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你要進天道院?”
魏越澤從未問過嶽檸歌原因,可這一次他想知道。
嶽檸歌知道天道院是魏越澤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提到這所學院,魏越澤就會想到當年徐氏對他做的種種。
“我要變得更強。”嶽檸歌毫不避諱地說道。
她不是魏越澤,沒有那麽高的悟性,也不能去戰場上體會那些血雨腥風,在生離死别之中成爲強者。
嶽檸歌有自知之明,除了學院的系統學習,否則她的武力停滞不前,和被封印時候又有什麽區别呢?
魏越澤朝鐵柱道:“發牌吧。”
這一次的牌面,卻是讓嶽檸歌差點驚呼起來!
“你三條8和一個A,我卻是A、K、Q、J,都尉大人,你輸定了。”嶽檸歌忍不住就要去翻底牌。
魏越澤卻是先翻看了自己的底牌,然後出其不意地将底牌給捏在手心裏面,稍微一用力,撲克牌化作了粉末。
嶽檸歌詫異地看着魏越澤,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至于麽?
魏越澤不是這般小氣的人呀。
魏越澤站起身來,無所謂地聳聳肩:“這玩意兒不如麻将,我不玩了。”
話音落下,魏越澤便是往外面走,走到門前的時候,還是不放心地說道:“曹森,一會兒送嶽小姐回嶽府。”
他得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這是魏越澤第一次将嶽檸歌丢下,嶽檸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就像五味瓶一樣,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好受。
倒是鐵柱見魏越澤都走了,然後手欠地将嶽檸歌的牌面給打開,卻是大驚失色:“小姐,你這一對K都能夠赢,真是運氣爆棚了!”
原來嶽檸歌的底牌并不是紅桃10,而是梅花K,就是就是論明牌,也是魏越澤大。
嶽檸歌蹙眉:“把牌清理一遍,我要知道魏越澤那張底牌是什麽。”
撲克牌本來數量就不多,鐵柱很快就清理完了,然而……
“小姐,是……”鐵柱有些吱吱唔唔的,不大好說。
“是8吧?”
鐵柱詫異地看着嶽檸歌:“小姐你怎麽知道?”
“你應該問,魏越澤爲何要這麽做。”
嶽檸歌歎了口氣,然後又吩咐了鐵柱一些事,便是讓曹森送她回府。
燕舞早就回來了,見嶽檸歌安全地回來,心中的大石頭也落了下來,好在沒有出什麽事,否則她就真的難辭其咎了。
隻是見嶽檸歌有些悶悶不樂的,燕舞關心地問道:“小姐,怎麽了?”
“你說,魏越澤這個人到底是幾個意思?”嶽檸歌莫名其妙地反問了一句,讓燕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之間也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然而嶽檸歌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順勢往床榻上一滾。
可惜,半點睡意都沒有。
“明明拿了四條8,還說不好玩,這不是讓着我麽?”嶽檸歌嘟囔着,又翻了個身。
今夜她還真的就睡不着了。
一閉眼,腦子裏面全都是魏越澤的身形,揮之不去。
蓦地,嶽檸歌腦子裏面閃出一個想法來,那個想法把自己都給吓了一大跳。
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魏越澤!
那個常常讓自己忍不住罵一句“變态”的男人卻溫暖地給她做餃子,那個在戰場上叱咤風雲卻爲了她的小心思而甘願認輸的男人。
他,已經在某個時候,在嶽檸歌不知道的情況,走進了她的心裏。
“小姐,唉,小姐,你去哪兒?!”
嶽檸歌出門着急,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燕舞的聲音顯得突兀,可她卻全都聽不到。
她的心,已經去了魏閥。
今夜是魏閥的慶功宴,雖說還是有人當值,可大夥兒都差不多酒醉,是以嶽檸歌這一次翻牆更是輕松。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魏越澤的小宅院前,和她一樣,在魏閥裏面,魏越澤也是不得當家主母認可的外人。
嶽檸歌心裏微微疼痛起來。
她的内心足以強大,是因爲她上輩子見慣了生死,有一個強大特工的靈魂在支撐。
可魏越澤呢?
他被魏雲帶回魏閥的時候,受盡人的白眼,更被主母挑三揀四,隻怕還是孩童時候,魏越澤就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太多。
“如果他看到我,會不會覺得吃驚?”嶽檸歌心道。
魏越澤的好,就像寒冬時候的溫酒,一點點地流入她的心房,讓她不再畏懼寒冷。
在這個異世大陸,她終于是找到了依靠。
魏越澤,就是她的依靠。
嶽檸歌笑了笑,想着:“若是魏越澤聽到我說接納他,會不會開心地飛起來?嘿嘿!他一定高興死了。”
正想着,那間黑暗之中亮着昏黃燈光的房間裏面卻是出現了兩個人。
在爲魏越澤的房間裏面出現了兩個人!
其中那剛毅的側臉分明就是魏越澤的!還有一個分明是……女人!
長發及腰,還不是女人!
兩個影子似親密的交織在一起,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嶽檸歌的心髒。擁擠在她心頭的溫暖,一點點地散開,餘下的隻有冰涼。
嶽檸歌忍不住心中的顫栗,一步步地往後退,全然沒有方才的激動。
“咔嚓……”
幹枯的木枝在嶽檸歌的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夜深人靜之中顯得無比清晰。
“什麽人!”
女人的聲音率先從屋子裏面傳來,嶽檸歌扭身就跑。
她不能被人看到,她有自己的尊嚴。
是了,魏越澤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他對她,不過是一種征服欲望。
真是荒謬的誤會!
他從來都是将她當作玩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嶽檸歌飛身出了魏閥。
“抓住他!大半夜的居然敢擅闖魏閥軍機重地!”
強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嶽檸歌下意識地想要回首看看,三更半夜能夠在魏越澤房間裏面的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子,然而當她剛剛一轉頭,一支白羽箭便是朝着她的面門而來,火辣辣的疼痛霎那之間不就在她的左邊臉頰綻放開來。
渾厚的武力!
能夠調動魏閥軍人的魄力!
“呵呵,她應該就是魏越澤心裏那個足夠匹配他的人吧?”
嶽檸歌心如寒冬,她沒命地往前狂奔,竟然不知不覺地出了城。
沒有宵禁的臨淄城就像一個四通八達之地,嶽檸歌奔至郊外的時候,身後的追兵依舊不懈追擊。
夜晚的荒郊野外,嶽檸歌慌不擇路,隻是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被抓住,否則她就真的完了。
半夜三更潛入魏閥府邸,在魏家大公子卧室前徘徊,傳出去,根本是死路一條!
自己怎麽會這般傻呀?
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處處淪陷?
嶽檸歌強忍着心中的酸楚,撐起疲憊腳步又加快了步伐。
等她跑的更累了,再回過神來,身後早就沒有追兵的蹤迹。
終于是逃掉了。
隻是……
“嗷唔……”
“吼吼……”
黑暗之中除了野獸的吼嘯聲,再無其他。
這裏是哪兒?
嶽檸歌倏地發現自己竟然在這個異世大陸上毫無容身之所,孑然一身。
終于,強忍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要強,可再堅強的女人也會在潛意識裏想要一個寬闊、可以依靠的肩膀。
原以爲魏越澤是她的後盾,可最後他卻從未是她避風的港灣。
他一直将她當作玩物!
“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那時候他變态的言辭今朝回憶起來,卻是狠狠地扇了嶽檸歌一個耳刮子。
他早就說過了,她不過是偷不着的妓,何必将自己看的高貴!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嶽檸歌咎由自取。
他從未想過娶她,從來沒有過!
他一次次地強行将她按在床榻之上,一次次地坦誠相見,爲的不過是解決生理上的需要,他的心裏早就有了其他人!
想到悲恸的地方,嶽檸歌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真正的委屈,那就好比孩子本來以爲自己得到了一顆糖,但當他剝開糖果的時候,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糖紙。
嶽檸歌捏緊了拳頭,終于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地癱坐在泥地上。
世界上最絕情的人大抵就是魏越澤了。
殺伐果斷的魏将軍!
嶽檸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努力地鎮定下來。
人都是有情緒的,哭過了,累過了,咆哮過了,餘下的不過是陣陣空虛。
她還有嬷嬷要照顧,她還有羊皮碎片尚未找到,她不能就這樣打退堂鼓。
嶽檸歌站起身來準備折返,然而在黑暗之中她早就被一群泛着貪婪的綠油油眼睛的魔怪給包圍了。
這裏……
嵌稷山!
在黑夜裏面,嶽檸歌的慌不擇路竟然選擇了一條不歸路,這裏是嵌稷山!
嶽檸歌回過神來的時候,如狼似虎的魔怪已經發動了攻勢。
她抽出匕首來,手起刀落并不猶豫,隻是魔怪擅于群攻,嶽檸歌雖然武力強悍,可也是寡不敵衆。
很快,嶽檸歌的胳膊、大腿、腰背都有被魔怪撕咬出來的不同程度傷口。
“轸水蚓、危月燕,短劍指心!”
嶽檸歌不知道誰在說話,可這言辭要表達的是……
方向?
在黑夜之中,人的眼睛永遠都沒有魔怪清楚,她吃虧就吃在這個地方,眼下嶽檸歌選擇相信這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