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見嶽檸歌得到魏閥兩位将軍的器重,更是笑的合不攏嘴,趕緊讓開路來道:“魏将軍,少将軍,路途勞累,請到寒舍一坐。”
魏越澤自然不客氣,徑自往裏面走。
見魏越澤都進去了,魏淵自然也得跟着,畢竟他才是嶽檸歌的未婚夫,讓未來的大伯替他,魏淵心裏老是覺得梗着。
魏越澤自然是上座的,俨如長輩一般,倒是讓嶽檸歌看了忍不住發哂。
她這一發哂,在她對面站着的嶽錦繡更是氣極,那臉就要擰得出水來。
嶽錦繡正要發作,李滄荷卻是微不可見地拉住了她,這場面若出了什麽幺蛾子,就是嶽峰也沒法子收拾了。
嶽錦繡這廂作罷,可魏越澤卻是不依不饒。
“嶽侍郎,眼下本将軍倒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番。”魏越澤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環視了下在這個大廳裏面的所有人,最後才冷冷一笑:“官家小姐被人綁架,此事非同小可,加上嶽家嫡女還擔着我魏閥未來少夫人的名義,這群賊匪也太不識時務了。”
這話提及的時候,李滄荷的臉色微微一變:“莫非這位魏将軍是抓到了什麽把柄?”
她向嶽鶴鳴看過去,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李滄荷這才暗暗地松了口氣,心中打定了注意,這位魏将軍是在虛張聲勢!
嶽鶴鳴前些日子就飛鴿傳書而來,說是已經将賬簿給處理的幹幹淨淨,物證既然都銷毀了,也就沒有什麽害怕的了。
嶽峰沉重地點點頭:“是!這群賊匪該殺!”
“殺了。”魏越澤很耿直的說道,“多虧了令郎。”
被點到名字的嶽鶴鳴陡然一愣,他怎麽知道!
魏越澤嘴角上揚:“令郎親自将擄劫嫡小姐的賊匪頭子給殺了,而阿淵也将黑龍門屠盡滿門。”
“殺的好!”嶽峰恨得咬牙切齒,這些人差點而毀了他的前途!
魏越澤道:“殺是殺的好,可本将軍卻覺得此事不甚簡單。”
李滄荷的心裏忽地“咯噔”一聲,然後陪笑地說道:“魏将軍覺得哪兒不簡單了?”
魏越澤道:“本将軍在嫡小姐被擄劫之前,不巧有過一面,當時嫡小姐坐着的是嶽府的馬車,用的也是嶽府的馬夫。”
“這有什麽問題呢?”李滄荷佯裝不懂地說道。
“問題大了去。”魏越澤緩緩地說道,“嶽府的馬夫爲何要将嫡小姐和丫鬟帶到荒郊野外?”
Duang!
整個大廳都安靜了!
嶽檸歌詫異地看着魏越澤,原來他來嶽府竟然爲她撐場面的。
魏越澤又看向魏淵:“阿淵,你說大哥分析的對是不對?”
魏淵道:“對。”
魏淵心中已經猜到了是誰要置嶽檸歌于死地。
他不是傻子,當他看着嶽鶴鳴親手除掉獨孤霸的時候,心裏已經起了疑心;隻是後來他被魏越澤掣肘,心煩氣躁并沒有想太多。直到那夜和嶽錦繡纏綿,忽然他就豁然開朗了。
嶽錦繡來纏着他,好讓嶽鶴鳴有可乘之機。
若是說這兩兄妹目的都一樣,那麽在背後謀劃的人,自然是他們的母親……李滄荷。
魏淵心裏有些鄙夷李滄荷,不過一個填房,還敢在府中搞那麽多花樣,真是不知死活。
嶽峰懵逼地看着魏家的兩兄弟,然後又看着嶽檸歌:“檸歌,你也覺得是咱們府上的人要害你嗎?”
嶽峰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家人要害嶽檸歌,要毀了他心心念念的前途!
嶽檸歌無辜地撲閃着大眼睛,十分委屈:“爹,我不知道。”
“聽聞,身爲嫡女的檸歌小姐竟然在回城的第一日就被人鞭打,難道身爲禮部侍郎的嶽侍郎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嗎?”
李滄荷渾身一顫,臉色鐵青,難道還要讓她還回來不成!
李滄荷趕緊說道:“那是咱們嶽府的事,魏将軍是否管的太多了些?”
“本将軍管多了?”魏越澤看向嶽峰,冷冷地哼了一聲:“嶽家嫡女擔着的是我魏閥少夫人的名義,若是坊間傳開了,說是魏閥的少夫人被人當街鞭打,毀了魏閥的名聲,你們嶽府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一頂高帽子扛下來,嶽峰都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虧得他緊緊地抓住扶手,才能穩住自己的身形。
嶽錦繡趕緊哭訴道:“那也不是我娘的本意呀!嶽檸歌,嶽檸歌本就是不祥之人,她是,她是棺材子!”
“錦繡!”嶽峰怒斥,這兩母女到底要給他填多少的亂子。
魏閥本就忌諱嶽檸歌的棺材子,眼見着這十四年都搪塞過去了,今朝竟然被嶽錦繡給翻出來說。
嶽峰趕緊沖魏淵賠笑道:“少将軍……”
“嶽侍郎,”不等嶽峰說完,也不等魏淵開口,魏越澤便是道,“我魏閥一衆熱血男兒,各個叱咤沙場,難道還懼怕棺材子嗎?”
他的檸歌是完美的,豈容嶽錦繡這個賤人胡攪蠻纏!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好歹也要控制脾氣,萬一不留神下手重了,将嶽錦繡直接給打死了,嶽檸歌也不好交差。
“魏将軍說的是,魏将軍說的是。”嶽峰一直賠着笑臉,然後又吩咐外面伺候的下人:“來人,将長小姐和夫人都帶回去房間去!”
他才剛剛一吩咐,下人也才剛剛一進來,然而魏越澤卻是幽幽地說道:“莫非嶽侍郎還沒有聽懂本将軍的意思?”
嶽峰有些尴尬地看着魏越澤。
的确,他沒有聽懂。
魏越澤眼底湧出戲谑來,定定地看着魏淵:“阿淵,你也不想咱們魏閥被人說三道四吧?”
“不想!”魏淵心生不快!
都是嶽鶴鳴讓他如此憋屈。
魏淵念在同窗之情,加上嶽鶴鳴爲嶽錦繡的兄長,從魏越澤手裏救出他,卻讓魏越澤有了可乘之機,答應了不平等條約。
當夜,魏越澤告訴他,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嶽府長女所做,所以要在回臨淄時做些事,以讓嶽檸歌在嶽府立威,旁人不敢再随意欺辱。
魏淵覺得此事不爲過,然而現在看着嶽錦繡簌簌落淚,他的心頭又軟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和嶽錦繡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夫妻之實卻還是有的,夜夜床第之歡,怎麽能夠忍心?
魏越澤點頭贊許:“阿淵如此明事理,大哥也就放心了。”
嶽檸歌連連搖頭,真是虛僞的男人,明明兩人鬥的火熱,偏生要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模樣,實在是……
唉!
魏越澤對嶽峰一笑,眼底的兇狠讓嶽峰這個一輩子都隻和書本打交道的人忍不住心中發怵。
如果時間倒流個十年、二十年,他還有雄心壯志,可多年在朝堂之上的郁郁不得志,早讓他身心俱疲,隻想着怎樣官職大一些,靠山狠一些,賺的銀子多一些……
嶽峰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世上之事兩難全,有得必有失。
嶽峰道:“來人呀!把夫人給我抓起來!”
下人一愣,定定地看着嶽峰,老爺這是不是下錯了指示?
然而嶽峰見人沒有動,又催促道:“看什麽看,沒聽懂嗎?把夫人給我抓起來,送到大門,家法伺候!”
大門口?
家法伺候?
李滄荷自己都沒有明白過來,雙手已經被人給架了起來。
“老爺!”李滄荷這才驚慌失措,“老爺!小荷自問這些年盡心盡力爲你打點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老爺!您怎麽忍心!”
嶽峰歎了口氣:“無規不成方圓,檸歌是嫡女,雖說你是當家主母,是可以教訓她,可她還是魏閥未過門的兒媳婦呀!”
嶽峰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李滄荷,後者心中恨的牙癢癢,可臉上還是擠出無辜的表情來:“可那個時候,不是要退婚的嗎?”
說到這裏,魏淵也覺得十分奇怪。
他回城也有一段時間了,明明聽說母親要給他退婚,哪知一回來母親卻從未說過此事,反而是他聽聞祖母和袁夫人等等都對這位嶽府嫡女稱贊有加。
倒是稀奇。
嶽檸歌到底有什麽手段,能夠讓強勢的母親大人打消退婚的念頭?
“住嘴!”嶽峰本就聽不得“退婚”二字,更是讓他怒火中燒:“拉下去!”
李滄荷一面哭訴一面被拽下去,那場面簡直讓嶽檸歌吃驚不小。
這年頭,權勢大過天呀!
嶽鶴鳴心中有些難受,本以爲自己從聖域回來能夠幫得了母親,哪知前腳被人抓住把柄,眼下又自身難保,不能保住母親,他的心也隐隐作痛,連看都不想去看,同嶽峰說了一聲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嶽峰不阻攔,從劉嫂的手裏接過二指粗的木條,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
魏越澤道:“阿淵,不去瞧瞧嗎?”
魏淵生着氣,登時怒道:“去就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外面走。
嶽錦繡哭着往前跑,那身形搖搖欲墜,她完全沒有想到今日會有這麽這一遭,趕緊追上魏淵的步伐:“少将軍,救救我娘親呀!少将軍!”
嶽錦繡什麽都遺傳到李滄荷,這哭的雨打梨花的美态讓人挪不開眼睛,隻是唯一沒有遺傳到李滄荷的就是忍耐。
也不瞧瞧眼下是什麽情況,非得要讓他魏淵趟這趟渾水嗎?剛才憐憫嶽錦繡的心思這會兒全沒了,愚蠢!
魏淵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和你娘親、兄長做了些什麽,是該算算賬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絲毫不理會在原地呆了許久的嶽錦繡。
嶽錦繡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湧出一絲狠意來。