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歌一個女兒家在紅鸾樓這種煙花之地久留不成體統,魏越澤也不想讓她沾染太多惡習,于是帶着她立刻離開。
可這卻是讓老鸨子的眼睛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魏将軍剛剛帶這一個男人從房間裏面出來?
魏将軍斷袖了?!
晴天霹靂!
魏越澤将嶽檸歌從紅鸾樓帶了出來,徑自去了城牆根下的小攤。
熱氣騰騰的鍋爐中翻滾着熱湯,雖說已經入春了,可夜晚并不暖和。
嶽檸歌搓着手,等着老闆将羊肉湯端上來。
魏越澤見狀趕緊抓住她的小手,然後将其握在手心裏面,用他的體溫溫暖着。
嶽檸歌十分滿意地笑了起來。
老闆将兩碗羊肉湯端過來的時候,看着兩個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還手牽手的,登時覺得三觀盡毀。
真是世風日下呀!
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公子,這大半夜的帶着男寵出來溜達,唉!
羊肉湯味道不錯,可就是在老闆犀利的注目禮下,嶽檸歌着實沒有什麽胃口。
嶽檸歌草草地吃了幾口,哀怨地看着魏越澤:“咱們走吧。”
“怎麽?味道不合适?”魏越澤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在他的記憶中,嶽檸歌吃東西那都是大快朵頤的。
“不是,我想回去了。”嶽檸歌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一個男人的打扮,還和另一個男人眉來眼去的,哪兒不惹出閑言碎語呢!
魏越澤笑了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和姜即墨那臭小子混!”
“我知道錯了還不成麽?”
“嗯!”
魏越澤十分滿意嶽檸歌的認錯态度。
最近他也發現了,嶽檸歌乖巧了不少。
魏越澤送嶽檸歌回去的路上,兩人又将銷金窟的事談了談,最後落實了些事都由魏越澤出面交代曹森。
魏越澤辦事,嶽檸歌是一百個放心。
走到長公主府門前的時候,嶽檸歌又想起一件事來,她握住魏越澤的手,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輕輕地落下一吻:“魏越澤,謝謝你。”
“嗯?”
這還是嶽檸歌頭一次這樣主動地輕吻他,魏越澤都有片刻沒回過神來。
嶽檸歌道:“阿八去禮部探了探,我武者的檔案你早就處理好了。”
“我當是什麽事,原來這是獎勵呀。”魏越澤将嶽檸歌耳邊的青絲攏了攏,很不正經地說道,“今天我還将你從水深火熱的紅鸾樓給救出來,要不要再來一個?”
嶽檸歌拍掉魏越澤的手,這家夥果真的是給三分顔色就要開染坊。
嶽檸歌回到長公主府,剛剛走到自己小院門前的時候,就能夠看到一個黑影子正翹首以盼,看那模樣應該等了她許久了。
“啧啧啧,本王可萬萬沒有想到,我的外甥女居然深藏不露。”
姜即墨的話帶着濃濃的戲谑,他藏在黑暗的陰影之中,嶽檸歌都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嶽檸歌可以想象,絕對是一副想要捉弄她的樣子。
燕舞很不适宜地點了燈籠走出來,光線映在姜即墨臉上的時候,嶽檸歌都想誇獎自己一番,哼哼,果然!
“王爺?”燕舞揉揉惺忪的眼睛,“王爺怎麽在這兒?”
“王爺帶着你家小姐去逛窯子這才回來。”嶽檸歌不以爲意地說道,不想燕舞卻驚慌失措地小跑着過來。
燕舞跑到姜即墨的身前,大義凜然地指責道:“王爺!您怎麽能夠帶我家小姐去逛,逛那種地方呢!我家小姐還未出閣呢!若是此事傳出去了,可怎麽辦?我家小姐還要嫁人呢!”
姜即墨無所謂地抱着雙臂:“你沒瞧她穿着一身男裝麽?怕什麽?”
頓了頓,姜即墨摸了摸自己還脹鼓鼓的肚子道:“本王餓了,去做些吃的來。”
他這是想要支開燕舞,卻是惹得嶽檸歌笑了起來。
方才在紅鸾樓,可就數姜即墨吃的最多了。
那兩個美人兒一個勁兒地喂他飲酒吃東西,他又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哪兒能掃人的興,于是就把自己脹成了一隻球。
嶽檸歌趕緊叫住真的要去做吃食的燕舞:“你甭理他,去沏壺普洱來。”
嶽檸歌請了姜即墨進院子,但沒有讓他進屋子。
院子四面都灌風,夜風甚涼,冷得姜即墨不要不要的:“外甥女,不如咱們屋子裏談?”
“那怎麽成?”嶽檸歌微微挑眉,“不怕的,小舅舅身子好,都能夠在外面等我那麽久,不就是爲了和我談談心麽?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可不能影響我嫁人。”
姜即墨跺了跺腳讓自己稍微暖和了一些。
嶽檸歌發現魏越澤還真的是有先見之明,她雖然沒有吃太多,可羊肉湯足夠抵禦寒冷了。
很快,燕舞便是将普洱給沏了過來,姜即墨二話不說,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捧在手裏,算是一個暖手爐。
“小舅舅,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我院門前等着我,難道就是爲了喝一口普洱茶?”
“你和魏越澤之間什麽關系!”姜即墨眼神犀利,既然嶽檸歌這樣不仁,就别怪他開門見山。
嶽檸歌無所謂地聳聳肩:“能有什麽關系,就是很普通的關系。”
姜即墨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得:“你可别糊弄我,我可是看的真真的。紅鸾樓裏,魏越澤誰都不護,就護着你,你們在房間裏面談了什麽?”
“你和那個董念在外面聽到了什麽?”
嶽檸歌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
她知道姜即墨之後沒有偷聽,但肯定是已經猜測到了什麽,估計他現在有八九成能夠确定她和魏越澤的關系。
她決定要逗逗這位八卦的小舅舅。
姜即墨八卦地湊了過來:“你和魏越澤是不是早就……”
他眉毛微微一挑,一臉暧昧的表情讓嶽檸歌差點沒忍住把桌上的茶壺朝他那張臉給砸下去。
能好好說話麽?
說個話,臉上表情那麽多做什麽,抽筋麽?
嶽檸歌沖姜即墨勾勾手指頭,一臉真誠的模樣:“有些事,得小聲地說。”
姜即墨将耳朵湊了過去,然而……
猝不及防!
“秘密!”
姜即墨趕緊退開老遠,揉揉自己差點被嶽檸歌獅吼功給震聾的耳朵:“你,你……”
“我和魏将軍光明正大。”嶽檸歌保持微笑,“我隻是在教小舅舅,千萬不要随随便便地八卦。”
“什麽八卦,我很正經的。”姜即墨身爲挂名長輩,自覺是有義務要提醒嶽檸歌的,“你可是想好了?”
“想好什麽?”
“我現在可以和你好好地分析一番。”姜即墨喝了一口熱茶,又定定地看了嶽檸歌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魏越澤很威風,他在魏閥的風頭已經蓋過了魏淵?”
嶽檸歌歪着腦袋,一副天真的模樣:“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姜即墨道:“這隻是表現。”
“那事實是什麽?”
“事實是魏越澤是庶出。”姜即墨認真地說道,“就是嶽府你都能夠感覺到什麽叫嫡庶有别,更别說魏閥這樣的大家族了。當下魏越澤是靠自己的雙手打拼了一番事業出來,看起來在魏閥裏面他是佼佼者,所有人都怕他,可是!外界的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他的語氣凝重起來。
“他是庶出!”
姜即墨加重了語氣,意味深長地看着嶽檸歌:“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嶽檸歌搖搖頭。
姜即墨很想敲她的小腦瓜子一下:“魏越澤是庶出,那就意味着以後魏元帥百年歸老之後,魏閥的家業是要給魏淵這個嫡子來繼承的,到時候魏閥和魏越澤就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你懂嗎?”
“然後呢?”
“你個傻姑娘!你現在棄了魏淵選了魏越澤,以後若是魏淵掌權,你和魏越澤還有好日子過?”
他這分析的頭頭是道,一臉的認真,和方才的八卦臉完全不一樣。
姜即墨是有認真的時候,可他平素裏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嶽檸歌淡淡地“哦”了一聲,姜即墨很挫敗,他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嶽檸歌道:“小舅舅你在擔心什麽?擔心我被魏淵欺負嗎?”
“可不是嗎!”姜即墨托着下巴,很擔心地看着嶽檸歌,“你現在就被嶽錦繡欺負了,以後若是跟了魏越澤,豈不是還得被魏淵欺負,你頂得住嗎?”
他是在将前面的路提前展示給嶽檸歌看,讓她清醒一番。
嶽檸歌倒是豁達:“魏越澤靠自己的一雙手打拼自己的基業有什麽不對呢?等魏元帥百年歸老之後,他早就羽翼豐滿,有了自己的力量,若我真的和他走到了一起,他會保護我的。”
嶽檸歌眼神笃定,連姜即墨都摸不清楚她在想什麽。
但凡是任何一個女人,在魏淵和魏越澤兩者之間選,考慮綜合因素之後,勢必都會先選魏淵。
當然,某些花癡除外。
魏越澤風姿綽約,容貌俊俏,加上常年在戰場上形成的氣勢,就是魏淵所不能比拟的。
“小舅舅,魏淵已經有了嶽錦繡了,他不是我的良配。”嶽檸歌說的很嚴肅,周圍的空氣也都顯得冷清。
姜即墨道:“她不過是個側夫人,若是你嫁過去,定然是當家主母。”
“小舅舅,你不懂,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魏淵給不了。”
嶽檸歌的話讓姜即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妮子是瘋了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根本是大逆不道!
男人三妻四妾很尋常,就是在王族,某個尊貴無比的公主想要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不可能的事。
公主的婚姻,是政治聯姻。
就連他姐姐,長公主都不可能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
姜即墨有些不放心地将手放在嶽檸歌的腦門上,喃喃自語:“這沒發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