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兩口子有事要商量,作爲小輩的三人自然不能跟着,不過嶽檸歌已經猜到了嶽峰找二夫人是做什麽了,她擡眼看着嶽鶴鳴,後者真怨毒地瞪着她,周身的怒意毫不掩飾,吓得嶽良緣都忍不住挪了挪位置,往嶽檸歌靠了靠。
嶽檸歌保持微笑:“兄長,你吓到良緣了。”
“嶽檸歌!你别在這兒裝好人!一副蛇蠍心腸!”嶽鶴鳴怒極,反正現在嶽峰也不在,任由他破口大罵也行,要不是項玉珍答應了他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嶽檸歌,他恨不得現在就動手!
嶽檸歌無所謂聳聳肩:“你也别裝的跟謙謙君子一樣,僞君子。”
她有仇必報,嶽鶴鳴怎麽對她的,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十倍奉還。
再說了,嶽鶴鳴身上還背負着黑龍門那麽多條人命,送給曹森做人情也不錯。
嶽鶴鳴氣極,哪兒還有胃口,正要拂袖而去,燕舞卻莽莽撞撞地沖了進來:“小姐,魏閥七夫人來了。”
“七姨娘?”嶽檸歌皺起眉來,“她來找我做什麽,難道是老夫人出事了?”
“不是的,七夫人是……”燕舞回話的時候,特意瞧了一眼嶽鶴鳴,直到嶽鶴鳴忍不住又是冷哼一聲離開之後,她才道:“七姨娘說,要爲老夫人選大壽的禮物,邀小姐一同去選。”
“老夫人大壽麽?”嶽檸歌原地愣了會兒,然後對燕舞道,“我爹和三娘去商量事情去了,你看着良緣,提防着嶽鶴鳴。”
她交代了幾句便是匆匆往外面走,七夫人正在偏廳等着她,一見她來,便是笑道:“幸好我先來了嶽府,否則去了長公主府還不是瞎跑一趟。”
“七姨娘怎麽得空?老夫人那離得開你?”嶽檸歌寒暄幾句,便是直入整體:“老夫人大壽麽,我怎麽不知道?”
七姨娘“咦”了一聲:“嫂子難道沒有給你請帖麽?這個月二十日呢,還有五天。”
“賞荷大會?”嶽檸歌恍然大悟。
本來還以爲是魏夫人想了個法子來拉近關系,沒想到這竟然是因爲魏老夫人的大壽,可爲何魏夫人沒有在請帖上提及呢?
七姨娘猜到了原因:“嫂子沒有寫原因吧?”
“嗯。”嶽檸歌尴尬地笑了笑,“幸好七姨娘來了,否則到那日我空手而去,不是被人說叨麽?”
“是老夫人說不用寫的。”七姨娘直言不諱,“老夫人常說自己是半入黃土的人了,辦大壽就不必那麽鋪張,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就好。可你也知道,元帥那是孝子,怎麽能夠讓老夫人的壽宴寒酸呢,于是就想出這一個賞荷大會來。”
“原來是元帥想出來的。”
七姨娘點頭道:“其實隻要大家高高興興就好,老夫人這些年爲了魏閥的子弟積福才搬去了羅浮觀,成日吃齋念佛的,這樣的大日子,她可開心了。本來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可又轉念想到,你和阿澤都快要成好事了,若你這個未來孫媳婦送個禮物給老夫人,老夫人更會開心些。”
嶽檸歌拉住七姨娘的手:“多謝七姨娘。”
“咱們走吧。”七姨娘溫和一笑,她臉色柔和,嶽檸歌就沒有看出過她的喜怒,好似她對任何人都是這般,不怒不喜。
兩人并肩出了府,卻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尾随。
七姨娘提議去琳琅閣瞧瞧,嶽檸歌卻徑自帶着她去了木甯軒。
掌櫃的一見嶽檸歌便是笑了起來:“今兒個什麽風,竟将姑娘吹了來。”
“我帶七姨娘來選些東西,一會兒記帳。”嶽檸歌倒是有大家風範,這裏是魏越澤交給她打點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一開始的瑪瑙麻将,到後來的什麽手串、私人訂制,出盡了風頭,占盡了上風,琳琅閣根本不是對手。
不過木甯軒的東西都是高端貨色,基本上都是大門大戶才能消費的起,所以琳琅閣現在的生意都被逼得變低端了。
見嶽檸歌出手闊綽,七姨娘都爲之心疼:“這裏的東西可貴了。”
“七姨娘不必擔心,選給老夫人的,自然要最好的。”嶽檸歌發至内心地說道。
這個世界上太多人充滿了功利性,可老夫人對她,是真正的好。
因爲她的事,魏淵而被送回聖域,但嶽檸歌聽說,在魏淵回聖域之前,還挨了一頓闆子,打得很嚴重,是由姜即墨親自操刀,魏淵的背上就沒有一塊好肉,可心疼死魏夫人了,她屢次去找老夫人,要老夫人爲魏淵做主,可老夫人都避而不見,已經算是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嶽檸歌不怕魏夫人找麻煩,隻是怕老夫人難做。
“老夫人信佛,這尊白玉觀音可好?”嶽檸歌将櫃架上的觀音端起來,沖七姨娘笑道。
七姨娘道:“隻要嶽小姐送的,老夫人都喜歡。”
嶽檸歌羞赧一笑,然後對掌櫃的道:“将這個包起來,仔細些,可别弄碎了。”
掌櫃的哪兒敢弄碎,這裏面的擺件那都是價值不菲,每回子入貨,都會讓人将單子給嶽檸歌瞧瞧,什麽好什麽不好,要什麽不要什麽,都是嶽檸歌自己做主。
起初掌櫃的都覺得讓一個女人來做主不大妥當,但木甯軒蒸蒸日上的生意額就是最好的一份答卷。
掌櫃的将白玉觀音給包好,然後親自送了兩位貴客出門。
嶽檸歌抱着白玉觀音,陪着七姨娘往城門方向走,正如嶽檸歌說的,老夫人離不開七姨娘,七姨娘不能再臨淄城逗留久了。
“七姨娘,你的馬車呢?”
“在城外,我步行進城的,”七姨娘笑道,“人老了,該活動活動,時常坐車,腰骨不好,得多走走。”
嶽檸歌道:“七姨娘的想法挺好的,我也得多走走。”
“你這大病初愈的,可别累壞了,你就回去吧,把玉觀音給我。”七姨娘笑着就要去接嶽檸歌懷裏的玉觀音,嶽檸歌卻往旁邊挪了挪,七姨娘更是樂的歡:“怎麽,孫媳婦急于同老夫人争取表現呀?”
“七姨娘說的什麽話。”
“喲!害羞了!”七姨娘笑道,“我說你也不嫌累,這本來就是你買給老夫人的,何不在她生辰當日交給她呢?你這抱着出城,一會兒又抱着回來?”
嶽檸歌呵呵一笑:“七姨娘說的事,我這是糊塗了。”
七姨娘道:“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那怎麽成,到底是我讓你出來的,萬一你失蹤了,阿澤找我要人怎麽辦?”七姨娘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谶。
嶽檸歌拗不過她,隻有同意。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地準備回嶽府,隻是人還沒有到嶽府,就在半路上,忽地沖出一輛馬車,嶽檸歌下意識的就要避讓,她剛剛往後一退,忽地一隻手卻是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狠狠地往身後的巷子拽。
嶽檸歌哪裏知道會有人借由馬車來做障眼法,竟然當街綁架!
情急之下,嶽檸歌将手中的玉觀音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玉石碎掉的聲音驚得七姨娘一顫,轉身一看,卻見嶽檸歌正被人擄走,她大驚:“你們做什麽!啊……”
嶽檸歌瞪大了眼睛,她眼睜睜地看着七姨娘被人放倒,然後自己的身子也不受使喚地軟了下去。
太大意了!
嶽檸歌很不甘心,對方竟然有備而來,直接在她後頸的天柱穴下了手,讓她的武力都來不及施展,就暈了過去。
等嶽檸歌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麻袋裏面了。
外面隐隐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還伴随着一兩聲吼嘯聲,聽的嶽檸歌嘴角抽搐:又是嵌稷山!
在臨淄城外就隻有嵌稷山屬于魔怪山脈的一座山峰,隻有這裏會有魔怪,她這是成了魔怪山脈的常客了?
“你醒了?”
七姨娘的聲音幽幽傳來,嶽檸歌這才回過神來,這麻袋裏面還有一個人。
因爲她們背對着,所以嶽檸歌看不到七姨娘,也不知道她受傷沒。
綁架她們的人竟然爲了節約材料,将她們一個頭朝下一個頭朝上地安置,裝在一個麻袋裏面,丢在嵌稷山來?
隻是……
七姨娘爲何比她先醒,她可是武者呢!
“外面好像有東西在靠近,從我靴子裏面把匕首拿出來。”七姨娘這樣說道,便是将腳縮了縮,然後嶽檸歌就摸到了七姨娘的靴子。
她還真的沒有注意過,七姨娘沒有穿着那些婦人都喜歡的繡花鞋,而是和她一樣中意靴子。
嶽檸歌喜歡穿靴子是因爲方便,若是遇上什麽事的時候,跑起來都不會掉鞋子而已,但七姨娘……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容不得嶽檸歌多想什麽,她趕緊摸着七姨娘的靴子,果然在她靴子裏面摸到了匕首。
一個女人,伺候老夫人的女人,成日裏帶着匕首做什麽?
不管了,嶽檸歌趕緊用匕首将綁着自己手腳的繩子給割斷,然後又将麻袋給割開,緊接着又爲七姨娘松了綁,這才将匕首遞給七姨娘。
七姨娘接過匕首,有些欲蓋彌彰地解釋道:“魏閥的女人,一定要帶些兵器在身上。”
魏閥的女人……
也沒見老夫人帶着武器呀,魏夫人也不曾帶呀,甚至連嶽錦繡……
七姨娘這話說不通呀。
“走吧。”七姨娘當機立斷,“這個地方很危險,我們得立刻走出去。”
嶽檸歌跟在七姨娘的身後,她步伐穩健,一點兒也不想那種膽小怕事的婦孺之輩,倒是比前夜裏面見過的那個項玉珍更有女将軍的風範,這是怎麽了!
“七姨娘,你不該被攙和進來的。”雖說嶽檸歌現在心裏有疑惑,但至少有一點可以明确,七姨娘是被她連累的,那些人想要害的人是她。
“說的什麽胡話,我能見死不救?”七姨娘道,“走吧,别磨叽了,天黑了就更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