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主不小了,過了雙十年華兩年,經過是是非非、林林總總之後,她擇婿的要求頗高,在楚國幾乎是沒人敢來招惹她。
楚王已經想盡法子了,奈何這位公主眼高于頂,将楚國的風流才子都批判的一無是處,是以楚王才會想出和親的法子來,一來政治連橫,二來解決了項玉珍的終生大事。
“魏将軍,”項玉珍借着酒意站起身來,手中的玉液瓊漿散發着撩人的味道,她身着绫羅,身姿曼妙,三步一搖,五步一晃地走到魏越澤的身邊:“将軍孔武有力,實在是人中龍鳳。”
項玉珍在楚國郁郁不得志,她乃曾經的大夏王朝将軍之女,兒時所見的都是铮铮男子漢,楚國風尚文雅,随處可見的那都是謙謙君子,每回子項玉珍被安排相親,她都會嗤之以鼻,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又豈能配得上她?
“阿秋……”
響亮的噴嚏聲夾雜着帶着唾沫的飯菜噴了一桌子,賀平無辜地擡起頭來,呆呆地看着高雅的楚國公主。
丫的,香粉味也太他娘的重了!
項玉珍眉梢抽了抽,眼底湧出鄙夷來,這是她靜心準備的一桌酒菜,竟然被人還糟蹋了。
還怎麽吃!
那些惡心的玩意兒正布滿了桌面,除了離賀平最遠的一盤小炒菜心沒有被污染,基本上就不能入口了。
項玉珍臉色不好看:“你,你……”
若是在尋常時候,她一定開口訓斥了,至少要杖責幾大闆子才成!
隻是,這個人是魏越澤帶來的。
她不能在一見傾心的心上人面前做出頤指氣使的模樣來,她忍着一陣惡心,努力地面帶笑容:“那個,不礙事的,我差人換一桌。”
她正要往外招呼蒙大等人,魏越澤卻長身而起:“不必了。”
項玉珍一愣,尚未開口,就聽到魏越澤道:“公主盛情款待,末将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哪裏,哪裏,魏将軍在千鈞一發救我一命,讓得意安全來到臨淄城,重回故土,實在是對我有恩。”項玉珍稍擡眉眼,秋波暗送,讓一旁不适宜的“第三者”賀平都忍不住哆嗦了一番。
這陣仗……
“賀平,你怎麽流鼻血了?”魏越澤眼底竟是戲谑。
賀平一愣,趕緊伸手一摸,鼻下溫濕,再一看手,竟是滿手的污血。
賀平撸了袖子抹了鼻血,尴尬一笑:“天氣熱,最近上火。”
魏越澤忍住笑意,還從未見過這厮如此模樣,真是有趣!
項玉珍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她隐約覺得今日的精心安排會被這個什麽賀将軍給攪和了。
不行!她得加快節奏!
項玉珍打定了注意就要開口,魏越澤卻搶先一步:“公主見諒,末将的手下恐防不适,今日這宴席隻怕要早早地收場了。”
魏越澤話都說到這裏了,項玉珍再開口留人怕是不妥,她臉色很不好:“既然魏将軍執意要走,那咱們改日再約,來日方長麽。”
“這個,咱們還是不用了。”魏越澤道,“我怕有人會生氣。”
他意有所指,項玉珍卻是酒後失覺,全然沒有察覺到魏越澤的另外一層含義,盈盈笑道:“魏将軍還怕什麽,我可打聽清楚了,如今魏閥就魏将軍一支獨秀,是大齊朝堂上最年輕的将軍呢,如此良材,齊王都不會怪罪呢。”
“其實魏将軍,我也是臨淄人士,當年因家國天下原因,所以背離故土,眼下我想落葉歸根。”
“這個好辦,讓楚王放你回來就成。”
“我是個女子,要尋個好夫家。”項玉珍将話說的五分清楚五分明白,她的眼睛波光流轉,就差被将身體都送到魏越澤身上去了。
魏越澤往後挪了一步,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若是要長久留在大齊,的确是要找個好夫家,末将倒是有個好主意。”
項玉珍眼中精光大勝:“将軍請說。”
“公主身份高貴,此番前來所謂擇婿,大齊雖然良才濟濟,但能匹配公主的少之又少。”魏越澤笑道:“公主要配的人,至少都該是文武全才,且要大權在握,年輕有爲!”
“魏将軍此話正合我意。”項玉珍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迫切地看着魏越澤,魏越澤也看着她,她竟生出一種錯覺來,兩人心意相通。
魏越澤道:“我家王今年也不過而立有五,和公主相配,倒是極好!”
項玉珍酒精上腦,沒有多想就附和,哪知話到嘴邊,卻又覺得不對勁:“将軍說什麽?”
魏越澤鄭重其事地說道:“公主父親爲百姓做了那麽多好事,不惜背負造反的名聲也要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推翻夏朝殘暴統治,眼下公主要成婚了,自然需要一位人中龍鳳,齊王的的确确是不錯的人選。”
“那你呢?”項玉珍索性将話給挑明了。
若是要找王孫公卿,她何必千裏迢迢地來齊國臨淄城,在楚國的荊州,項氏一族那麽多能人,她不選?
魏越澤咧嘴一笑:“我?我已有了心上人。”
他的直截了當讓項玉珍愣住,可到底是沒有氣餒:“魏将軍人中龍鳳,就算是有了心上人,本公主也不介意兩女侍一夫,畢竟天下男兒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隻要不太過分就成。”
“可末将介意。”魏越澤笑道,“若是她知道不再是末将的唯一,隻怕會将末将丢棄。”
呃……
賀平看在眼裏,聽在耳裏,隻覺得魏越澤說這話十分肉麻。
項玉珍的臉色已經沉到不能再沉了,一張臉鐵青着:“魏将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公主殿下,若我是你,就不會硬要去齊王處自取其辱,雖說我看上的女子不似公主這般周身貴氣,但爲了她得罪王也無所謂。”魏越澤厲聲說道,“自她被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允許旁人再傷害她。”
他越是這樣情深義重,對于項玉珍來說就越是嚴詞地拒絕。
他垂眸看着局促的項玉珍,聲音也緩和了三分:“公主錯愛,末将受之有愧。今日的事,權當酒後糊塗,公主莫要癡心錯付,我不過是一片溝渠罷了。”
話音落下,魏越澤便是同賀平道:“你如此失禮,再留在此地,也是毀了我元帥府的形象。”
他說的頭頭是道,也沒有讓項玉珍太過丢臉,算得上是和平地解決了此事。
走出驿站的時候,月色正濃,賀平的酒也醒了不少,他還真是怕項玉珍爲難魏越澤,不過看起來好似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問題,不由得松了口氣。
“明天一早,我就進宮,大概還需要一點點的手續。”
賀平一愣:“公子還有什麽事?”
魏越澤他邁着輕松的步伐往前大步流星:“得先堵了王的嘴巴。”
眼下,他已經有了全盤計劃,正如魏雲曾說的,他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
隻是他這邊辦妥了,卻狠狠地敲碎了項玉珍的黃粱美夢,項玉珍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子足以倒人胃口的菜肴,忍不住怒道:“蒙大!還不快差人将這裏收拾了!”
蒙大本在和兄弟幾個慶祝公主來大齊就尋到如意郎君,然這一聽公主憤怒的聲音,趕緊将酒碗一丢,快步奔了過去。
當他看到宴廳裏面的杯盤狼藉,又見項玉珍一副惱怒的模樣,心知不妙,趕緊叫了人來将杯碗都趕緊收拾的幹幹淨淨。
末了,又爲項玉珍沏了杯清茶,送到她的面前:“公主,喝些茶,解解酒。”
項玉珍十分生氣,想要遷怒于人,但一見蒙大,卻沒有發作:“氣死我了!”
外面的士兵都知道,這裏隻需要交給蒙大就成,于是乖乖地離開。
蒙大道:“那魏将軍惹怒了公主?”
“嗯。”
“他拒絕了公主?”
“比拒絕更難受!”項玉珍怒極,忍不住吐槽,“我項玉珍自問才貌雙全,又是楚國公主,哪兒配不上他了?他若是謙卑拒絕還好,可他竟然說他有了心上人?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他也不瞧瞧,他不過是個将軍罷了,在楚國,可有大把的侯爺想要娶我呢!”
“我都不介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了,他竟然說什麽,要什麽唯一!我呸!哪家的女人這樣狐媚,竟然将魏閥的将軍迷得暈頭轉向!不行!蒙大!你連夜去給我打聽了,那女人到底是誰,我項玉珍不可能輸的不明不白!”
項玉珍就像爆連珠炮一樣,說的蒙大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魏将軍到底說了什麽,公主這樣生氣?”
“他說他是溝渠,我這片明月就照着溝渠了!”項玉珍怒不可遏,“我這雙眼睛,怎麽的就瞎了麽!”
蒙大嘴角抽了抽,這齊國的魏将軍說話倒是很不給面子,貶低了自己,順帶也貶低了公主,也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
不過聽到這兒了,蒙大倒是明白過來,原來是魏将軍心裏有了人了,他笑道:“公主要問的這個人,末将今日才聽到一些風聲,不知道合不合公主的心意。”
“你趕緊說,别賣關子,本公主現在心情不好。”
“聽聞魏将軍前些日子在大街上爲了個女人對自家表妹動粗,想必那個女人就是魏将軍的心上人。”
“是誰?”
“大齊長公主的義女,賢毅縣主,嶽檸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