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的,魏越澤便是在長公主府外候着了,這讓姜即墨出門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喲!這外甥女婿似模似樣的。
在魏越澤不知道翻了好幾個白眼之後,嶽檸歌終于是姗姗而來。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羅裙,發髻微挽,一隻白玉簪襯得她膚色微亮。
嶽檸歌知道老人家不大喜歡大紅大紫,特意選了一條白色羅裙,溫婉大方。
魏越澤迎了上去,嘴巴好似抹了蜜餞兒樣:“檸歌,你真美。”
“瞎說什麽大實話!”嶽檸歌笑的花枝亂顫,要論臉皮厚也不止是魏越澤一個人做得出來的。
魏越澤愣了片刻,也笑了起來。
這隻小狐狸。
魏越澤今日準備和嶽檸歌步行而去。
他肆無忌憚地拖着嶽檸歌的手,引來不少回頭率,看的嶽檸歌十分不好意思,幾次都想掙開,可魏越澤偏生不讓她如意:“我就是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如此宣示主權,普天之下隻怕也就一個魏越澤了。
大齊的民風算不上開化,雖然也有女子抛頭露面,但大庭廣衆之下男女牽手而行,到底是不妥當的。可當下街上沒有一個人敢說半分閑言碎語,隻是目光裏面都有一份探究,甚至有部分女子的眼裏還露出了羨慕。
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有一雙孔武有力的臂膀,能将她保護?
當然,還有人的眼睛快要被兩人溢出來的柔情蜜意給刺盲了。
“大表哥!”
翠生生的聲音傳來,嶽檸歌一愣,當下便是看到徐如煙穿着一聲绯紅色的勁裝奔了過來。
徐如煙仿似一團烈火,氣勢洶洶:“大表哥!我去校場尋你,可你……卻不在。”
“你找我做什麽?”
“現在大表哥是魏閥唯一在臨淄城的将軍,難道不該去校場?”徐如煙說這話的時候,還很不省心地瞪了一眼嶽檸歌。
起初她隻是覺得嶽檸歌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可沒有想到,魏越澤竟然對這個女人如此看重,連校場都不去了!
不可容忍!
魏越澤眉色沉了下來:“我的事,你管得着?”
“大表哥,我不是想管你的事,隻是覺得現在二表哥因爲某些人而被強行送回了聖域,所以我……”
徐如煙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解釋過于牽強,隻是還忍不住怨毒地瞪了一眼嶽檸歌。
在三個月前,當嶽檸歌被魏越澤從地下室救出來的時候,她還爲其的傷而暗暗惋惜了一番,可當下,徐如煙的内心卻隐隐醞釀出一種惡毒來,那個時候,嶽檸歌爲何不死了算了!
禍害遺千年!
魏越澤蹙眉,看着徐如煙的一臉局促,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既然那般在意,就去校場瞧着,這一點無所謂。”
“可我該回天道院了。”
她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不該再這樣折騰了。
可她不甘心。
徐如煙自問,從小就和魏越澤的關系要好的多,很多時候魏淵、魏夫人有些話不大好同魏越澤說的,都是借由她的嘴巴說。而且她有心事時都會找魏越澤傾訴,大表哥不僅會聆聽還會在關鍵時候給她鼓勵。
可,現在什麽都不同了。
“嗯,是時候了。”魏越澤這麽不鹹不淡地說道,“你好好修行,争取在武道會上再往前行。”
徐如煙道:“大表哥,我有話要問你。”
“你說。”
“你可有喜歡過我?”徐如煙又瞧了一眼嶽檸歌,趕緊加了一句,“從小到大,你可有一點點喜歡我?”
隻要有一點點,那麽她就有和嶽檸歌一較高下的勇氣。
可惜,魏越澤那句冰冷的話從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徐如煙都覺得整個天色灰蒙蒙的,好似要壓下來一樣。
“沒有。”
魏越澤最簡單的回答,也是最傷人的回答。
從小青梅竹馬,可他卻一點點都不喜歡徐如煙。
徐如煙第一次不理智起來,她手往腰後一撩,一柄蟒皮鞭子“唰”地掃在地上,驚起千萬塵埃。
她很憤怒,也很怨恨。
鞭子的聲音讓嶽檸歌忍不住抖了抖,連握着她手的魏越澤都能夠感受得到。
魏淵将她關在密室裏面,用的最多的刑罰就是鞭子,一鞭鞭地,讓她皮開肉綻。
嶽檸歌想起來,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徐如煙!”
魏越澤十分生氣,他将嶽檸歌護到身後,眼下的徐如煙已經被嫉妒給沖昏了腦袋,等她那一鞭子揚出去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斷了和魏越澤之間的情分。
那一鞭子,硬生生地被魏越澤接住,勁道甚大的鞭子讓魏越澤的身形都爲之一顫,隻不過他很快将武力運行出來,這一鞭子若是落在嶽檸歌身上還不知道她有沒有法子化解!
魏越澤怒不可遏,當下就着鞭子猛地往身前一用力,徐如煙始料不及,腳步踉跄地往魏越澤方向栽了過去。
她心道不妙,可卻無可奈何,這蟒皮鞭子可是她十六歲生辰時,魏越澤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舍不得丢開。
然而,魏越澤卻仿似忘記了這些,武力強勁,一掌便是朝着徐如煙的胸口拍了過去。
徐如煙硬生生地吃了一掌,被拍的七葷八素,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污血。
她狼狽至極。
魏越澤将蟒皮鞭子随意地丢在地上,棄如草芥:“徐如煙,你好自爲之。”
在遇上嶽檸歌之前,他縱橫花場那麽多年,豈會不知道徐如煙心裏所想,若是現在給她一點點甜頭,以後就别提多麻煩了,這麽做正好讓徐如煙看清事實。
魏越澤将嶽檸歌拉着離開現場,快速出了城,隻怕要不了一個時辰,整個臨淄城就會有很多風言風語傳出來,也正好,那些話足夠阻截亂送秋波的女人了。
嶽檸歌一路跟着,卻沒有說話,隻是滿眼充滿期待地望着他,直到上了馬車。
“你這一路看着我,還沒有看夠?”魏越澤正襟危坐,他知道有些話嶽檸歌會問的。
“你倒是對徐如煙狠了些。”嶽檸歌饒有興趣地說道,“魏将軍的憐香惜玉哪兒去了?我還以爲,你不打女人呢。”
想起姜即墨提到過的,魏越澤信誓旦旦地責罵魏淵,連女人都欺負,真不是男人的時候,嶽檸歌就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魏越澤卻是不以爲意:“我隻是不打自己的女人。”
有時候,魏越澤冷不丁地冒出一兩句情話來,足夠讓嶽檸歌臉上紅霞飛。
嶽檸歌略微羞赧,适時地轉移話題:“那個,其實徐如煙本不該挨你掌的,她在武道會排名一百三十八,按理說應該是武宗,你的武力……”
“你是想說,我并沒有在武道會排名之上?”魏越澤道,“天下之大,有很多不願意暴露自己實力的武者并不會被寫入武道會。人怕出名豬怕壯。”
呃……
嶽檸歌的嘴角抽了抽,話糙理不糙。
歎了口氣,嶽檸歌又道:“可就算你武力是比徐如煙強,但她之前若是松了手,往後退去,也不會吃你一掌呀。”
“她放不開是她的事,并不代表我就要手下留情。”魏越澤将嶽檸歌抱在懷裏,“我要做的是一勞永逸,能将你周圍充滿威脅的人和事都除掉,我義不容辭。”
他的話讓嶽檸歌的心情萬分沉重。
萬一被他知道,她準備殺楚國公主,會怎麽樣?
那可是他的前途呀!
不行,一定要在楚國公主尚未入城之前動手,否則不僅僅下手不容易,更會連累魏越澤。
嶽檸歌眼底泛出一絲堅定來,魏越澤莫名其妙。
很快馬車就到了羅浮觀,魏越澤牽着嶽檸歌下車,這裏的香火依舊很旺,香煙袅袅繞經樓,倒是一番詩情畫意。
魏越澤囑咐了賀平一二,便是帶着嶽檸歌走進羅浮觀。
當前正值仲夏,梅林郁郁蔥蔥一片,看起來十分平凡,再沒了臘月時候的傲然獨秀。
不過那湖中卻盛開了一片白荷,煞是可愛。
“這些荷花開得甚好,約莫再過一月就有蓮子吃了。”嶽檸歌嘴饞地看着一潭碧波,笑的花枝亂顫。
“縣主說的不錯。”七姨娘奉老夫人的令出來接嶽檸歌和魏越澤,剛剛走到橋下就聽到嶽檸歌說的話,不由得笑道,“每年七月七,老夫人都邀臨淄城的女眷來這裏看牛郎織女鵲橋會,羅浮觀的師父們都會做蓮子羹、蓮子糕,味道好吃的不得了。”七姨娘瞅了瞅一直黑面的魏越澤,忍不住朝嶽檸歌道:“到時候讓大公子帶你過來嘗嘗?”
“好的呀!”
一說吃,嶽檸歌立馬就答應了,眼底還冒着精光,好似被人餓了許久似得。
魏越澤翻了個白眼,對七姨娘道:“姨娘放心,七月七我定然會帶檸歌來看望祖母。”
“那便最好了。”七姨娘道,“老夫人還等着你們呢,最近袁夫人很忙,都很少來看老夫人了。”
袁連城的事,到底是牽動了不少人,整個臨淄城都顯得分外緊張。
魏越澤帶着嶽檸歌來到魏老夫人跟前的時候,魏老夫人滿眼愧疚地握住嶽檸歌的手,眼眶都微紅:“丫頭,真是魏家對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