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别吓我。”
燕舞捂着心頭,神色也跟着緊張起來。
今日的一場仗不是打的很好麽?嶽府那邊又揚眉吐氣了,那兩位小姐的病也都查不出來了,算得上是變相地捏住了夫人的把柄。
怎麽現在又要出事了?
嶽檸歌前思後想都覺得不妥:“你現在立刻去找曹森,商量一下賭坊提前開業。”
燕舞點點頭,趕緊去辦事。
嶽檸歌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陽穴,又将匕首給取出來。
匕首上的紅色寶石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她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寶石,冰涼的觸感也不能讓她思緒安靜下來。
爲何魏淵要在這個時候幫她?
嶽檸歌實在是睡不着了,起身下了床。
外面春芽正散發着溫暖的氣息,入春了呢。
此刻正值傍晚,姜即墨從廷尉府回來,徑自就來了嶽檸歌的小院。
他神色緊張,走路都帶着一陣風。
他見到嶽檸歌一臉淡然地閑庭闊步,這才松了口氣:“聽說今日臨淄城發生命案,牽扯到了魏閥。”
“你消息蠻靈通的。”嶽檸歌随意地坐在台階上,眼睛都不擡一下。
姜即墨也坐下來:“你說你一個長公主義女,身份尊貴,席地而坐是個什麽意思。”
嶽檸歌沒有反駁他,隻是淡淡地說:“小舅舅教訓的是。”
姜即墨的臉色陡然就冷了下來,嶽檸歌今天不正常!
“檸歌,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些累。”嶽檸歌歎了口氣,有些事,她不想告訴姜即墨。
“遇刺的事,應該隻是單純的尋仇,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姜即墨知道她心裏在煩悶些什麽,希望這樣一解釋她的心情會好很多。
隻是姜即墨沒有抓到點子上。
嶽檸歌輕輕地點點頭,臉上的愁雲依舊散不去。
如果是魏越澤遇上此事,會如何處理?
她不信魏淵會這般好心。
萬一他用此事來要挾她怎麽辦?
嶽檸歌現在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此事若是被曝光,那天道院那邊怎麽辦?
大齊的武者可都是要被禮部記錄在案的,生逢亂世,若武者太過隐蔽,朝廷操作起來也很麻煩。
嶽檸歌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被記錄在案。
“難道還發生了什麽?”姜即墨不愧是擔着“八公”的名号,一不留神就冒出了打聽消息的性子。
“小舅舅,其實吧,有些事,我該怎麽做?”嶽檸歌咬着牙,她欲言又止。
她不想将姜即墨給拖下水,可目前爲止她根本别無他法。
在掙紮了許久之後,嶽檸歌才道:“我是個武者,可很少人知道我是個武者,若是……”
“你剛剛用了武力?”姜即墨一下子就抓住了嶽檸歌的重點。
嶽檸歌沒有說話,可臉上的愁緒已經出賣了她。
隐藏武力,在大齊可是不被允許的。
“是禁衛軍的人看到了?”
“不是,是魏淵。”嶽檸歌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姜即墨,“我怕他……”
“你怕他心生報複?”
姜即墨是個聰明人,怎麽可能看不清楚,在退婚的這件事上,明顯是嶽檸歌萌生了退意。
所有的事态都朝着她期望地走下去,隻是沒有想到今天發生了一點意外。
姜即墨拍拍她的腦袋:“不妨事,天塌下來,小舅舅幫你頂着。”
話雖這樣說,可嶽檸歌也笑不出來。
姜即墨的話太過冠冕堂皇。
姜即墨道:“當務之急,是得想法子将你的檔案放入禮部的文書庫。”
“話說的簡單,可小舅舅大抵是忘記了,我爹是禮部侍郎。”嶽檸歌苦笑。
“你藏的夠深呀!”
姜即墨是想過嶽檸歌扮豬吃老虎,可也沒有想到嶽檸歌竟然藏的這般深,難怪長公主時常都在說,檸歌不簡單。
姜即墨現在算是看清楚了。
“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姜即墨道,“我先去找魏淵。”
嶽檸歌卻是一把将姜即墨給拉住:“小舅舅……”
“嗯?”
“我想,有些話,由我當面同他說最好。”
嶽檸歌不是縮頭烏龜,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的的确确是該同魏淵有個交代。
當事人都這樣說了,姜即墨身爲一個外人,也不好再絮叨。
随後姜即墨差了人準備了酒菜,就在嶽檸歌的小院子裏面,露天吃酒用膳,也别有一番風味。
嶽檸歌聞到了酒香,加上心中有事,是以忍不住小酌了兩口。
這一酌,就不得了了,一發不可收拾。
她一個人便是豪飲了兩壺杏花酒。
姜即墨是個自诩風雅之人,最喜歡的便是飲花酒,花酒、果酒這些并不醉人,隻是嶽檸歌年紀尚輕,這具身體又沒有被酒泡過,所以又飲了一壺就醉的不省人事。
姜即墨将嶽檸歌打橫抱起,送她回了房間,剛剛蓋好被子,燕舞就回來了。
杏花酒的後勁十足,直到日上三竿,嶽檸歌才醒過來。
燕舞忙前忙後,又忍不住埋怨:“小姐,你要吓死奴婢呀,酒不是個好東西,你以後少喝點。”
“唔。”嶽檸歌撐着依舊疲軟的身子坐起來,戳了戳自己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
酒果真不是個好東西。
燕舞拿着濕毛巾過來,繼續絮絮叨叨:“昨天若不是小王爺将你送到房間,指不定你要在外面露宿一宿呢。”
嶽檸歌讪讪一笑,又想起昨天的事來:“對了,藥你給良緣和長樂送過去了沒?”
“送了。”燕舞道,“我昨天送過去的時候,夫人還差了劉嫂來拿藥,不過被二夫人給搶了。”
“三娘?”嶽檸歌咦了一聲,卻又悻悻一笑。
是該有些長進了。
若是再被人在藥裏面動些手腳,隻怕良緣的命都要搭進去了。
“可不是麽!”燕舞碎碎念,“二夫人那是防着夫人呢!就是奴婢聽了宋禦醫的話都覺得那下毒的人也忒狠了,什麽事過不去,要找一個四歲孩子的麻煩呢!”
燕舞忿忿不平地說道,嶽檸歌擦了把臉,才緩緩地歎了口氣:“這些話,出了這個房門就别說了。”
“奴婢知道。”
燕舞将毛巾收拾好,又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粥來:“宿醉之後吃些清淡的。”
嶽檸歌吃着清粥,又聽着燕舞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很快就把粥給喝完了。
嶽檸歌道:“和曹森說好什麽時候開張了沒?”
賭坊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是一直在等時機,眼下她等不得了。
賭坊,也許會在最後成爲她的保護傘。
“曹森說,什麽時候都成。”
“他真這樣說?”
“是的。”燕舞道,“曹森說,讓小姐放心,有些事隻要摸到了瓜藤,瓜遲早都會落到手裏。”
聽到曹森這樣說,嶽檸歌輕輕地點了點頭。
反擊,已經拉開帷幕了。
“今日嶽府可有動靜?”嶽檸歌又問。
“有呀,老爺和夫人都去了魏閥,雖說魏夫人好似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不過虧得有元帥在場,說是允了老爺擇日定婚期的事。”燕舞的小道消息收的不錯,嶽檸歌聽了連連點頭。
燕舞越說越帶勁:“聽魏閥的下人說,嶽錦繡想要進魏閥的門,還得過魏老夫人的那關。”
“老夫人也要回來麽?”
“說是就這幾日回城。”
“哦。”嶽檸歌将碗遞給燕舞,“你這是哪兒收到的風?”
燕舞呵呵一笑:“小姐有所不知,在臨淄城大戶人家基本上就沒有什麽秘密,誰家的丫鬟小厮不聚在一起閑聊呀,就像,就像聊八卦一樣。”
她學會了一個新詞兒,肯定是要用一用的。
嶽檸歌被她逗樂:“那你同我說說,最近收了什麽八卦。”
燕舞将東西收拾了一下,趕緊同嶽檸歌說起了最近臨淄城的八卦。
從東家的小三上位,到西家的兒子争産,什麽都被燕舞描繪的形形色色,嶽檸歌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這丫頭,倒是和八公姜即墨有的一比。
嶽檸歌的心情好了很多,她這些日子并沒有回烏煙瘴氣的嶽府,隻是在長公主府修養着。
等着将嶽錦繡送出嶽府,她再回去,到時候李滄荷的眼睛就不會盯着她了。
嶽鶴鳴……
得想個什麽法子,讓嶽鶴鳴纏上點事,教李滄荷再無暇顧及她。
羊皮碎片呀,什麽時候才能找到。
有了嶽檸歌的話,曹森那邊的賭坊很快就開了業。
賭坊的名字叫“銷金窟”,嶽檸歌取得十分直白,更是具有沖擊力。
因爲前期的摸底和基礎,賭坊一開業生意就無比火爆,叫鐵柱等人都忙不過來,更是引得不少人眼紅。
有些人來尋釁,卻是立刻引來的禁衛軍,當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家“銷金窟”隻怕背後有朝廷的人撐腰。
朝廷官員大多有自己的副業,或青樓或賭場,這都是公開的秘密,可不管經營什麽幾乎都井水不犯河水,盡量不重樣。
可銷金窟的堂子甚大,已經觸及到其他人的利益,好些個經營賭場的官員在聽到此事後,也派出了人手去打探。
但後來竟也不敢多事,隻能睜一隻閉一隻眼,權當給那位神秘的幕後者一個面子。
很快,銷金窟便是在偌大的臨淄城站穩的腳。
二月底的時候,魏老夫人回了城,剛剛一坐下來就說要和嶽府的人商量婚事。
恰逢魏越澤處理好西甯鎮的賊匪一事,成功在西甯鎮設下衙門,安插了得力的官員去西甯鎮主持大局也凱旋而歸。
就在魏越澤剛剛回府的那一刻,嶽府的馬車便是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