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偷換概念。”嶽檸歌道,“你是大齊子孫,你們發動的就是正義之戰,但何曾想過上一輩的人内心還是有私欲?”
“這個我不否認。”姜即墨坦白地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例如楚國公主的父親,雖然對于我們四國來說,是正義之人,但對于大夏皇朝的皇族來說,卻是個十惡不赦的叛國者。”
“你的理解倒是透徹。”
就現在這個社會而言,姜即墨能有如此大膽的想法已經算是朝前了。
馬車到長公主府門前的時候,嶽檸歌忽地想起了有關于七爺的事,不由得“咦”了一聲。
“怎麽了?”姜即墨掀開車簾問,“可是有什麽事情想不通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的想法讓我覺得吃驚。”
“有什麽好吃驚的,魏越澤沒有告訴過你?”姜即墨扶着嶽檸歌下馬車時,冷不丁地提到魏越澤,這讓嶽檸歌猛地擡起頭來。
姜即墨緩了緩,笑道:“你以爲我這個遊手好閑的王爺能知道這麽多的戰事是因爲我博學多才麽?”
嶽檸歌的眉梢挑了挑:“呃,你可别告訴我,這全都是魏越澤告訴你的。”
“不然叻?”
“他?有這麽高的覺悟?”
“這不過是一種想法,不過恰好這種想法,我比較接受。”頓了頓,姜即墨問,“你忽然之間問這些做什麽?”
嶽檸歌一愣,趕緊打着哈哈:“不是剛剛說到楚國公主要來的事,你先說起的麽?”
“是麽?”
“是呀是呀,我一介女流,懂個屁呀。”嶽檸歌快走兩步,然後又回過頭來,十分嚴肅:“你說你接下來要接待楚國的那位公主,可是要寸步不離?”
姜即墨眨了眨眼睛,眼底湧出真誠來:“外甥女,來,瞧瞧你舅舅,是男是女。”
嶽檸歌不覺得姜即墨此話有問題,十分坦白地回答:“男呀。”
“你這不是說廢話麽!”姜即墨幾乎咆哮着,“我一個男人,寸步不離一個女人,你當你舅舅我的清白是喂狗了?”
嶽檸歌揉揉自己快要被姜即墨高分辨聲音震聾的耳朵:“丫的!你小聲點!我沒聾都要被你震聾了。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既然是要接待那位楚國公主,自然是要負責人家的安全呀。”
“誰說的!”姜即墨頓時反駁,“我隻是負責帶着她吃喝玩樂,安全什麽的,與我無關。”
嶽檸歌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帶人吃喝玩樂,那确實你最适合了。”
姜即墨呵呵一笑:“我也覺得這差事适合我,不過等那公主一來,我可能就很少有時間陪你了。”
“不妨事,我去找魏越澤玩。”她随口一說,卻是讓姜即墨忍不住笑了起來,嶽檸歌道:“很好笑麽?我和他……”
“你不必同我說,你和他之間的事,我隻是笑你想的太天真。”姜即墨可憐似得摸了摸嶽檸歌的腦袋,“其實吧,過幾日,魏越澤也沒有這功夫來理你了。”
姜即墨的話讓嶽檸歌的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難道是……
“外使的安全,素來都是由魏閥負責。”
Duang!
根本是晴天一個大霹靂!
嶽檸歌的腦袋瞬間就懵了。
若是姜即墨保護楚國公主,雖然嶽檸歌抱着一顆愧疚的心但至少還是能夠下手的,可若是保護楚國公主的人變成了魏越澤,她不僅僅沒有機會下手,更會被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深吸一口氣,嶽檸歌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期待:“其實吧,魏閥能人輩出,不一定會是魏越澤呀。”
“他是不是跟你說過,最近他會留在臨淄城?”
“是。”
“他是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麽事就去校場找他?”
“是。”
“他是不是還跟你……”
“你别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他跟我說過這些和楚國公主有什麽關系?”嶽檸歌氣呼呼地看着姜即墨,這死家夥,時不時地就要将她給繞進去,她還是要将主動權抓在手裏的好。
姜即墨似笑非笑:“魏閥還有什麽人能擔此大任?”
“一個公主……”
“這是兩國邦交,請你上升一下你的世界觀,提升一下自己的層面。”姜即墨裝腔作勢地說道,“都說頭發長見識短,這話用到你身上一點都沒錯。”
嶽檸歌忍:“小舅舅,魏閥不是還有……”
“魏閥的幾位将軍全都去前線了,本來這件事該由少将軍魏淵來代勞的,隻不過……”姜即墨嘿嘿兩聲,算是将前因後果給帶了過去,有些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嶽檸歌當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整個人焉了。
搞什麽嘛,這樣下去還怎麽玩了?
她的武力……
就算前些日子,有魏越澤每天都爲她注入武力,用來調息煉血珠的能量,将能量轉換出來,但要在魏越澤眼皮子底下動手,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呢!
不行!
不能等楚國公主入了臨淄城再動手!
嶽檸歌想到這裏,臉色又是一變,微微笑道:“小舅舅,那楚國的荊州距離咱們臨淄城可有的走呢!”
“是呀,不過他們大半個月前就出發了,若是走的慢,可能七天左右就要進城,若是走的快,四天吧。”姜即墨無所謂地聳聳肩,“楚國那是江南水鄉,不似秦國莽漢,又沒什麽汗血寶馬的,我和魏越澤都估計過了,也就這兩個時間點。”
他這樣說着,眼睛不斷地往嶽檸歌的臉上掃,掃得嶽檸歌不自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麽?”
“沒,我知道在你臉上看到了一句話。”
“什麽話?”
“女人就是善變。”
呃……
嶽檸歌冷下臉來,沒好氣地說道:“小舅舅,你再不去休息,晚上又有那玩意兒來找你,你又睡不着了。”
“你個死丫頭!”
姜即墨憤憤地擡起頭來,看着天色,的的确确是不早了,得早些休息,免得一會兒又被那些玩意兒纏上,可就真真地睡不着了。
嶽檸歌沒有理會神神叨叨的姜即墨,趕緊回到了小院,她需要細細地部署一番,首先得需要一張地圖。
很快,燕舞将臨淄城周邊的地圖給找了來,嶽檸歌頹敗地一屁股坐下,哀怨地歎了口氣。
臨淄城四個城門,楚國的公主會從那邊過來她都不知道,怎麽算行刺的時間?
她隻有一個人,孤軍作戰,難道要她分身去四個城門守着?
“小姐在煩惱什麽?”燕舞看着地圖,難道是她找到的這幅地圖不夠新麽?
嶽檸歌道:“我想找一個人,卻不知道她要從哪個城門入。”
燕舞道:“很簡單呀。”
“簡單?”
“嗯!”燕舞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指着臨淄城西邊的這個城門道:“我們臨淄城有着最好的地勢,小姐你瞧,這個城門出去之後,一路往西便是大秦。曾經長公主出嫁和親,就是走的這道門,所以這道門有個别稱叫公主門。”
燕舞解釋的很周到,如果是這樣……
嶽檸歌假裝很随意地指着南邊的這個城門道:“那這個是不是去楚國的門?”
“嚴格來說,是有這麽個意思,很多楚國的使者來大齊都會走這個門。”燕舞“呀”了一聲,“我聽說最近楚國有位貴客要來,大抵就是要從這裏來。聽說是個妙齡的公主,來大齊是擇婿的。”
嶽檸歌并不關心那位公主擇婿不擇婿,她隻要知道那公主走那條路就好。
若是從南門來,很有可能走的是……
嶽檸歌目光如炬地盯着某一條路半晌,連燕舞在她耳邊細細碎碎地說些什麽都不曾聽到。
“小姐!”燕舞很生氣。
“哈?”
“奴婢說了那麽多,你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呀?”
“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燕舞郁悶地看着嶽檸歌:“奴婢說,三天之後,臨淄城會戒嚴,到時候出入并不是那麽方便,小姐可要去羅浮觀看看魏老夫人?”
嶽檸歌挑眉,眼底滿是欣賞:“你怎麽會想到我要去羅浮觀?”
老實說,最近嶽檸歌雖然在養傷,但腦子裏面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片空白,對于魏閥的人大多都模糊了。連魏老夫人什麽時候離開臨淄的,嶽檸歌都說不上來。
若不是燕舞提及,隻怕她還要将那位慈祥的老太太給遺忘了。
燕舞歎了口氣:“并不是奴婢想到的,是都尉大人。”
“呃……”嶽檸歌仿佛撞鬼一樣,“怎麽又是魏越澤?”
燕舞道:“今日小姐剛剛随小王爺出去,都尉大人後腳就來了,說是邀小姐去羅浮觀賞荷,聽都尉大人的意思,最近老夫人手癢的很,袁夫人近來忙着小世子上學堂的事也沒有去看老夫人,老夫人正愁牌搭子呢。”
借口!
赤裸裸的借口!
嶽檸歌忍不住在心裏鄙視了一番魏越澤,什麽叫魏老夫人缺牌搭子了?人那老人家往臨淄城一喝,牌搭子從公主門排到東門再來兩個圈兒都還有多。
他的小九九,她還不知道?
那家夥擺明了是要她跟着一起去看望魏老夫人,又免得被魏老夫人纏着問東問西的,這才要她來做擋箭牌。
無妨,她沒什麽優點,助人爲樂那是最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