争執。”蒙大補充道。
姜即墨萬分頭疼:“蒙侍衛,本王沒有問你,你可不可以安靜。”
蒙大嚣張地說道:“王爺!你這是在包庇!包庇!我要找刑部!我要找府都衙門!”
姜即墨臉色一沉:“蒙侍衛,你愛找誰找誰,但是本王告訴你,外使出事,一直都是我廷尉府負責,你去找誰都沒有用!本王知道你主子被殺,你很着急,但本王要告訴你,這是兩國邦交問題,若是嶽檸歌當真殺了人,她一定會被問責!殺人償命!”
有了姜即墨的承諾,蒙大激動的怒火才稍稍地安定下來。
姜即墨問:“蒙侍衛,你何以認定嶽檸歌就是兇手?”
“她和我家公主起了争執,這是仇殺。”
“我和楚國公主有什麽仇怨?”嶽檸歌挑釁地問道,“我和公主在此之前可素未謀面。”
事已至此,蒙大也不敢有所隐瞞:“之前有人同我家公主說,你是紅顔禍水,公主想着爲民除害,便是派了我去暗殺你,不過失手了。”
“呵,你暗殺我,現在還要誣陷我殺害楚國公主?”嶽檸歌冷笑,“你覺得這話說的通麽?”
這的确是說不通。
姜即墨問:“蒙侍衛,你不是說嶽檸歌有殺人動機麽?”
“是了!有動機!”蒙大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得,“她和我家公主是情敵!”
姜即墨瞬間一臉八卦:“你的意思是說,楚國公主喜歡魏越澤?”
蒙大正了正臉色:“是!公主和魏将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齊王怎麽會讓這個勞什子縣主來配魏将軍!她心存妒恨,惱羞成怒地殺了我家公主!”
他言之鑿鑿,好似在說一件事實。
姜即墨歎了口氣:“嶽檸歌,你有不在場的證明麽?”
證人證詞,殺人動機什麽都有了,姜即墨就算想偏私也無處可偏。
嶽檸歌道:“我一路都是和燕舞寸步不離的,她可以證明。”
“那是你的丫鬟,她護主心切,證詞不得。”蒙大提出了反對意見,将姜即墨的話給堵了回去。
姜即墨還想着傳燕舞來問問話,結果……
這事兒棘手了!
姜即墨歎了口氣:“既然如此,天色已經不早了,來人呀,收押嶽檸歌,容後再審。”
衙役趕緊走進來,快速地将嶽檸歌給帶走。
蒙大不甘心,還來不及說其他的話,姜即墨又道:“請蒙侍衛尊重下我們的審訊過程。”
蒙大忍氣吞聲,他這次前來本就是帶着公主來回歸故裏的,哪知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要早知道,他就帶着軍隊而來,免得像今日這般任人魚肉。
蒙大氣呼呼地離開,又覺得這樣被人掌握了主動權不舒服,于是派出手下人連夜出了臨淄城,一路往南,将公主遇刺身亡的消息告知楚王。
而這邊的嶽檸歌被淩柯帶着去牢獄的時候,後者都顯得無可奈何,一直都在寬慰:“縣主不用擔心,王爺會救你的。”
“你去告訴姜即墨,若想要查出蛛絲馬迹,就去找人盯着嶽鶴鳴。”她話音落下之後,便是從容地走進牢房。
這裏依舊潮濕,依舊陰暗,腐敗的味道充斥着空氣,莫說是黑夜了,就是白天都看不到幾分陽光,眼下黑壓壓的一片,隻是靠一兩隻白蠟燭照亮,視線還真的有點短促。
淩柯在外面愣了片刻便是走進去,那差婆一見有人來了,正要來個下馬威,淩柯趕緊道:“這是賢毅縣主,是王爺的外甥女,你擔待着點。”
差婆一聽,立刻收斂了臉上的冰霜,改了一副谄媚的模樣:“原是縣主大人,今日是來……”
“縣主惹上了些小麻煩,你收拾好牢房。”
嶽檸歌一聽便知道這是姜即墨的想法,她淡淡一笑:“不礙事的,不用麻煩,這牢房本來都這樣,何必勞累人。”
差婆滿意地點點頭:“縣主大人英明。”
她才不想收拾這牢房,有地兒睡都不錯了。
誰知道這位縣主能不能活着出去,若是定了罪,那就是戴罪之身,什麽縣主,全是狗屁;若是小懲大誡,她也不會在這裏多待,收拾牢房什麽的也沒有必要。
淩柯掃了一眼差婆,擰起每天來,沒有說什麽。
嶽檸歌道:“你先回去吧,這裏也待不久。”
淩柯離開之後,差婆才找了間稍微幹淨的牢房讓嶽檸歌暫時住下。
嶽檸歌這才剛剛一坐下,便是聽到牙尖嘴利的聲音響起來:“我當是什麽人住進來了,結果卻是這個棺材子呢!果然是晦氣,害人害己!”
嶽檸歌一擡頭便是看到李滄荷和嶽錦繡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若是沒有眼前的兩排木欄栅,隻怕這兩人都要沖過來狠狠地揍她一頓。
“娘!”嶽錦繡道,“這個小賤人隻怕是犯了重罪呢!”
嶽錦繡她現在聰明了,知道進了廷尉府的大牢,基本上都是死罪了,所以嶽錦繡她很開心,竟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來。
李滄荷道:“這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嶽檸歌聽着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地說,全然沒有要回擊的意思,她靜靜地看着她們,直到她們說累了,這才安靜下來。
嶽檸歌冷冷一笑,簡直不知所謂。
李滄荷還不甘心,她在這個地方見到嶽檸歌,心情大好,休息了一陣之後又道:“小賤人,你和你娘都是一路貨色,你不是說我快要死了麽?你現在還不是一樣的,不過你比我慘,我還有女兒做伴,你呢?你以爲你能夠在黃泉找到你娘麽?你休想!當初老娘特意劃花了她的臉,就是爲了讓她做鬼都沒有面目見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